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6、妲己
第二日。
天氣陰沉，昨夜一場大降溫，白霜鋪滿了長安城。
李牧大概在黎明時分，從軍墓園轟，回到了陋室院落。
今日，便是之前放話要前往寒山書院和鳳鳴書院觀閱經書的日子，李牧一大早，吃過了美少女們準備好的早餐，然後騎著膘肥體壯的獨眼龍菊花豹，從陋室院落出發，走出了趕豬巷。
他的懷中，抱著那隻小白狐。
這小傢伙，越來越精靈，在靈氣充裕的陋室院落中，待了幾天之後，毛髮瑩白如美玉一般，眼睛像是紅寶石，每日里最是粘李牧，李牧不在的時候，則是喜歡蜷縮在李牧的書房裡，美少女們都很稀罕這個漂亮可愛的小傢伙，但也就上官雨婷一個人，偶爾才能抱抱她，其他人一靠近，小傢伙就會像是受到驚嚇一樣，尖叫，然後呲牙咧嘴。
今日李牧出門，小傢伙抓著李牧的褲腿，一定要跟上。
於是李牧就把這小精靈帶在了身邊。
這是這些日子以來，李牧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地走出趕豬巷，因此一下子就引起了各方關注——趕豬巷內外，實際上已經密密麻麻地安插了各方的眼線，都在關注李牧。
消息飛一般地傳遞出去。
李牧騎著黑色菊花豹，優哉游哉地走在大街上。
周圍一些不明所以的行人，都投來好奇的目光。
「媽媽，這個小和尚的豹子好可愛……」路邊小攤販的八歲女兒，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李牧，在她的認知中，騎著豹子的短髮僧人，很酷。
李牧偷偷地樂。
這些日子，隨著他的修為提升，眼界開口，想法改變了很多，逐漸拋棄了剛來到這個世界的那種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謹慎，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輕鬆了很多，緊繃在心中的那根弦，也消失了。
他很放鬆。
「呵呵，我騎著黑豹，一身近似於道服的衣裳，好像有點兒像是地球中國神話傳說中的一個人物啊。」李牧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是在COSPLAY封神演義之中的大反派申公豹啊。
封神世界中，申師弟一句『道友留步』，不知道把多少的當世高人，給活生生地送掉了性命，送上了封神台，認真說起來，要不是申公豹孜孜不倦地搜羅了那麼多的高手對抗周，說不定，封神榜上的那些神仙數量，還真的湊不夠呢。
這位也是一個奇葩存在。
李牧想著，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小狐狸，突然心中一動，道：「失物招領公告貼出那麼長的時間，也沒有人來領你，只怕是你的主人也不要你了，哈哈，你留在我的身邊，不如我幫你起一個名字吧。」
「啾啾。」小白狐可以聽得懂李牧的話，歡悅地鳴叫。
李牧道：「那你以後，就叫做妲己吧。」
由申公豹聯想到妲己，這個邏輯思路，沒毛病。
況且，妲己真的是個狐狸精啊。
而小白狐顯然是非常喜歡這個名字，興奮地用頭磨蹭李牧的掌心，用粉紅小舌頭舔李牧的臉頰：「啾啾，啾啾啾！」
嘿，希望你以後知道了這個名字的來歷，不要翻臉。
李牧心中想著，很快，就到了鳳鳴書院的門口。
「哎？不是先去寒山書院嗎？」
李牧光顧著和小白狐妲己互動，沒注意，這菊花豹竟然先來到了鳳鳴書院的門口。
不過，也沒有關係。
這時，鳳鳴書院的門口，早就有教習和學員候著，見到李牧出現，上來迎接。
在長安城大多數人的心目中，李牧的名號，還是非常正派和完美的，可以說是當今城中的第一流名士，且當初殺賈作仁，乃是這個教習自己作死，鳳鳴書院內部因為麴院長等人引導的原因，對於李牧並無什麼敵視。
「麴院長傷勢未愈，不能親自迎接，提前在書庫處等待，李公子請。」一位鬚髮雪白的老教習，很客氣地道。
李牧回禮，然後進入鳳鳴書院。
這還是他第一進入這個長安城的寒門書院，內部的景色，倒也清幽，道路兩側，擠滿了書院的學員，整齊劃一的學院服，簡直質樸，這都是聽聞李牧要來，前來圍觀的寒門學子，爭相目睹如今長安城中的第一年輕俊彥的風采。
詩武雙絕，流傳出去數篇百年詩、千年詩，李牧名動長安，尤其是在這些學員的心目中，地位崇高，像是雷音音那樣崇拜李牧的人，鳳鳴書院之中，比比皆是。
很快，到了鳳鳴書院的書庫門口。
攙扶著拐杖的麴院長，以及學院中的一些教習，都在書庫門口的地壇前，列隊迎接。
一番客套的對話之後，李牧被允許進入書庫。
相對而言，鳳鳴書院的風氣，要比寒山書院開放許多。
李牧在人群中，看到了雷音音。
小姑娘的神色，似是有些憔悴。
