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真正的考驗
「供銷公司那個職工安置換倉庫，還有下崗職工安置稅收減免優惠政策，這些方案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老爺子的第二個問題，又讓吳小正絞盡了腦汁。
如果是面對楊貴平、戴博藝等人，吳小正無需回答得這麼謹慎。
但對老爺子不同。
他知道，在這樣睿智、又經驗豐富的大人物面前，他的回答稍微不嚴謹，就會引起對方的懷疑，從而惹出不可預測的麻煩。
「應該說，這些方法都是被逼出來的吧。」
「哦，說說看。」
老爺子又顯露出了他那能壓死人的威嚴。
「比如說供銷公司的職工安置案。當時我很想在城裡要一個地方，可供銷公司要價40萬我又買不起，恰好我又了解到供銷公司要這筆錢是為了安置職工」
「當時我就在想，我既想要地方，又可以安置員工，為啥不可以把這個打包在一起，以兩全其美呢？這才有了那個方案，至於後續的事情，那是我所沒想到的。」
「哈哈，好個兩全其美。」
見吳小正露出了一副無辜的模樣，老爺子又冒出了爽朗的笑聲，然後追問：「那第二件呢？又是怎麼被逼出來的？」
「當時楊哥找到我，說縣裡希望吳大廚再幫供銷公司一把，把另一批職工也接收下來，可我不樂意啊。」
「哦，為啥不樂意啊？」
吳小正裝作理所當然地說：「當時吳大廚正擴充，確實需要人，可吳大廚完全可以招成本明顯低得多的農民工，沒好處我為啥要去給自己增加負擔？」
老爺子差點就被這無恥的小子給氣哭。
能把要好處說得這麼理所當然的，也就只有他了。
不過這才是真性情！
因為已對吳小正產生明顯好感，老爺子也習慣性地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了。
「所以你就想出了那個稅收減免優惠政策？你是怎麼想到的？」
「我當時就在想，既然是楊哥來找我，我又不能不答應，但我又不能白白吃虧，我得問政府要補償。」
「湘水縣那麼窮，問他們要錢肯定沒有，既然不能給錢，那就幫我省錢唄，於是就盯上了稅收減免這一塊。」
又一個讓老爺子很滿意的回答。
楊貴平找上他了，不情願也得幫，從這一點說明，這小子並不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傢伙，還懂得講義氣、懂得感恩。
願意幫忙，但又不願意吃虧，說明這小子心中有數，並不是一個毫無原則的人。
最值得讚賞的是，這小子的腦袋真的很好使，確實是個神奇小子。
老爺子決定在考究一下他。
「你是湘水縣人，吳大廚也是湘水縣的本土企業，在有能力的情況下，湘水縣有難，你們幫一把不是應該的事嗎？為啥還向國家要好處？」
這個問題讓吳小正愣了兩秒，他不知道老爺子為啥突然問出一個這麼沒原則的問題。
他有點想不明白。
那就繼續裝愣！
「湘水縣那麼多人，那麼多企業，為啥政府不去找別人，偏偏找上我？是因為我年級小好說話嗎？」
「越是這樣，我就越是不能隨便答應啊！這是無原則的亂伸手，伸多了會形成習慣的，這對企業不公平。」
老爺子差點又被這小子的理所當然給氣哭。
不過想想他的年紀，很快又釋然了。
而且他還很欣賞這小子的觀點，不管是政府，還是企業，都不應該無原則地去做事。
嗯，這小子有想法、有原則。
那就繼續考！
「我聽說你還對湘水縣酒廠有興趣？對經營好它真有把握嗎？」
吳小正打湘水縣酒廠主意的事，楊貴平也已經告知了老爺子，老爺子對此事暫時還沒表態，現在決定拿出來，設個套讓這小子鑽一下。
吳小正據實回答：「把握是有一些的，不過現在條件還不成熟。」
「什麼條件？」
「吳大廚還缺錢，缺很多的錢。」
「缺錢不是問題啊，如果你真有把握經營好，我可以打個招呼，讓湘水縣優惠給你，看看你能不能真把它經營好，也好給國企改革提供一條新思路啊！」
靠，這麼好？
吳小正差點就要答應了。
對吳小正來說，他確實對湘水縣酒廠動心，有心把它拿下來，好好運作一下，讓其成為吳大廚的另一個支柱。
可是，天下真有免費的午餐嗎？
吳小正始終不信這一點。
於是他立即開始考慮一個問題：老爺子為啥要這麼做？
是因為看到了吳大廚的發展潛力，想通過施恩的方式來分一杯羹？甚至是想讓吳大廚成為他們的附庸？
