第兩百三十六章:跟你耗上了
這年輕人朝著正在茫然低頭的老頭子田思明道:「田大人,我們到偏殿一敘。」說著他旁邊的幾個書童便走了過去扶著田思明像左邊走去。
陸平見到周圍人已經散開來了,他看了看天色,想著和晴玉定下來的要到大雄寶殿門口碰頭的,趁現在還有點天時,到處走一走。
他的腳步剛一邁開,卻見那年輕人走了過來,口中道:「在下趙雲理,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陸平一愣,怎麼又有一個人問自己的名字?這要是在現代,冒冒失失地問別人名字,不被人以為是詐騙的、傳銷的才怪,但是既然這個趙雲理都自言其名了,陸平也只能把自己的名字報了出來。
「單名一平字,平者,大才也。看陸兄弟俊秀雅意、心懷朗朗,定是多才之人了,在下不才,想請陸兄偏殿淡茶,不知陸兄意下如何?」這個趙雲理顯然很熱情,竟然拉住陸平的胳膊。
他這一舉動就有些不文雅了,大宋之時,講究不碰人衣冠,不指人面首,如此拉人,便像是街頭浪蕩之人所為,趙雲理顯然是意識到了,鬆開手爽朗笑道:「在下失態了,小兄弟莫要見怪!」
陸平奇怪不已,不知道這個趙雲理為何事道歉,但是他對這個趙雲理頗為好奇,而且他更好奇的是這個趙雲理為什麼剛一見面,就邀請自己去喝茶。
想到喝茶,他又想到了在後世之中老闆要他去喝茶,那真是擔驚受怕啊,提著心聽著老闆的訓斥,然後默默祈禱不要被炒掉,這趙雲理請自己去喝茶,他還真有點心突。
不過此時天色尚早,陸平也沒什麼事,笑了笑道:「多謝趙兄,在下受之不卻了,趙兄請。」
趙雲理和陸平一前一後地走向大雄寶殿旁邊的一間內閣偏殿,然而就在他們走後未有多遠,一個人冷冷一笑,小聲道:「就是你了!」這間偏殿並未有佛像尊雕,整個房間布置的像個書房,淡然清香,書味濃然,陸平跟在趙雲理的後面,走進來見到那個老頭子田思明已在其中,趙雲理的那幾個書童都是立在旁邊,未有人說話。
趙雲理呵呵一笑,對著旁邊的書童道:「你去叫人煮茶送過來,陸兄請坐,你看這房間之中布局如何?」
陸平搖搖頭道:「不瞞趙兄,在下對房屋布局一竅不通,豈能在高人眼中顯現?不過此處雖然是居於佛殿之中,卻染著書香,想來趙兄是常來此處,沐佛浴書,這房間格局也定然是趙兄所制。」
趙雲理爽朗道:「陸兄弟果然厲害無比,看來人小見識卻是一等一的,陸兄說的不錯,此處便是在下親自設計,再著人修裝而成,平常之日,便在這裡修琴書畫,卻是一大享受。」
陸平見那個老頭田思明正坐在那裡一動未動,便對趙雲理道:「趙兄,這個老人家可能在等你問話?」
趙雲理這才注意到田思明,這時看了他一眼道:「田大人,你身為御史台的官員,就算有錯被貶,那也應當遵守調令,為何要逃?田大人,剛才我在你後面見你向那些衙役們卑躬屈膝,實不相瞞,你實在是太丟讀書人的臉!」
田思明臉皮一緊,咿呀幾句又沒說出什麼。
趙雲理冷哼一聲道:「田大人,文人有傲氣,今日那幾個衙役們只是一些匹夫而已,你竟然向著匹夫低頭,如果傳出去,丟臉的會是全部的讀書之人,我大宋以文以仁治天下,你一個士大夫之輩,如此不知羞恥,為了享受晚年,做出這種丟臉的事,哼,田大人,你還有臉活於世上嗎?」
陸平見到田思明低著頭不知所措,銀白頭髮讓人覺得尤為可憐,他覺得趙雲理可能太過分了,這話的意思豈不是讓田思明自戕以掩羞事嗎?他對著田思明道:「老人家,你把這事慢慢說出來,為什麼要逃?說出來你也可以安心一點。」
碧綠的茶水被那書童們端上了來,陸平雙手接過,見田思明重重嘆氣,緩緩把章淳上台打壓御史台之事說了出來,他並未為自己分辨什麼,語調也甚是緩慢,想來剛才一番事讓這個老人心若死灰了。
趙雲理哼了一聲道:「章淳打壓御史台不對,我早就聽說他的種種壞處了,兩年前他把蘇軾放到嶺南濕地,還有國之棟樑的范純仁也被他外放嶺南,嶺南之地,竟然放了原先的大官百餘人,真是豈有此理!更為可恨的是,他還把蘇軾等人的文章全部燒掉,實在讓文人切齒!」
陸平心中一動,他剛才聽這個田思明所言,章淳是大宋宰相,官加勛爵,這個趙雲理竟然敢直接叫他的名字,而且聽他語氣,是對這章淳相當不滿,看來他定是朝廷的另外一黨了。
