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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四章 何時有孕?

  又養了兩日,太后的精神才算是好了些。顏青雯還是每日去給太后診脈,不過並不在太后屋中久留。


  這日顏青雯給太后診脈之後,便也要急著退出去。


  「你等等。」太后忽然喊住了她。


  「太后是否還有別的吩咐?」顏青雯望著太后。太后的精神好起來,也能吃得下去東西,身子也就在恢復中。她倒也放心了不少。


  「你既然會醫術,那你是何時知曉自己有身孕的?」太后認真的望著顏青雯。


  顏青雯有瞬間的怔忡,她還真沒想到太後會問起那個孩子的事。畢竟還沒什麼人知曉那個孩子的存在,那個孩子便沒了。


  沒生下來的孩子,自然也很少引人關注。


  只有做母親的才能更早就感覺到孩子的存在。害喜,孩子在腹中會動彈,可以讓母親真切的感覺到孩子在腹中是真存在著的。


  而外人真正能感覺孩子那麼鮮活,那樣真切,是在孩子出生后。


  她一向葵水都很準時,故而遲了些日子沒來,她自己心裡便有些準備。直到回宮前兩日從脈象上已經很明顯知曉是喜脈。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告知別人。


  「在從護國寺回宮之前。」


  「那個時候為何不稟報哀家?」太后直直的望著顏青雯。從御醫處聽聞顏氏曾有過身孕,她是很吃驚的。當日顏氏竟然並未告知她,若是她知曉,就是為了保住那個孩子,她也不會著急懲戒顏氏的。


  宮中子嗣不多,即便是皇上不著急,她也是著急的。


  就怕以後九泉之下,她沒有顏面去見先帝。


  只是當時顏氏並未說什麼,竟然真是咬著牙跪在那裡。她也曾猜測,顏氏不曾生過孩子,怕是並不知曉自己有了身孕。


  當時住在護國寺中,的確是沒有御醫去請平安脈。


  只是如今見顏氏有這般高明的醫術,她才懷疑起來。顏氏既然研習醫術,早該知曉自己已有身孕才是。


  「本想著回宮后稟報皇上的,只是沒來得及。」顏青雯面上淡淡的。


  「你可知曉,若是皇上和哀家知曉你有了身孕,便不會即刻打發你到冷宮去。」太后皺著眉,實在是不解。


  明知那是唯一可以減緩罪行的籌碼,為何還不儘力保住?後宮中的女子,誰會不知曉用腹中的孩子來換取利益?


  「然後呢?即便生下孩子又如何?」顏青雯定定的望著太后。即便她生下孩子,太后和南宮翊都不會因為孩子就免了她的罪過。


  到那個時候,她的孩子便要落入別人的手中,不知道要過什麼樣的日子。


  她依然還是要去冷宮,即便可以拖些時日,卻也不能一直拖下去。


  她想起周凝生下的二公主,二公主還沒出生的時候,便有人在周凝的熏香中下藥,害得周凝難產。


  而孩子出生后,奶娘又誤食藥材,使得二公主小小年紀受苦。


  這宮裡,難有仁慈之人。她的孩子生下來,卻要受這樣那樣的苦,或許沒生下來反而是幸運的。


  太后愣愣的,也不知要說什麼才好。是,她的確不會因為顏氏生下皇嗣,便真的免了顏氏的罪責。


  畢竟暗害皇后並非小事,何況皇后腹中的是一個已經成形的男胎。本來宮中是要有個嫡子的,那也是她期盼了很久的。


  不管是什麼人家,人丁興旺固然重要,可最讓人期待的孩子嫡子嫡女。到底嫡出的孩子要比庶出的更為尊貴。即便說皇儲是該立賢能著,可往往還是更為看重嫡子的。


  「即便不能因此免去罪責,你也不該如此不看重自己的孩子。那也是你的骨肉。」許久,太后才瞪著顏青雯。


  「並非臣妾不看重那個孩子,是皇上並不看重那個孩子。」顏青雯咬牙。終歸她和南宮翊就是無緣無份,沒了那個孩子,也是斬斷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若是他們之間還有個孩子,便是永遠都要斬不斷的聯繫。


  「你千不該,萬不該對皇后出手,即便你真害死了皇后,你莫非就能取代她的位置嗎?」出了那個事後,她真是覺得顏氏愚蠢之極,無藥可救。


  直接對皇後下手,即便不被安平看到,難道還真能逃脫干係嗎?

