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一個傷痕纍纍的混蛋

  就在余華、西婭、湯米三人在中餐館享用美國式中國菜時，湯米口中那位無法被尋覓到的男人，正一步一步邁向勞蕾爾的305號公寓門前。


  隻身一人待在公寓內的勞蕾爾，有點低落。


  她如願以償地起訴了馬丁薩默斯，卻得到了一個非常糟糕的結果。


  這也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哎，馬丁薩默斯比我想象中的難纏。」勞蕾爾走到窗邊，掀開窗帘，向樓下看了一眼，「天哪，這三個警察竟然還沒有離開！」


  勞蕾爾皺起眉頭，「老爸也真是的，用得著這樣小心謹慎嗎？！」


  現在的勞蕾爾，感覺自己像一隻關在籠子里的金絲雀，那三名警察便是編織籠子的罪魁禍首。


  坐在公寓中的她，甚至能夠感覺到警車內那三位警察的嚴密視線。


  「天哪，真是要瘋了！」勞蕾爾坐回到桌子上，她看到了桌邊擺放的家庭相冊，老爸、老媽、還有她的妹妹，莎拉，一家人聚集在相冊中，老爸像一個硬漢，老媽則是一個溫柔賢惠的家庭主婦，她和莎拉像個小公主一樣，笑逐顏開，真是溫馨的一家人。


  「莎拉。」勞蕾爾看著莎拉的模樣，離別了兩年多，心底的那一抹怨恨早已化作無盡的懊惱，「我早該察覺到的。」


  勞蕾爾自責道。


  她打開音樂盒，盒子里播放的是一首Haley.Bonar演唱的Candy.Machine.Gun，這是那時兩姐妹最愛聽的一首歌。


  「七個小女兒里，最小的那個便是他的最愛。他撫摸她長長棕色頭髮的樣子，自然極了……」


  勞蕾爾看著相冊中莎拉的模樣，正是那一頭順滑的棕色頭髮，「一切都是因為奧利弗！」


  勞蕾爾心想道。


  「咚咚咚……」


  一陣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碎碎念。


  「是誰？」勞蕾爾心裡一驚，她強打起精神來，一步一步走向房門，「不是會馬丁薩默斯派來的壞人吧！」勞蕾爾神情緊張地湊到貓眼裡面一看，「怎麼是他？！」


  勞蕾爾崩著一張臉，禮節性地打開房門。


  「嗨。」奧利弗的聲音有點低沉，臉上卻又帶著一絲堅毅的神色，「你還好嗎？」


  勞蕾爾不明白奧利弗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現在的生活一團糟，又剛剛被法庭駁回了起訴，哪能說得上好？

  「外面有兩輛警車！」奧利弗道。


  勞蕾爾厭煩地道：「如果你不和我保持距離，我怎麼能離你遠點呢？」


  奧利弗剛想開口，卻聽到勞蕾爾斥責道：「你來這裡做什麼，奧利弗？」


  奧利弗道：「我妹妹帶……」他話說到一半，又覺得嘴上說的這個理由，太過於牽強，便改口道：「她告訴我，從回來之後，我就一直拒人於千里之外，還說，我最好能對某人敞開心扉……」


  勞蕾爾道：「所以你認為，要從第一個被你拒之於千里之外的人開始？」


  奧利弗道：「我那麼做是為了保護你。可我今天才覺得，我這樣做可能傷害了你。」


  勞蕾爾瞪了奧利弗一眼，卻始終無法將他拒之門外，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門敞開。


  奧利弗走進屋中時，頗有愧疚地道：「謝謝。」


  勞蕾爾見奧利弗走進屋中之後，便把門關上，卻見奧利弗靜靜地站立在過道邊，望著客廳裡面的一切，「這地方兩年多來，一點兒也沒變。」


  他的聲音帶著些顫動，似乎在強忍著某種情緒。


  勞蕾爾冷言道：「我只是一直沒時間重新裝修罷了！」說罷，她便走向客廳的沙發。


  奧利弗道：「對不起，我是個混蛋。」


  勞蕾爾的身體頓住了。


  她完全想不到奧利弗竟然會承認他自己是個混蛋，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奧利弗接著道：「困在島上之前，我就是個混蛋！現在，我也只是一個……」奧利弗在勞蕾爾的注視下，說道：「一個傷痕纍纍的混蛋。」


  勞蕾爾卻沒有一點原諒他的意思，她盯著奧利弗的口袋，「你口袋裡面裝的什麼？」


  奧利弗取出一個牛皮紙袋，示意她不要這麼防備，道：「我在島上想的事情很多，但只有一件事是我日思夜想的。我甚至還夢到過……」


  奧利弗拆開紙袋，「我對自己保證，如果將來還有機會。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做這件事……」


  奧利弗從紙袋裡面取出一個淡綠色豎紋的圓紙盒，那是勞蕾爾最喜歡吃的哈密瓜味冰激凌。


  「……那就是一起吃冰激凌。」


  勞蕾爾接過冰激凌，示意他做到沙發上，並找出一個玻璃碗，分給奧利弗一半。


  奧利弗吃了一口，道：「和我記憶中的一樣美味。我的母親想讓我加入公司。對，沒錯，是繼承屬於我的企業。」


  勞蕾爾道：「我無法想象你統領宇宙第一公司的樣子。」


  奧利弗聽得出來，勞蕾爾是在反諷他，他卻毫不介意，道：「兩年多過去了。我有了自己的計劃。我有一些非做不可的事情。可那很難完成，如果我要繼承奎因公司的話，我……我不知道。」


  「一想到要出席董事會議和股東簡報會……」


  奧利弗嘆了口氣，沒有繼續說下去。


  勞蕾爾道：「奧利弗，你是個成年人。你可以對拒絕做你不喜歡做的事情。」


  奧利弗道：「我試過了，但是我的母親和華特，不同意。」


  勞蕾爾道：「那就別光說，做給她和他看。做那個你想讓她和他看到的那個人。」


  勞蕾爾將手中的哈密瓜冰激凌紙盒放到桌子上，「我對抗滿腹怨氣的家長的經驗很豐富。」


  奧利弗道：「你父親的怨氣可全是沖我來的！」


  勞蕾爾為蘭斯警官辯解道：「他責怪自己多過責怪你。他以為如果他能夠多關心一下莎拉，她便會告訴她出海的事情。而她就能阻止你們一起去了。」


  奧利弗聽到這個沉重的話題，再次道歉，道：「我很抱歉。」


  勞蕾爾道：「你已經道過謙了。」


  奧利弗愧疚地道：「再道歉上百次也不夠。」


  奧利弗注視著勞蕾爾，他希望她能夠看到他眼裡的歉意，而這時，一聲敲牆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短暫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