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修舉目看向眾神,麵上沒有一絲表情。眾仙家沒有一位敢直視他的雙眼,剛才那場聲勢浩大又慘不忍睹的刑罰給他們帶來的絕不隻是心靈上的強烈震撼。他們隱隱的都有一種感覺,靈修小小的年紀透出的霸氣和鎮定,還有他自身高深莫測的內力和修為,是他們很多年紀虛長幾千甚至上萬歲的神仙都不曾有的。
此時整個誅仙台雖隨站滿了神仙,卻靜的連跟針掉了都能聽見。良久,靈修低沉又略帶疲憊的聲音才緩緩響起:“眾位若是看累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吧,靈修再次謝過眾位兩千年來對靈修的照顧和支持。”
他的聲音很輕,落在眾位仙官的耳裏卻像再次被滅天雷劈了一樣。眾神臉上都有些掛不住,紛紛道著:“靈修仙人何必客氣”“無需客氣”這樣的話然後馭起法寶四散而去。
待誅仙台隻剩靈修一人時,他才緩緩張口吐出一口血水。血水順著他的下巴滴落在誅仙台的白玉階上,像是勾畫出的一點點紅梅。然他似不在意,隻是抬起袖子擦幹淨後又看了一眼誅仙台上空的滅天雷,便轉身施法而去。
而在他離開不久後,一個窈窕的身影悄悄地從誅仙台的天柱後麵閃出來。她輕輕走到白玉階上,低頭看了看靈修剛吐出的血水,嘴角浮現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南海明王在觀刑之後並沒有立刻返回南海,而是直奔武台殿。天佑元帥緊緊跟在他後麵,兩人一前一後進入武台時,武台所有的婢女侍衛已全部退出正殿,在外恭候。
明王怒氣衝衝地進入正殿,一掌便將擋在前方的紅木嵌貝殼花卉四條屏拍飛了出去。天佑元帥見此也沒敢出聲,隻聽明王咬牙切齒地捶桌道:“可惡,又讓赤練那老家夥踩到老夫頭上去了!”
因他不是神仙,稱呼自己時也隻能喚作老夫。天佑元帥深知這是明王的心結,故每每在他麵前也隻是以“本帥”自稱。此時天佑元帥見明王如此惱怒,生怕他一個控製不住將自己的武台給拆了去,便急忙勸道:“明王不必如此氣惱,表麵上看赤練是得意了一回,但你我都明白他不過是沾了那靈修小子的光而已。”
不提靈修便罷,一提起他明王臉上的怒氣又漲了三分。他重重地坐在椅子上,鼻子一哼憤憤地道:“老夫往日真是小看那小子了,沒想到他竟然這般心狠手辣!還有,他到底是個什麽來頭,怎麽連王母都能請得動?!”
天佑元帥微微想了一下似也摸不到頭腦,隻得搖頭道:“對於靈修的身世,天宮一向甚少有仙官提及。按理說他自幼年執事玉虛殿起便應當被眾神所熟知,但其實不然。好似。。。嗯。。。”天佑元帥邊想邊向前走了幾步,突然眼裏精光一閃,高聲叫道:“對,好似他的身世背景是被天宮刻意封鎖的!”
這話剛一出口,連天佑元帥自己都震了一下。明王的臉色也漸漸緩下來,但眼神依舊犀利,冷笑一聲道:“嗬,這倒有趣!”
天佑元帥心下暗喜,此次儀元殿和曲台殿被一網打盡原本就正對他心意。南海明王在天宮的勢力如今隻剩他一方,而現在他又突然發現了這一處重大的“秘密”,料想明王一定會安排他暗中調查此事。這樣的話他便可借此機會準備實施自己的計劃了。
不成想明王並沒有按照他的思路來,而是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老夫看托塔天王好似對那個靈修也很不滿,他們是什麽時候結下的梁子?”
一提起托塔李天王,天佑元帥的臉上滿是鄙夷:“他們怎麽可能會沒有過結?那李天王貴為天尊,眼睛本來就長在腦門上。他膝下三個兒子在天宮又是響當當的仙官。而且聽說原本玉虛殿執事的位置應該是他三兒子之一的,結果最後卻被未滿千歲的靈修搶了去。你說這能不讓李天王慪火嗎?何況他本身就是個小肚雞腸錙銖必較的主,這梁子怕是再過個千萬年也解不開了。”
明王聽了心中立刻有了主意,隻是臉上未表現出來。他似全不在意一般對著天佑元帥悠悠地道:“他們的恩怨老夫是管不著。不過二虎相爭必有一傷,老夫何不先作壁上觀看看好戲呢。反正赤練和靈修那小子也息息相關,一損俱損的事。當然如果能借托塔天王的手除掉他們,老夫也樂得清閑,哈哈。”
說罷他站起身,對著天佑元帥一拱手:“天宮的事兒以後就全部仰仗元帥了。老夫回去後會遣人再送一扇屏風過來,告辭了。”
天佑元帥見明王最後也未再提及那個“秘密”的事兒,心裏不覺懊惱。但他麵上依舊謙卑地笑著拱手回道:“明王客氣,本帥定當盡力。”
南海明王微微頷首便施法離開。此時正殿隻剩天佑元帥一人,他瞥眼看著角落裏被明王一掌拍飛的已經散掉的四折屏風,突然手腕一翻劈出一道勁風直打的那屏風連灰都不剩。這才冷哼一聲負手向內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