他提到了蘇軾被發配嶺南,陸平忙問道:「蘇軾應該年紀很大了吧,還在嶺南嗎?」
趙雲理點頭道:「不錯,怎麼陸兄不知嗎?實不相瞞,在下最喜蘇軾之字畫,有一畫名曰『喜橋圖』,畫上所繪的便是汴梁內城之外的新橋,橋在水上,人在橋上,又有蒼松苦柏,交相輝映,實在是一妙筆啊,最奇妙的是畫上所繪的七人,個個栩栩如生,那戴著帽子的文士像極了原來的司馬君實,哈哈,陸兄,你知道司馬君實吧,就是被人說是救時相公的那人,我曾聽他講過書,真是無聊至極、無趣至極,實在讓人心中痛恨。」
司馬君實便是司馬光,陸平以前在弘吉剌部時看了他的書,漢人稱他為救時宰相,這時聽他之名,不由狐疑起來,這個趙雲理身份太過高貴了吧?不過看他這樣,應該不似大宋官員,因為大宋官員私訪相國寺的話,也不可能會招惹田思明這個麻煩,他到底該是誰呢?
田思明這時候默不作聲,他也在奇怪這個少年是誰,聽那少年口氣,定是一個王公貴族之後,而且自己一定見過,但是他現在心思太多,回想今日發生之事,不由又悔又恨,心中百般滋味,竟是愣在那裡。
他們正說著話兒,突然有一陣笑聲傳了過來,接著走進幾個少年,當先那正發笑的也是錦衣順發,他看了看這屋裡的幾個人,呵呵笑道:「十一哥,我適才聽人說十一哥在這裡,我還不信,沒想到真的在這,嗯,這裡果然是很有風味,不愧為十一哥啊!」
陸平疑惑地看著這進來的少年,此人似和自己差不多年齡,但是滿身酒氣一聞便知,在大宋之時,此事極為惡劣。
趙雲理也像是有些厭惡這醉酒之人,不過還是回道:「十三弟,你怎麼到這來了?」
那個少年擺了擺手,他旁邊的下人便連忙給他搬上了椅子,他坐在趙雲理的對面,笑道:「我就不能來這了嗎?這裡難道還是十一哥你的禁地不成?」
趙雲理聞到濃重的酒氣,皺眉地道:「十三弟,你又喝酒了,這讓別人看見成何體統!你們幾個還不把十三弟扶回府上!」
那少年旁邊的下人聽到趙雲理的話,慌忙想攙扶著那少年,卻不料那少年一甩胳膊,站起來吼道:「趙佶!你算什麼東西,我趙似還要你來管?今個兒我偏偏就不走了,這相國寺的偏殿正好適合我,我看你有什麼辦法能把我趕走?」
田思明兩眼發直,看著這兩個錦衣少年,已經明白起兩人的身份來了,他不由低下頭來,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臉上複雜的表情。
趙雲理聞言一怒,也是站了起來道:「我身為你的兄長,自然可以管教你,你們這些奴才們還不把他給我扶回去,要是讓別人知道了,你們的命還想要嗎?」
那些下人們渾身一抖,看了看正在鬧彆扭的兩個人,左右不是個辦法,終有一個人向著那少年道:「公子,我們回去吧,不然大奶奶和小奶奶怪罪下來就不好了。」
那少年似也是有些猶豫,但他又看了一眼趙雲理,臉上顯出痛恨地表情道:「哼,就算娘娘們知道又怎麼樣?趙佶,今天我就和你耗上了,看你能不能把我趕走!」
他說著這話又坐了下來,眼睛瞥著趙雲理,輕視的眼神故意流露出來,像是挑釁一般。
趙雲理頓時火大,怒道:「看看你的樣子,你還算是趙家的子孫嗎?來人,把趙似給我扶回去!你們難道敢不聽我的話?快點扶回去!」
這帶著火氣的話說的極為的大,連趙似也露出點怯意了,那些下人們七手八腳地攙扶著趙似,想把他抬走,突然一陣破空的聲音傳來,接著是兩個人走了進來,他們一身白衣烏冠,一言不發地走進來,然後把門關上,冷冷地看著這屋裡的幾個人。
趙雲理奇怪地道:「兩位兄台,何故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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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人中一個年齡較大的呵呵一笑道:「你就是端王趙佶吧?聽說你風流無比,琴棋書畫,樣樣都是精通,我兄弟兩個特來拜會一下,呵呵,沒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