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命在須臾（第三更）

  炎雄原本想要安慰一下驚恐顫慄的炎荒。可突然發現，正是由於自己一直以來的袒護，最終使得炎荒的心性不那麼成熟與堅定。


  小時候，炎荒練功也並非一帆風順。可一旦他遭到挫折，炎雄都會主動替他出面，唯恐炎家這顆希望的幼苗過早夭折。而在這一點上，炎荒與龍昊天所經歷過的磨難真是不可同日而語，甚至比之炎剛、炎強都遠遠不如。


  所以此時此刻，炎雄顯得很冷淡，他的眼中射出兩道精芒，這讓炎荒顫抖得更加厲害，連話都不敢說。


  「老七，來！」炎威終究是長兄，眼見老七這般慘狀，實在於心不忍，顧不得炎雄的冷眼一把將他抱住。


  「大哥，我……嗚嗚嗚……」炎荒竟然哭了起來。


  他生怕聲音太響，所以將臉面扎進了大哥的懷裡。卻沒想到這一舉動更讓他顯得如同是一個孩童，而不是一個真正的武者。


  「又一個天才要隕落么？」這是很多人心中的想法。


  在他們心中，程玄實則已經「隕落」了，沒幾個人會相信，三年之內他能重振旗鼓。可現在，輪到炎荒了。精神上的摧垮遠比肉身要來的恐怖。這一戰，所有人都體會到了這一點。


  「唉！可惜了！」青雲松搖了搖頭，這一刻他並沒有恥笑炎荒，只是覺得他很可憐。同時，也自然有些感同身受的味道。


  此刻，所有的觀眾都沉默了，即便再痛恨與不解，他們也相信，只要還有一線可能，炎荒絕對會戰到最後。那蘭心月的恐怖可見一斑，但偏偏卻無人看得出其中的端倪。


  幽月和幽璇此刻已經不再關注炎荒，齊齊把目光投向了龍昊天。


  「哥哥，」幽璇傳音道，「你覺得他行么？」


  「你說呢？」幽月微微一笑，「在心月的葬心術面前，連我都沒有必勝的把握，你說他能行么！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子憑空冒出來，能夠得到炎雄這吝嗇鬼的大力栽培，並且還擊退了程玄，沒準真有過人之處。且靜觀其變吧！」


  決戰台上，龍昊天與蘭心月對面而立，人群則寂靜無聲。


  此刻，他沒有佩戴墨鏡。相較十天前，他瞳仁中的光芒顯得更加明亮，讓人很難相信，他真是一個瞎子。


  「在下炎昊，見過心月姑娘！」龍昊天恭恭敬敬地道。


  話音剛落，龍昊天瞬間感覺到，自己置身在一片大海中：


  雙眼可以看見海水的澄澈、耳畔可以聽見海風的清徐、鼻尖可以聞到海魚的腥味、舌頭可以嘗到海水的苦澀。皮膚可以感覺海水的冰涼。


  「真是恐怖絕倫的葬心術，直接入侵神智，」龍昊天驚嘆，「即便是我目不能視，竟還能看見這海水！無論是視覺、聽覺、嗅覺、味覺還是觸覺，都讓人幾乎難辨真偽。」


  「八公子過獎了！」蘭心月淡然一笑，「身臨其境卻依然可以保持清醒，你可是第一個。可惜，這只是一個開始！」


  龍昊天全神貫注，不敢有絲毫大意。蘭心月比程玄恐怖了何止百倍！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即便是程玄不壓制境界，在蘭心月的葬心術面前，也絲毫沒有還手之力。因為這是靈魂力的對決。一旦被靈魂力的強者佔得先機，即便對手的境界修為要高出他許多，結果依然是毫無懸念的。


  此刻，海水已經沒過了龍昊天的嘴巴，再有一分的距離，就要完全淹沒他的鼻子。與此同時，海風不再清徐而是凜冽呼嘯，天空不再晴朗而是陰雲密布。


  「八公子，」蘭心月的聲音彷彿來自雲層之後、九天之上，顯得空靈而又飄渺，「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話音剛落，一道驚雷將天幕撕裂，一股巨浪撲面而來。


  「算是威脅么？」龍昊天冷笑道。


  「竟然還能保持清醒，」蘭心月略感詫異，「沒想到你的靈魂力竟然如此強大！難怪年紀輕輕就能達到『心物一元』第一重的境界！那就讓我看看，你的極限究竟在何處！」


  說著，九天的驚雷不再滯留於半空，天水一線處，可以看見通天徹地的電光在縱橫，無數道可怕的龍捲正從四面八方，向著龍昊天的位置襲來。


  就看在決戰台之上，蘭心月始終優雅地站著，而龍昊天卻顯得無比痛苦。這與他今天面對程玄時所表現出的淡定從容，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這蘭心月好恐怖！你們看八公子的神情好痛苦啊！」


  「是啊，八公子的意志力強大到那種地步，還會這樣，那七公子落敗一點都不奇怪了！」


  「但願八公子不會出事才好！否則，炎家兩大天才都要隕落了！」


  …………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一次，他們真的感覺龍昊天要敗了！

  只見他時而捂住了咽喉，彷彿快要窒息；時而護住腦門，彷彿有利刃猛劈；時而雙手抱肩，彷彿寒冷徹骨；時而步履踉蹌，彷彿疾風卷地。


  「昊天，你可要撐住啊！」炎雄早已經緊張到了極致，若非幽月在側，他恨不得衝上決戰台將蘭心月給擊殺。


  一晃半個時辰，決戰台上依舊膠著。


  幽氏兄妹的臉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要知道炎荒幾乎在第一時間，便完全落敗。若是蘭心月有心要殺他，炎荒都不可能撐過五個呼吸的時間。可龍昊天卻是真真切切與蘭心月抗衡了半個時辰。連心月姑娘自己的臉上，都少了幾分優雅，多了幾分凝重。


  「炎昊！」幻境之中，她的聲音不再空靈飄渺，糅合在驚雷之中，彷彿如同威嚴的女皇，「你可真是令我感到驚訝！」


  「你也是！」龍昊天面前擠出一絲微笑，「我也好久沒有遇到過你這樣強大的對手了！」


  「炎昊，你可知道無論是靈魂力，還是武道修為，我都在你之上。我真要殺你，恐怕你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


  「哈哈哈哈！」龍昊天仰天大笑。


  「你笑什麼？」蘭心月的臉上終於布滿了陰雲，周圍的人已經發現情況不妙。


  「我原本以為，幽蘭花之靈必定與俗物不同。沒想到卻也是一個死要臉面之人！我想，不是你不想殺我，而是你根本就沒這個本事殺死我！」


  「是么！」蘭心月的語調瞬間變得冰冷，同時海水的溫度也瞬間跌破了冰點，疾風呼嘯，電閃雷鳴，這片幻境就如同是世界末日，「其實殺不殺你，決定權不在我，而在我家公子。」


  此刻，確實已經到了龍昊天的極限，但是他依舊無法從海水中抽身，他的性命真如一片枯葉，隨時都會消逝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