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2、器靈
「顧前輩，晚輩有事請教。」
月色下，沈甲輕輕地敲門。
「進來吧。」
顧鐵衣渾厚平靜的聲音從靜室里傳出。
沈甲推門而進。
靜室里，燈光昏暗。
一戰燭火，一張案幾，一壺茶，兩個茶杯。
顧鐵衣一身寬鬆的黑色長衫，神色平靜從容，似是早就知道了沈甲回來，指了指案幾對面的蒲團，道：「坐吧。」
沈甲坐下，為長者斟茶，然後才恭敬虛心地問道：「顧前輩，今日之戰，晚輩實在是沒有看懂，所以前來請教。」
顧鐵衣微微一笑，道：「哪裡沒有看懂？」
沈甲道：「李牧臨陣突破，以天尊中階入准帝，這用意念精神，或許可以解釋的過去，但是最後時刻，他明明已經毫無還手之力，為何卻突然扭轉局面，一瞬間，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難道這聖戰擂台上，也可以作弊嗎？」
沈甲是一個直性子，不知道拐彎抹角，一口氣，將自己的疑惑全部都傾吐了出來。
「聖戰擂台上， 誰能作弊？」顧鐵衣笑看沈甲。
沈甲微微一窒，道：「可是……」
顧鐵衣道：「我不是在反問你，而是在認認真真問你，你好好想想。」
沈甲心中，陡然一震。
他低頭思忖，漸漸地，臉上浮現出了前所未有的震驚之色。
因為他想起了，李牧在擂台上說過的話。
「難道是……」沈甲食指朝著上空指了指。
顧鐵衣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柳東衫的實力，與我相當，而且據我的了解，戰前藏拙的可能性極小，而人族第一聖地道宮的第一傳人道子，實力之強，便是在整個混沌世界的准帝級存在中，也是可以進入前三的人物，柳東衫竟然擊敗了道子，這件事情，本身就無法用常理解釋。」
沈甲道：「可是……柳帝難道能左右輪迴仙球不成？」
顧鐵衣道：「那自然是不能。」
沈甲一怔，表情越發疑惑。
顧鐵衣道：「但是輪迴仙球，卻可以幫助柳帝。」
沈甲越發疑惑，道：「如此之多的人，為何偏偏要幫他。」
顧鐵衣搖搖頭，道：「這就不知了。」
沈甲心中的一些疑惑被解開。
但是另一些疑惑，卻是更加濃郁了，令他如墜迷霧一般。
顧鐵衣道：「這次聖戰，輪迴仙球，對人族極為不友好，劍癲、道子，還有人族各大聖地的傳人，到今日為止，已經被淘汰出去一半，乃是以前從未有過之事，人族可是混沌世界大族，實力不低，何以會至此？」
沈甲道：「人族為輪迴仙球所惡？」
顧鐵衣點點頭。
「那是為什麼呢？」沈甲道：「難道是因為李牧縷縷挑釁輪迴仙球，將其激怒，拖累了人族？」
顧鐵衣道：「有可能，但或許只是原因之一。」
沈甲道：「還有其他原因？」
顧鐵衣搖搖頭：「或許有，但是我們無法猜測。」
沈甲若有所思。
人族遭遇危機，對於神族來說，反而是好事。
事實上，若非是李牧太過於妖孽，只怕此時，神族已經是大佔上風，人族之頹危此時已經展露無遺。
「顧前輩傷勢恢復如何？」沈甲又問道。
除了授業恩師李致遠之外，顧鐵衣如今是沈甲最為敬佩關心之人。
顧鐵衣臉上，一下子浮現出自信無比的笑容。
「哈哈哈，與李牧一戰，對我來說，反而是前所未有的機緣，當日，他的時光輪迴之力掌握不全，當日我在擂台上因為時光流轉而衰老，不敵落敗，到了擂台之下，恢復的要比想象中的快很多，我如今一身的修為，雖然嫁與你大部，所剩不及昔日十分之一，但卻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令我一掃迷茫，成帝之路，反而在我面前徐徐展開。」
一朝開悟，顧鐵衣的心境直入帝境。
他整個人的氣勢氣息，不知不覺之中，都已經變了，悠遠深邃，深不見底，深不可測，渾然天成，宛如古星大淵一樣。
沈甲聽了，發自內心地開心，道：「恭喜顧前輩。」
顧鐵衣點點頭。
「我正要與你說，明日一早，我就要啟程離開升仙之地，返迴風雲部潛修，聖戰擂台上，你自己多加小心，這一屆的聖戰，有些邪門，若是不敵，千萬不要逞強，認輸即可， 你還年輕，切不可為了虛名而陷入到爭強好勝的謬誤之中。」
他又補充道。
沈甲起身，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禮。
