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由來
打開那個盒子,「天下萬笈」四個字龍飛鳳舞,彷彿就是一氣呵成,卻是氣象萬千。看那氣勢,寫這字的人,定是不同凡響。
翻開那個封面,裡面竟然都是巴掌大的小冊子,陸平看那小冊子上,也有封面,封面上分別寫著「謀略萬笈」、「陣法萬笈」、「器械萬笈」、「城築萬笈」。
小冊子里的字,竟然都是蠅頭小楷,字裡行間,分配均勻,不急不躁,看來是寫書的人內心平靜,潛心靜思之作。
想來是寫書之人寫書之初,內心有萬千氣象,等待開始寫書的時候,內心卻又歸於平靜。
陸平嘆息一聲,翻開上面的小冊子,發現那小冊子很薄,下面還有小冊子,首先看到的,是「行走萬笈」。
時遷嘿嘿一笑道:「我就是看了這個才練成飛檐走壁的功夫的,只不過『太麻煩』了,我懶的練,還有其它的,看起來更是沒有興趣,就沒有練了。」
藍靈兒挖苦道:「是練不成吧。」
時遷鼠須抖了抖,白了藍靈兒一眼道:「嘿嘿,我起碼還練成了飛檐走壁的功夫,你呢,恐怕什麼都練不成,我看,只有陸兄這樣聰明人才能練成的。」
藍靈兒道:「我才不信。」
時遷看看藍靈兒的聲音要提高,噓了一聲,示意外面還有一個睡覺的莽漢。
陸平再翻開看時,發現封面的背面,還寫有幾行字:
「余不想盡述詳盡,以誤智士發揮,以此簡略,望有緣人得此成就大功。」
陸平嘆道:「以寫此書人的智慧,就是所謂的有緣人完全領會天下萬笈,只學的幾分,也不會是尋常之輩了。
時遷看陸平收了天下萬笈,攤攤手道:「好,我答應你的我做到了,現在走啦。」
陸平忙道:「時兄請稍等。」
時遷道:「還有什麼問題嗎?不信我啊。」
陸平笑道:「不是不信,只是奇怪,你從哪裡得到這件寶貝的呢?」
時遷看陸平好奇的樣子,得意的道:「這是我跋山涉水,歷盡千難萬險才得到的。」
藍靈兒道:「別說的那麼誇張,說來聽聽。」
當下幾人就坐在草堆上,時遷就說了天下萬笈的由來。
……
那時時遷還沒有飛檐走壁的功夫,又不喜歡平常的營生方式,每日里只是小偷小摸,有時也干點挖墳掘墓的勾當,那天,時遷看到一個矮黑胖子急匆匆的趕路,以時遷的眼光,很快就確定他身上帶著好東西,就找個機會接近,施展手段把那矮黑胖子的一個腰袋偷了過來,誰知那矮黑胖子人倒機靈,加上心思就在那個腰袋上,竟然立即發覺,就來追趕時遷。
時遷自感自己身手利索,想不到後面那個矮黑胖子竟然窮追不捨,時遷專挑那些不好走的路走,而那矮黑胖子竟然硬是咬著牙沒有掉隊,看來是對自己手中的東西看的十分重要,越是這樣,時遷就越是不願意放手,而那矮黑胖子也是絕不肯罷休的樣子,兩個就這樣死扛著,一路拚命的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那個時候,時遷幾乎就要支撐不住了,偶爾回過頭去看看,那個矮黑胖子似乎比時遷更要狼狽,就是這樣,支撐著時遷不放棄,決定就跟那矮黑胖子比下去。
兩人這樣跑著,完全沒有注意到天色變暗,空中的雲開始聚集,直到連地上的路都變的有些模糊地時候,他們才驚覺,看著天上,是要下雨的樣子。
隨著一聲驚雷,天一下子暗下來,猛的颳起一陣風,竟真的掉下幾點雨,時遷看看周圍,完全是一個陌生的所在,看來自己要在這樣的天氣里淋雨受苦了,就對那矮黑胖子恨起來,決定把他甩開。
這個時候,那矮黑胖子也是到了極限了,時遷要真是一鼓作氣的話,很可能會把他給甩下來。
突然,一道電光哧的一聲從空中糾結而下,時遷只感到渾身一麻,身邊光影雜亂,如夢似幻之間,腳下一空,卻似跌下了萬丈深淵,在一種極度混亂和極度恐懼中,處於半昏迷狀態。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時遷在一聲嘆息聲中睜開了眼睛,他在一個狹小的屋子當中,正靠在牆壁上,底下竟然在微微的晃動。時遷料想是在一艘船中,具體是怎樣到船中的,他現在也來不及多想,透過牆壁上的一條小縫,他能夠看到一個人的背影。
那個人在船頭席地而坐,只看那挺直的背影,就給人一種不一樣的感覺。時遷聽見那聲嘆息,一種異常的失落感撲面而來,竟是鼻子中一酸。
「你們算準我今天獨自到這裡來,所以就在這裡發難,是不是?」
