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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冬天來了

  很快,就聽到武大郎的大嗓門在吆喝著上聚義廳了。


  聚義廳里,眾人個個落座,西門亮最後戰戰兢兢的出現了。


  看到大家都在等他,一下子跪在地上:「哥哥饒命,哥哥饒命。」


  陸平厲聲道:「你的二百套棉衣何在?」


  西門亮額上的冷汗就出來了:「不瞞哥哥,我只買了一百套套棉衣。」


  陸平大怒,想起前世時的種種,怒喝道:「一百套棉衣,你說兩百套,那多餘的銀子呢?」


  西門亮伏在地上,不敢抬頭:「下山的時候,一部分做了嫖資,一部分做了賭資。」


  陸平冷笑:「你上梁山來,還過的挺逍遙快活啊。那糧食的價格,你老實說來,是多少?」


  西門亮被陸平的喝罵嚇的汗如雨下:「實不瞞哥哥,糧食是一兩銀子一石,我瞞報了。」


  「那海鹽,也是你無中生有的了?」陸平拍案道。


  西門亮不斷的磕頭,不敢再說話。


  兩邊坐著的眾人,也不敢答話。


  「眾兄弟看你平日機靈,會辦事,就將採買的事情交付與你。你竟然做出這種事情,跟那些貪官污吏有何區別?」


  「我聽你平日也口口聲聲罵貪官,但看你德行,要是做官,定是危害一方百姓。」


  「兄弟們,似這等不仁不義之輩,該作何處理?」


  下面的人從來沒有見陸平發這麼大的火,沒有回答。


  「裴宣,你說。」


  「當斬。」裴宣道。


  「好。」陸平拍案而起,「那就,斬!」


  「哥哥饒命啊,哥哥饒命。」


  「我要是饒你命,天理難容。」


  對有些人來說,殺人好像就是一種遊戲。


  例如張青和孫二娘,西門亮在他們的手裡,就像一個小雞一樣被殺掉了。


  陸平見下面的那些人,有些默然無語,看來是起到震懾作用了,還有一些人,朝著西門亮狠狠的吐了口水,一定受過這種貪污受賄的鳥氣,才表現的如此激憤。


  殺了西門亮之後,陸平採取了一些「現代」的管理方式。例如採買,大的採買項目,就在聚義廳商量,然後交給採買人一個清單,採買人買回來之後,要有一個確認人,確認採買的數量和質量合格,還有裴宣臨時抽查。


  不過短期來看,這樣的措施是浪費力氣,殺西門亮肯定起到了震懾的作用。


  陸平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將以後的做事方式逐漸規範化,同時,按照這種做事方式,也能發現一些人才。


  不過令陸平氣短的是,梁山上的人,大部分都不識字。


  陸平就下令,每個人,起碼要學會寫自己的名字。因為以後領用東西的時候,需要簽名的。


  同時,利用空閑時間,普及文化教育。


  不過,很多人都頭大,能做到的第一步,就是在一些日常的東西旁邊寫上那東西的名稱,潛移默化的引導他們。


  ……


  濟州府沒有再來人攻打這裡,因為這次損失,濟州府尹有些不安,本來想立功的,結果還有責任,這事沒有辦法,只好欺瞞上面,銀子一打點,也就沒了什麼事。那個姓陸的看起來有些不順眼,事情因他而起,後來皸城縣的時文彬說起他那裡缺少押司,就把那個姓宋的給打發到那裡去了。


  轉眼到了冬天,宋江在皸城縣算是立足了,那個時文彬算是一個好官,只是時世如此,很多事情,他一方面無可奈何,一方面卻是根本看不到。


  離開了宋太公的陰影,陸平才發現自己開始長大了。


  先前很多看不到、也看不透的事情,慢慢的就看到了、也看透了。


  皸城縣的兩個都頭朱仝和雷橫倒是一號人物,武藝高強,高強的其實不適合在皸城縣干,而應該到更高的位置上去干。


  但是世道就是這樣,不是說金子就會發光,無事的時候,宋江會跟他們在一起大罵當今世道。


  罵著罵著,就感覺到不公平了,尤其是有時候自己也有機會賺那曾經痛恨的銀錢時,真是有些揪心。


  這個頭是朱仝開起來的。宋江承認朱仝的腦子要比雷橫靈活。


  「媽的,不賺白不賺。」


  有朱仝帶頭,自此之後,皸城縣這三個臭味相投的人就變了,荷包開始鼓起來。


  奇怪的是,周圍的人卻越聚越多,大家互相吹捧,互相「幫忙」。


  這世道,就這樣。


  無事的時候,他們三個還是會聚在一起,哈哈大笑,照樣會罵罵這個世道,然後再交流一下撈錢的經驗。


  宋江發現,雖然是朱仝最先腐敗的,但是此人卻最保守。很多時候,他還是很「仗義」,跟他那關公一樣的堂堂一表很般配,他的那些腐敗做派,可能跟自己某時對現實不滿有關。


  倒是雷橫,做那些腐敗勾當很坦然的樣子。


  但是此人卻比朱仝要呆,所以,弄的名聲沒有朱仝好,荷包也不一定有朱仝滿。


  宋江在這種氛圍的「熏陶」下,成長的很快,這跟他是知識分子的身份倒是吻合。


  這也是他的武功不如朱仝和雷橫,但是還能跟二人打的火熱的原因,宋太公填鴨式的教育,倒是讓他知道了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這種「見識」讓朱仝和雷橫很佩服。