  而一個宸妃,即便是再受寵,再有子嗣,也無法輕易取代后位。她再是對顧嫻不滿,可皇上心裡是很在乎顧嫻的。


  甚至她都懷疑過,是否那事情里真有隱情?


  可安平親眼所見,顧嫻也是親自指認的,哪裡還能有什麼隱情?若說她覺得顏氏不會這般愚蠢,那她更不會覺得顧嫻能瘋狂到害死自己的孩子來陷害顏氏。


  顏氏即便得寵,也無法威脅到顧嫻,顧嫻沒必要這樣做。史書里的確有宮妃為了除掉皇后,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嫁禍給皇后,可那是為了皇后之位。


  顧嫻這樣做能圖什麼?什麼都得不到。


  顏青雯苦笑,別說她不會那麼愚蠢,她自然不會覺得她明目張胆的除掉顧嫻,便能取代皇后之位。


  何況她即便真那樣愚蠢,她也不會對南宮翊的孩子動手。


  她從沒想過要除掉顧嫻的孩子。她要對付的只是顧嫻而已,何必連一個孩子都不肯放過。她本就不是那樣狠毒的人。


  「臣妾不會愚蠢到在水榭中對皇后動手,卻也真是愚蠢,才會落到如斯地步。」顏青雯看著窗外。


  她在藏污納垢的楚家後院生活了幾年,竟然還算計不過一個小小的秀才之女。


  若是顧嫻知曉她便是楚雲嵐,還不知道要如何的嘲笑於她,畢竟她三番兩次的敗在了顧嫻的手中。


  「你沒對皇后動手?」太后心下震驚。即便不太相信,卻依然覺得震驚。


  若真不是顏氏動的手,難道是顧嫻瘋了?還是說顧嫻是不小心腳下踩空了才出的這樣的事?可顏氏的簪子的確在顧嫻的手中,並且安平也說親眼所見。


  即便不信任顧嫻,她也不能不信任從小養大的安平。安平雖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可卻一向和她親近的很。


  在這樣的事上,安平沒有說謊的理由。


  「臣妾若為了害死皇后的孩子,完全不必用推人的法子,這個法子太明顯不說,也未必能一擊即中。而若臣妾要皇后的命,也不必等到眾人都在的時候。」


  太后皺著眉,顏氏說的也有的道理。顏氏有這樣的醫術,要除掉顧嫻或者顧嫻腹中的孩子,完全可以在沒人察覺的情形下做到。


  誰會有好法子不用,卻要用最笨的法子。


  可這樣一來也就矛盾起來了,顏氏說的有理,顧嫻也有理。那到底是誰在說謊?真是把人弄糊塗了。


  難道本來明明白白的一樁事,其實竟是一筆糊塗賬嗎?

  「這宮裡的很多事都是無法弄個清清白白的。臣妾得寵后,宮中送去的燕窩裡便有讓女子輕易不能有孕的葯。而南巡迴京的路上,御醫給臣妾的葯裡面也是傷女子身子的。


  「周昭儀生下二公主之前,熏香中被人下了能產生幻覺的葯,周昭儀總是覺得惡鬼纏身,驚嚇不輕,才會難產。」


  顏青雯淡淡的說著。以前她便該清楚,宮中從不是什麼太平之地,即便南宮翊的女人並不多,和其他帝王百餘妃嬪,三千佳麗而言,的確算是很少的,也要簡單很多。


  可只要有人的地方便會有爭鬥,後宮中的女子總會有利益糾葛,人即便不多,爭鬥也不少。


  怕這個得寵,分走了自己的寵愛,怕那個有孕,有一日母憑子貴。


  「不管太后信不信,我也就說一次這些話。太后的身子還未好,還是多歇息吧!」顏青雯走了出去。


  若非太后說起,有些話,她本打算永遠都不說的。事到如今,說什麼也都沒用了。


  縱然太后相信她,又能如何呢?終歸是回不去了。她的孩子沒了,她對這宮裡的一切也都死心了。


  顏青雯離開之後,太后呆坐了許久。朱女官端著吃食進來,便看到太后獃獃的坐著,似乎在想些什麼。


  「太后這是怎麼了?」朱女官看著一邊的宮女。


  「顏氏來過,和太后說了些話。顏氏走後,太后便這樣了。」宮女低聲說著。


  朱女官走可過去,「太后吃點東西吧!」


  太后這才回過神來,嘆息一聲。顏氏說的那樣認真,由不得她不信,或者說,即便不全信,也是信了一些的。


  畢竟也沒必要如此造假。燕窩中被人下藥一事,時過境遷,已經無法查證。


  可周凝生二公主之前是否有異樣,卻不難知曉,喊周凝或者關雎宮伺候的人來一問,怕也就能弄清楚了。


  若當日顏氏真是冤枉的,那她豈不是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孫兒?想到此處,她的臉色白了白。


