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手有餘香
時遷撫著兩撇鼠須道:「這還用說嗎?他二人不經主人允許,擅自進門,就是小偷。」
陸平微笑道:「那我們偷的什麼了?」
時遷走上前去,笑道:「肯定是偷了銀兩一類的東西啦。」
轉而悄聲說道:「嘿嘿,還從沒見過有人會打我的主意呢。」
繼而又大聲道:「嫂子,你進屋去看,是否丟了什麼東西?」
那胖婦慌忙跑進屋子,不一會兒出來,眼睛看著陸平和藍靈兒,滿眼疑惑:「真的丟了銀子。」
時遷嘿嘿笑道:「你看我說的對不,人不可貌相啊,想不到好端端的一對兒人兒,竟然做出這種事情。」
一時,那些人看陸平和藍靈兒的眼神立即變了。
小偷不管在哪朝哪代都是受鄙視的。
藍靈兒生長在山寨,平常聽的殺人越貨的事情多了,覺的那些事情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現在面對別人指責自己小偷,不知怎麼竟然心裡老大不自在。
陸平自然也是第一次在這樣的大庭廣眾之下被指認為小偷。
時遷嘿嘿笑道:「即是小偷,就抓起來,懲治一番也好。」
那些人看陸平和藍靈兒模樣,一時卻不知道從何下手。
陸平看著時遷得意的樣子,微微一笑,突然道:「其實我們算不得小偷,這裡倒有一個真正的小偷。」
眾人疑惑。藍靈兒本來還在窘迫之中,甚至想著動手打翻這裡的人衝出去,突然聽陸平這麼一說,眼睛中立即又閃出幾點星星。
那胖婦問道:「秀才,你雖然看起來不像小偷,但是你說這裡的什麼人是小偷,指認起來也要有理有據。」
陸平看著時遷,不緊不慢的道:「送人玫瑰,手有餘香。」
這裡的人當然不懂得這幾乎話的意思,只是疑惑。時遷的神色微微一變。
陸平道:「我們到此,本來取這朵花。」說著指著藍靈兒頭上的那朵花。那朵花很嬌艷,香氣撲鼻,他們一出來的時候,大家都注意到了。
「剛才我們是從屋子裡出來的,這朵花也是從屋子裡出來的,如果還有別人碰過這花,說明那人也進過這個屋子。」陸平看著時遷,時遷的的得意神色早就不見。
陸平繼續道:「這花這麼香,拿過這花的人,應該『手有餘香』……」說著看定時遷,「這位時兄,可願意把手拿出來讓大家聞聞,是否手有餘香啊?」
「他先前是拿著這朵花的。」有人從遠處過來,說道。
原來是先前時遷拿著那花太過於招搖,路上的人認得他。
眾人的眼光一下子聚到時遷的身上。那胖婦怒道:「時遷,你先前就不是本分的人,想不到現在竟然做出這等事來。」
此事大出時遷的意料之外。
時遷眼珠一轉,哈哈笑道:「就算那花先前是在我的手上,但是現在在他們的手上,到底誰是小偷,還不能定奪呢。」
陸平微微搖頭嘆息,暗道:「要是像現代社會有警犬就好了,找那些失竊的銀兩還不容易。」只是此時卻沒有辦法。
看到陸平不說話,時遷重新恢復了自信:「其實,我這花兒是被他們偷去的,然後,他們又進屋去偷了銀子。」
時遷說的有板有眼,不容的眾人不信。
藍靈兒看著那鼠須的漢子在那裡巧舌如簧,要不是自己的相公一直壓制著他,哪裡有那麼多的閑情雅緻去跟他辯解,早一拳過去打落他的幾顆牙齒,順便狠狠的揪著那小鬍子使勁的扯一扯。
陸平突然尖叫一聲道:「你掐我幹什麼?」他當然不知道是藍靈兒把他當做時遷,正在那裡出氣呢。
藍靈兒嘿嘿一笑:「沒什麼,沒什麼,相公,我看不要跟他啰嗦了,我們本來就沒有偷嘛,他再啰嗦,一拳頭打掉他的狗牙。」
先前那些人還看藍靈兒一副順從的樣子,現在聽她言語,如此霸道,完全判若兩人。時遷聽藍靈兒這麼一說,越發歡暢,笑道:「你看,你看,大家不要被他表面迷惑了,這麼粗魯的人,不是竊賊是什麼?」
藍靈兒已經忍耐不住了,喝道:「你說誰是竊賊呢?」
陸平趕緊拉了藍靈兒,也幸虧陸平拉的及時,不然,恐怕藍靈兒已經跳出去舞拳頭了。
陸平拱拱手給眾人賠禮道:「其實要證明我們不是小偷再容易不過。」
藍靈兒的好奇心重新被勾起,伸拳頭的想法也消失了。
「我們犯得著要偷你們這些小戶人家的銀子嗎?」說著,從懷裡取出五個五十兩的銀子。
那些莊戶人家眼睛都直了,那些富人平常花天酒地,但是他們哪裡見過這麼多的銀兩。