眼前這位神族准帝，對他可以說是推心置腹，關愛有加。
若非授業恩師李致遠，沈甲早就下跪，行弟子之禮了。
……
……
「我們很熟？」
李牧聽到老翁的話，有些愕然。
他以前從未見過此人。
老翁又好氣又好笑，道：「你這個臭小子，三番幾次挑釁於我，不將我放在眼裡，將我想象成為十惡不赦的壞人，怎麼真的見了我，又裝作不認識了？」
李牧腦海之中，閃過一道電光，驚聲道：「你是……輪迴仙球的器靈？」
老翁笑著點點頭，道：「可以這麼說吧，我就知道，你這個不守規矩的小王八蛋，一定會偷偷摸摸地溜進來，所以就在這天河上，一邊垂釣，一邊等你，果然被我堵住了。」
果然是器靈。
竟然在這裡堵自己？
這算是冤家路窄嗎？
李牧下意識地周圍掃了一眼，看有無陣法埋伏，同時不動聲色地往後退開，來開危險距離。
事情和他想象的，似乎不一樣啊。
「怎麼？臭小子，現在怕了？」
老翁促狹地看著李牧。
李牧在對方的臉上，看不到什麼敵意殺機，先天功的敏銳直覺，也無法在對方的身上，感應到什麼危險氣息。
「好了，過來坐下說吧。」
老翁在船上坐下來，指了指甲板。
李牧想了想，沒有推辭，踏水而行，真的就過去坐下。
「老仙長既然是輪迴仙器的器靈，為何卻要暗中出手，幫助柳東衫，破壞聖戰的規則。」
耿直的李大魔王直接開門見山。
老翁卻是沒有正面回答李牧的問題，而是問道：「你知道輪迴仙球的來歷嗎？」
李牧道：「聽聞乃是當世武道大帝，以來自於仙界的神料所鑄的神器，為的是以聖戰擂台的方式，來決定各大種族之間的爭端，盡最大可能減少各大種族之間的軍戰，以免生靈塗炭。」
老翁笑著點頭：「對，也不全對。」
「哦？」李牧道：「請老仙長指教。」
老翁慢吞吞地點點頭，也不著急回答。
他在船頭支起一個小爐，架上一口小鍋，往其中撒上各種奇異的佐料，然後又取出另一具釣具，穿上魚餌，重新開始垂釣。
他似是極為喜歡垂釣，樂在其中。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高高在上的仙界中，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以至於仙界壁障缺漏，有奇物從天而降，如火流星一般，砸在混沌世界，造成方圓數萬里之內，生靈塗炭，一度將這裡，變成了禁地絕地，后各大種族的強者聯合勘察，付出了一定的犧牲之後，才發現了一件來自於仙界的殘破仙器，這便是升仙之地和輪迴仙球的由來。」
老翁和顏悅色，娓娓道來。
李牧靜坐靜聽。
這種說法，比青牛道人的描述，更加詳細一些。
老翁繼續道：「各大族曾經聯合鑽研過仙器，也得到了一些信息，這些信息，可不是什麼好消息，仙界大亂，以至於下界亦有危機，有一些仙人，墮落入魔，是非不分，被稱之為墮仙，在仙界掀起戰爭，亦有入侵下界之心，混沌世界以及其他各大星河，都有毀滅的危機。」
墮仙？
李牧心中微微一驚。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墮落的仙人嗎？
原來還真的有仙界存在啊。
仙界降臨下來的仙人，如果真的存在入侵下界之心，怕是混沌世界、紫薇星域、地球等等，都只能躺下來任憑揉捏吧。
仙人面前，武道大帝也不具備優勢。
「在升仙之地的發現，讓一些有卓越遠見和悲天憫人之心的武道大帝非常擔憂，於是便集合了當時最強的九尊大帝之力，重新祭煉，鑄造殘破仙器，將其打造成為輪迴仙球，用來主持百族聖戰，以擂台戰取代軍戰、族戰，減少犧牲流血，保存混沌世界的力量，為有朝一日大難來臨是對抗墮仙保存有生力量。」
老翁說著說著，突然手中釣竿一震。
一條巴掌大小的銀色小魚從水面下被甩出來，直接掉進了小鍋里。
很快一縷奇香從鍋里蒸騰起來。
「除此之外，輪迴仙球還有另一種能力和作用，外界很少人知道。」老翁繼續垂釣，看了看李牧，撫須，笑了起來。
李牧道：「老仙長請說。」
老翁也不賣關子，道：「見證了無數次聖戰，數不盡的擂台戰，輪迴仙球不知道收集了多少天驕梟雄、英才聖人的功法戰技，一次次地碰撞和融合，當年的九大武帝，希望以輪迴仙球之能，集合混沌世界眾生之力，創造出一部舉世無雙的功法，一部可以對抗仙人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