  「太后這是在想什麼?」朱女官端詳著太后的神色。


  「哀家在想,當日是否真的冤枉了顏氏?或許皇后才是背後操縱一切的人。」太后嘆息著。若是太后真是這樣心思狠毒的人,那這宮裡還真不能留這樣一個人了。


  怕還真要好好的查一查宮裡的事了。


  雖說後宮的爭鬥從來不會停歇,你陷害我,我陷害你的,總是沒完沒了。


  只是凡事也該有個分寸,若是誰敢拿皇嗣開玩笑,她是絕不會輕饒的。她還活著一日,便不容許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如此做鬼。


  皇嗣是一個皇朝延續的根本,她可不能眼看著皇上的子嗣都死於後宮的爭鬥中。


  「太后怎麼好端端的說這個?莫非是顏氏說了些什麼?」


  「哀家只是覺得,這宮裡的人,但凡是誰都不會那般愚蠢。當日她的確是百口莫辯,可後來想想,其中真無令人疑惑之處嗎?」太后擰緊了眉頭。


  「這樣的事,自然是誰說誰有理。顏氏不可能這樣愚蠢,難道皇后就愚蠢的害死自己的孩子來陷害顏氏不成?」朱女官喂著太后喝粥。


  「那你想一想,有沒有什麼可能讓皇后這樣做?」


  「虎毒不食子,皇後娘娘怕是不會害死自己的孩子來陷害旁人。除非那孩子是假的,或者無法好好生下來。」朱女官笑了笑。


  假孕爭寵固然荒唐,卻不是沒有。


  先帝時候便有位郡王妃始終不能有孕,被側妃威脅到地位,後來無奈之下便假孕,抱了奴僕的孩子來做自己的兒子。


  卻不曾想幾年後,那孩子長的越發的像僕人,事情便瞞不住了。郡王徹查之下才知曉是郡王妃抱了旁人的孩子來做自己的孩子。


  後來郡王妃因為混淆皇家血脈被處死,此事一時還成了京城的笑話。


  自然也有人說郡王妃其實也很聰慧,若是把那個孩子養大了不曾發現,那孩子便會成為世子,郡王妃便坐穩了位置,一直尊貴無比。


  若是從別處抱來的孩子,豈不是不容易被發覺的?

  即便是親生的孩子,不是和爹娘很像也是正常的。當然也有人說郡王妃是太急切了,也未必就再不能生孩子了,這樣鬧一處,不說地位保不住,甚至連命都沒有了。


  就連郡王妃的母族都被人詬病,家中侄女等都不好說親。


  不過皇后那麼得寵,實在沒必要假孕爭寵。雖說真是需要一個嫡子穩定地位,可假孕的也是很危險的,一不小心就被人知曉的。


  何況假孕的目的應該是有個孩子才對,不該用來陷害人,排除異己才是。


  若說不是假孕,莫非是那個孩子其實生不下來?

  皇后曾有段日子的確是胎很不穩,甚至都差點買保住,後來御醫說胎保住了,並且胎象很穩,會不會說的是假話?

  甚至水榭中摔了之後,皇后卻並非是早產,而是胎死腹中,孩子還是御醫灌了落胎的葯才出來的。


  當時滿宮裡都震驚於宸妃謀害皇后一事,還真的是沒有好好的想過其中的破綻。


  「那就要好好審問御醫了。」太后咬咬牙。若是顏氏說謊,她自然有法子收拾。可若是顧嫻真在鬧事,她也是不會放過的。


  她這幾年來,已經夠縱容顧嫻了顧家的了。若是不看在顧嫻的面上,顧家的人她早就要狠狠處罰了。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太無法無天了一些。


  「太后真相信顏氏的話?」


  「哀家想要弄個清楚,誰都會說謊,故而哀家不能說信誰的話,不信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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