陸平把那銀子塞到那胖婦的手中道:「這位大嫂,這些銀子給你,你還相信我是小偷嗎?」
那胖婦半天反應不過來,接了銀子,還不相信,放在嘴裡咬了咬,這才確信,一個勁的點頭:「不相信,不相信。」
時遷目瞪口呆。
雖然是損失了一些銀子,但是看到時遷失落的樣子,藍靈兒還是喜不自禁。
陸平又對那胖婦道:「這位大嫂,你看,有這些銀子,你相信時遷是偷銀子的賊嗎?」
胖婦慌忙點頭:「相信相信。」
說著拿眼瞪著時遷。
時遷垂頭喪氣,慌忙跑掉了。
眾人喊了一聲,都羨慕的給那胖婦道喜。
原來,銀子的作用如此之大。連信任都能買來。
看到陸平若有所思的樣子,藍靈兒道:「相公還不開心啊,你看那個長著鼠須的傢伙的狼狽樣子,真好玩。相公,你好聰明啊。」
陸平道:「只是遺憾,當時沒有找到那些失竊的銀子下落。」
陸平猛然下意識的一抬頭,見時遷就在前面的牆頭上。
時遷嘿嘿笑道:「閣下果然聰明,只是,你還是不知道我銀子藏在什麼地方吧。」
藍靈兒道:「相公,那時,為什麼不說搜身呢?銀子一定在他的身上。」
陸平搖搖頭道:「銀子要是在他的身上,他就不叫鼓上蚤時遷了。」
「鼓上蚤?什麼意思?」時遷一下子來了精神,從牆頭上跳下。
陸平這才知道,這個時候,時遷還沒有鼓上蚤的稱號,就笑道:「鼓上蚤者,就是跳蚤就鼓上跳,也沒有聲響,形容輕身功夫了得。」
「鼓上蚤,鼓上蚤。」時遷念了幾遍,嘿嘿笑道,「好名字,好名字,我喜歡。」
轉眼睜著眼睛看著陸平道:「你這個秀才,人挺聰明,也還挺有學問的,我喜歡。」
聽到時遷誇獎自己的丈夫,藍靈兒眼睛里的星星又出現了:「而且,人也英俊瀟洒。」
時遷看到藍靈兒這樣誇獎陸平,鼠須動了動,身子也顫抖了一下,好像打了一個寒顫。陸平既然知道時遷的反應,有時候女人誇獎自己的男人,的確是夠肉麻的。
一個女人要是恨一個男人呢?陸平突然想。
猛然心裡一跳,趕緊不去再想。
繼而,陸平心中一動,道:「那銀子既然在屋子中找不到,在你身上也找不到,那麼,總不會放在外面,容易丟失,所以,大有可能還在屋子裡面,只是換了一個位置。」
時遷嚇了一跳:「你是人還是鬼啊,怎麼什麼都料到了?」
藍靈兒道:「他是智多星。」
時遷再次顫抖了一下,不過還是點頭道:「嗯,這智多星的稱呼也不辱沒了你。」
藍靈兒本來不喜歡時遷,現在看他誇獎陸平,對他的厭惡程度稍稍少了一些,但也還是不喜歡,問道:「你怎麼又來找我們?」
時遷嘿嘿一笑,摸著鼠須道:「看到你們出手大方,有很多銀子……」他故意不把話說完。
藍靈兒一聽,杏眼圓睜,厲聲道:「喝,原來,你想偷我們的銀子。」看她摩拳擦掌的樣子,好像隨時都要出拳頭的樣子。
陸平拉著藍靈兒道:「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既然這樣,我們就把銀子送給他吧,免的他惦記。」
「什麼?」藍靈兒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連時遷也豎起了耳朵。
「我說,免的他偷,我們還是把銀子送給他吧。」
還不等藍靈兒說不行,時遷已經拒絕了:「不行不行,我要自己偷,不要你們送。」
陸平和藍靈兒目瞪口呆。
時遷摸著他的鼠須嘿嘿笑道:「偷來的銀兩,才顯示我有本事,你們白白送我,太沒意思了。」
藍靈兒看著時遷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又覺的非常可惡,下意識的捏緊了拳頭。陸平拉了藍靈兒的胳膊一下,笑道:「你就這麼自信能夠偷的到嗎?」
時遷笑道:「非常自信。」
藍靈兒看著時遷不斷動著的鼠須,真想上去一把抓住,拔個精光。但是現在是在相公的面前,自己的相公是個儒雅的秀才,自己也得保持著女子的含蓄。
陸平笑道:「如果閣下偷不到呢?」
時遷把摸著鼠須的手拿下來,一本正經的道:「如果偷不到,就送你們一樣寶貝。」
「此話當真?」
「當真。」
「但是這當有個期限,不然,這一輩子總有疏忽的時候。」
時遷道:「只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