李牧對於這個小美女，還是頗有好感的，心中一動，道：「雷學員，我對書庫之中的目錄子集分類，並不是很清楚，不知道能不能勞駕你，幫我引路指點一下。」這是變向地幫助小傢伙一把，讓她可以翻閱書庫中一些幫助修為的書籍。
雷音音一怔，臉上浮現喜色，但很快，又想起了什麼，猶豫道：「我……」
倒是麴院長，立刻道：「正該如此，音音，還不快去為李公子引路。」
雷音音看了一眼院長，今日上午，是她必須去情殺道『自投羅網』的最後期限了，她內心裡，當然是無限希望可以為偶像領路，但進入書庫中，最少也需要幾日時間，一旦錯過了期限，整個鳳鳴書院就要毀了。
李牧修鍊先天功，直覺何其敏銳，看到這樣的表情，一下子，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小音音，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了？」他笑嘻嘻地道。
雷音音臉上浮現出一絲慌亂，連忙搖頭，道：「我……沒事的，只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而已，哪怕是神經再堅韌，但遇到這種事情，愁腸千千結，哪裡掩飾得了。
麴院長這個時候，也是忍不住了，乾脆直接拉下了自己的老臉，將【赤發殺貼】的事情，說了一遍，道：「李公子，按理來說，你不是我鳳鳴書院的人，與音音也只算是普通朋友，我這個老頭子，也沒有權利要求你仗義出手，但是……」
「你不用說了。」李牧擺手，道：「這件事情，我不會坐視不理的。」
麴院長一愣，旋即老臉上，浮現出大喜之色。
他沒想到，李牧答應的，竟然是如此迅速和堅決。
周圍書院學員和教習人群中，傳出一片歡呼之聲。
當日，賀雲翔二次來到鳳鳴書院，持【赤發殺貼】，再一次耀武揚威的時候，闔學院上下，無人能夠相抗，這些心懷熱血和理想的學員們，第一次感受到了暴力和強權鎮壓之下，自己的無力和軟弱，那是一種哪怕是拚死一戰，豁出命去，也無法改變事態的絕望。
整個學院，沒有一個人，有資格撐住這片快要塌下來的天。
而現在，英雄出現了。
李牧，一個代表著傳奇和奇迹的名字。
只是，他，能對抗天人境的蓋世強者嗎？
雷音音心中，便是這種顧慮。
她最怕的是，因為自己的事情，而導致李牧神話的毀滅，她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來，李牧的優勢在於長遠，也是數十年之後，李牧成就天人，可以橫掃一切，但是現在……
李牧道：「今日，不進書庫閱經了，先去寒山書院。」
他看向雷音音，道：「你和我一起去，我倒是要看看，是什麼人，要動我的朋友。」
雷音音一下子，眼眶就有些濕潤。
朋友。
這是一個很神聖的字眼啊。
麴院長看著李牧，看著雷音音，再看著周圍歡呼中的年輕學員和教習們，心中不由得生出感慨，有些人，天生就是英雄，如李牧，而有些人，即便是得到了奇緣機遇變強了，也只是跳樑小丑，如賀雲翔。
他當下拋棄一切，建立鳳鳴書院，所希望的，不就是培養出更多的英雄嗎？
初心莫忘啊。
……
……
消息，猶如颶風一樣傳開。
詩武仙李牧，因為鳳鳴書院中的一位女學員，衝冠一怒，要去寒山書院興師問罪，硬憾天人境的【赤發殺神】。
在這風雲詭秘的長安城中，氣氛微妙，李牧本身就是各方關注的焦點，這樣的消息，自然是傳播的特別快，。
李牧一行人，還未到寒山書院，各大勢力的頭目，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寒山書院中，【赤發殺神】張不老，也在賀雲翔的彙報之下，提前知曉。
「衝冠一怒為紅顏？」
張不老淡然一笑。
還是太年輕啊。
這麼沉不住氣，縱然天賦卓絕又如何？
太驕傲和太不知進退的天才，死了那麼多，縱然生前光輝璀璨，死後還不是無聲無息？
「大約一盞茶之後，他們就要到了。」賀雲翔道。
張不老微微一笑：「讓他來吧。」
說實話，不管之前李牧的名氣多麼大，創造了什麼奇迹，什麼百年詩千年詩，什麼詩武雙絕，在張不老來看，根本就是一個笑話，天人境面前，一個小小的先天，算是什麼奇迹？
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世人追捧一些無用的記錄，什麼天才神通，創紀錄進入某個境界，這有什麼用？
一切，都是靠真正的實力說話。
九大神宗的宗主中，曾有一位，前一百年只敗不勝，潦倒蹉跎，籍籍無名，然後之後卻大器晚成，一朝得道，宛如潛龍升天，名震天下……所以說，什麼潛力，趨勢，都是假的。
最真的，只有當前的實力。
相信這一點，那個什麼詩武雙絕李牧，很快就會明白的。
張不老閉目而坐，調息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