吳小正立即就警醒了過來，並且起了警惕之心。
唉，自己的心態還是太急切了！
吳小正發現，從見到礦務局那個地方開始，因為極度渴望儘快在省城打開局面，他一下就對他人產生了強烈的依賴心理。
基於這一點，他開始指望通過郁子軒的關係來拿下財廳的客源，甚至還想通過郁子軒來拿地皮。
這樣真的好嗎？
自己作為一個重生之人，明明可以通過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地來賺錢，有必要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嗎？
沒必要，也不能！
就像郁子軒所說的那樣，欠了人情是要還的，有的人情吳小正真的還不起，或者需要付出太大的代價，比如讓吳大廚被人牽著鼻子走等。
這都不是吳小正想要的。
唉，差點就落下剩了，還好現在被老爺子的餡餅驚醒了過來。
於是他馬上就搖了搖頭：「還是算了。」
這下輪到老爺子震驚了。
在他的印象里，那些圍到他身邊來的人，五一不是在想方設法想要從他這裡要好處、佔便宜，可現在自己把天大的好處送到這小子嘴邊，他竟然不要？這是為什麼？
「哦，為什麼？這麼好的事你不幹？」老爺子不動聲色地問了出來。
吳小正開始考慮怎麼來回答這個問題。
他真正的心思自然是不能說出來的，他不能對老爺子說：我在防著你了。
必須找一個說得通的理由！
吳小正正色道：「在我的計劃里，吳大廚是要成為響噹噹的品牌的，因此我不能名不正言不順地佔國家的便宜，不能讓這個品牌留下污點，也不能給人留下揪小辮子的機會。」
「哦，這話怎麼說？」
見這小子不入套，老爺子更加有興趣了，立即刨根問底。
「你打招呼讓吳大廚得好處這種事，就算出發點是好的，但方式卻未必光明磊落，很容易被人認為是錢權交易。」
「你在位時問題還不大，可一旦老爺子退了，這種事就很容易被人拿出來翻案，到時不僅吳大廚會吃大虧，還會有損老爺子的聲名。」
吳小正這話說得非常漂亮，但卻也是實情。
不管是在國內，還是在國外，企業發展到一定規模后，都很容易被人盯上。
吳小正記得，在前世的時候，他的很多企業界的朋友就被「原罪」一說弄得心驚膽戰，並且確實有些在起步階段有黑點的企業栽了進去。
吳小正還知道，做企業的，不管企業做得有多大，它在國家機器面前還是不堪一擊。
因此，吳小正一直告誡自己，既然有把握光明正大地把吳大廚做大，那有些便宜就真的不能去占，就算要佔，也得佔得光明正大，否則很容易就被秋後算賬，最終讓自己跟企業走向不歸路。
「好，你小子不錯，不管幹什麼，確實都得幹得堂堂正正！」
聽了吳小正的解釋之後，老爺子竟然高興得拍起了手掌。
作為一個出生在解放前的老革命家，老爺子為人一直很正，他不僅要求自己做事堂堂正正，也要求自己的家人幹得堂堂正正。
很可惜，隨著時代的發展，條件變了，人心也變了。
在老爺子平常所接觸的那些人中，大多都是急功近利之人，很多都是挖空心思想往上爬、想佔便宜，真正願意踏踏實實、堂堂正正去做事的已經很罕見了。
因此，今天吳小正的表現，猶如一道清泉，讓老爺子覺得特別清新，因此毫不吝嗇地把自己的讚賞表達了出來。
郁子軒被驚到了。
在他的印象中，老爺子很少這樣夸人，就算是一直讓他很滿意的楊貴平，也很少能讓老爺子拍手稱快。
這小子竟然這麼牛？
能讓老爺子如此忘形的，在郁子軒的印象中，也就只有這小子了。
看來，不愧是神奇小子啊！
吳小正也被老爺子這反應給驚到了。
老爺子此時的神色，確實不像是在作偽。
莫非老爺子並沒有什麼私心？他只是在考驗我？
吳小正一時有點拿不準。
不過他還在提醒自己：一定不要急功近利，要行得堂堂正正，走得踏踏實實！
在接下來的過程中，老爺子對他不再有考驗，只有好奇，好奇地問起了他個人的一些私事、想法。
應付這些小問題對吳小正來說不算難事，他漸漸地放鬆了下來。
「小子，聽貴平說，你這段時間一直在研究各種菜式，手藝還不錯，要不今天中午你給我弄頓吃的，吃得讓我滿意了，我就送你一副字如何？」
談話終於進入了尾聲，老爺子提出了一個讓吳小正無法拒絕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