  「宋兄,你說很多東西都是從你父親那裡學來的,但是卻遠離你的父親,不合常理啊。」那天喝茶的時候,朱仝問道。


  宋江心中有些黯然。在父親的懷抱中時間太久了,不管父親是出於愛還是什麼,那都成了陰影,成了束縛。


  「也對,做吏的話,指不定那天上頭不高興,一些罪名就落到你的身上了,離你父親遠了,真的出事,就免得殃及他了。」


  朱仝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引起了宋江的注意,同時,宋江想起了那本蒙塵的厚黑之術的書。


  宋江突然之間,便像開竅了一般,便告辭了二人,回家去找那本藏在牆內夾層的書了。


  「這傢伙怎麼啦?」


  「誰知道呢?」


  二人覺的無聊,朱仝提議:「雷兄,不如較量一下?」


  雷橫嘆了一口氣:「在這皸城縣,也只有我們才能對打。可惜這種打,也不能盡興,要是上陣殺敵,或者可以把對方給乾死,那打的才痛快淋漓。」


  朱仝發現,雷橫這廝是有暴力傾向的,但這話也只是放在心裡,朱仝拿起了他的大刀。


  雷橫也拿起了他的朴刀。


  拿起了刀的朱仝,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拿起了朴刀的雷橫,也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兩把刀在風中似乎都在呼吸,感受著對方的呼吸。


  然後,朱仝大叫一聲,揮舞出一片刀光,雷橫也大吼一聲,迎上了朱仝。


  噹噹當——兩把刀碰撞出火星,激發起地面的石頭,周圍的樹枝在顫抖……


  厚黑之術,面厚心黑。


  宋江看著手中的書,想起了學到的歷史,歷朝歷代,那些開朝者,果然都是面厚心黑的。


  他又想起了王倫,現在也許應該叫陸平,人的變化真快啊。自己當初為了完成宋太公所說的背棄一個人的時候,跟王倫混在一起,倒是逍遙快活,甚至都不像完成父親的指令了。


  後來,在父親的逼迫下,背棄了王倫。


  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王倫變了,變成了現在的陸平;書童宋江也變了,變成了現在的宋江。


  變化真大啊。


  宋江心潮難平,曾經的王倫脫胎換骨,現在已經名滿江湖,而曾經的自己呢?現在,也只是一個小吏,每天跟兩個同樣不得志的人瞎混。


  瞎混的人不少,包括東溪村的那個晁蓋,那廝也是在瞎混。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就到了冬天。


  這天,三人又聚在一起喝酒。時間在變,人也在變。只不過這種變化你常常沒有發現而已。


  算起來,幾人在一起喝酒的日子越來越少了。


  「張文遠那小子倒是挺會混的啊。」朱仝淡淡的道。


  宋江呵呵的笑著:「這小子,仗著一張好面孔,到處勾搭女人,現在又不知道到哪裡鬼混去了。」


  雷橫心裡有些不平衡:「憑什麼那小子能有那麼多女人?老子要是想快活一下,還得花錢,還都是些殘花敗柳。」


  朱仝瞥了雷橫一眼,道:「那小子長著一張漂亮臉蛋,長著一張能說會道的嘴,你有嗎?你要不忿,就想想那小子是一個軟蛋,你一拳頭就能揍死他。」


  雷橫聽出了點話里別的味道,乾笑了幾聲道:「我打死他幹什麼,那小子怎麼混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朱仝讚許的道:「是啊,跟我們無關,管他幹什麼?」


  「對了,皸城來了一個唱曲子的班子。」雷橫突然有些興奮。


  「皸城會有幾個人聽曲子啊,到這裡來沒法混。」宋江道。


  雷橫笑道:「唱曲子的那個小妞,長的倒是挺標緻的。」


  朱仝笑罵道:「你怎麼也學的跟張文遠一樣,不會也在打那小妞的主意吧?」


  雷橫嘿嘿的笑道:「我才不會像張文遠那小子那樣呢,張文遠那小子估計會看上那小妞的吧。」


  朱仝道:「說不定那小子已經採取了行動了。」


  宋江心裡隱隱有些不爽,但是表面上沒有什麼。作為男人,他不是不想女人。但是他有很多顧忌,所以不會像雷橫那樣去嫖;也不會像張文遠那樣到處惹風流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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