一個謙卑的聲音道:「師傅說哪裡話,我們怎麼敢呢?只是感覺到平常人多口雜,難以聆聽管師傅的教誨,所以才挑了這樣一個機會來聆聽管師傅的教誨來的。」
隨著說話聲,時遷看到幾個人走到那個席地而坐的人前面。一個俊俏健壯的後生,一個粗壯魁梧的大鬍子還有一個看起來滿臉方正的中年漢子。
說話的正是那個俊俏的後生。
只聽那師傅道:「王慶,你的口舌真是伶俐啊,只是今天,這些話就不用說了,說出你們的目的吧。」
王慶還待說話,那個大鬍子搶道:「好,既然管師傅快言快語,我也就不繞彎子了,聽說管師傅博覽群書,更兼遊歷天下,還跟幾位宗師有交情,管師傅憑著自己的見識,寫了不少秘本,只要一見,定然會不同常人,今天我們來,就是想見一見管師傅的那些秘本的。」
管師傅哈哈一笑道:「想必幾位也聽說過了,我的秘本輕易不會給人看的。」
王慶聽見這樣說,道:「這就是我先前說的,既然管師傅的秘本不好在人多口雜的地方拿出來,眼下正好。」
大鬍子道:「是啊,是啊。」
管師傅卻是冷冷一笑,從懷中拿出一疊小冊子,那幾人都是一震,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那中年漢子冷哼一聲,陰森森的道:「既然管師傅已經拿出來了,還是給我們看一看的好,免的撕破麵皮不好看。」
管師傅看著幾人,輕聲笑了笑,然後站起來,猛然手一揚,他手中的那幾本小冊子飄然而飛。不說那幾人,連時遷也吃了一驚。
「像你們這樣的惡人,學了這些本領,只會害人。」管師傅說。
那幾人大怒,大鬍子心急,看到水就要浸沒的那些小冊子,一下子跳了下去,另外的兩人這時看了看水面,終於忍不住也跟著跳了下去。
時遷目瞪口呆,就見那個人轉而拿起漿,輕舒一口氣,劃破水面。
時遷料想再沒有事情了,就要出去,卻見一個矮黑的胖子跳了出來。
那個人卻只是抬頭看了看那個矮黑胖子,然後說道:「把那隻槳拿起來,划船。」時遷見那矮黑胖子愣了愣,還是拿起漿,跟著那個人划船。
自始至終,那個矮黑胖子和那個人都是划船,沒有再說過話,那個矮黑胖子不太會划船,還是那個人掌握著方向。
過了很長時間,料想離剛才那個地方已經很遠了。只聽那個人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矮黑胖子受寵若驚一般停住了划槳,道:「小人叫宋江。」
那個沉吟了一下,也住手不再划船,眼看離岸不遠了,只任水漂流。
「宋江,宋江,好,剛才那三人分別叫王慶、田虎、方臘,你記好了,我料想他們今天不一定會葬身在這湖中,將來必定是一方梟雄,我就傳你一些做人的術法,將來去克制他們幾人,也不至於讓他們為所欲為。」
宋江一聽,臉上的肌肉繃緊了,管師傅從袖子中拿出一冊書道:「這是我總結的不傳之秘,裡面是厚黑之術,你要是資質好的話,就會參透,不需要我教。」
宋江大喜過望,連忙就要接過那冊書,管師傅卻將手收回,道:「還有一件事情,以後,不要提及我的名號。」
「那是,那是。」宋江慌忙接過那冊書。
時遷聽到那管師傅又是輕輕一嘆,似乎還是失望,只是那個時候宋江正在狂喜之中,那裡能夠聽的出來。
船已經靠岸。管師傅看了宋江一眼道:「你將來也定會有出息的,拿著秘本快走吧。」
宋江拿著那書,慌忙上岸。管師傅卻是輕輕地一劃槳,船再度離岸。
那宋江愣了愣,然後才道:「謝師父。」
管師傅道:「不要叫我師父,記著。」
船再次在水中蕩漾起來。宋江目送著船離岸,轉身就走。
過了一會兒,只聽管師傅道:「船裡面的人,坐了這麼久的船,也該出一分力氣了。」
時遷有些赧顏,這才走了出來。拿著漿幫忙划船。
時遷這才見到那管師傅,已經是中年,相貌儒雅,面色沉靜,好像參透了世事一般。但整個人又有一種讓人凜然而敬的清冷氣質。
「你是幹什麼的?」管師傅問。
時遷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但看那管師傅的眼神,好像自己心裡的話已經在他的眼睛里了一般,就道:「我其實,是,是小偷。」
管師傅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看了一眼湖面,轉而道:「你能承認自己是小偷,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