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你，自裁吧！
「什麼？啊！——」
程玄這會兒的注意力早就分散得一塌糊塗，一部分在包子身上，一部分在這些罵他的觀眾身上，反倒是距離他百步有餘的龍昊天，並沒有太過關注。畢竟在他看來，龍昊天已經傷了，還能有多少作為？
可他忘記了，龍昊天的天幽劍還沒回來！
那把劍被龍昊天一直隱在決戰台之下，緊挨著程玄的腳後跟，以至於他根本沒有在意。
此刻，就看那劍猛地飛起，如同一條毒蛇突然間張開了大嘴，劍鋒奔著程玄的腳筋而去。
「噗噗！」
血肉之軀如何能與這屠刀般的鋒刃相抗衡？程玄的腳筋瞬間便被斬斷，一瞬間他再也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身子頓時向後摔去。而就在他準備以真元之力托住自己的身軀之時，就看龍昊天提了一口真氣，向著程玄猛衝了過來。
如今的他一步足有一百五十五米，瞬間就到了近前，程玄根本來不及躲閃。並且這個時候，程玄多少有點做賊心虛。儘管剛才對掌之時沒有壓制境界，可這個時候，在一片痛罵聲中，卻又不自覺地將境界壓了回去。
於是這第二次對掌，他徹底吃了虧。
「萬木折盡！」
「砰！」
程玄的身體頓時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向決戰台下墜去。由於腳筋受傷嚴重，使得他再也無法在空中自救，「轟」的一聲，終於摔倒在了決戰台之下。
這一次，他徹底敗了。
程玄氣得全身發顫。此刻，腳筋處錐心的劇痛終於使他喚回了一些血性，而他也徹底將境界完全釋放。
對於魔難境的武者而言，肉身的自我修復速度是常人無法比擬的。雖說無法斷臂再生，不過類似腳筋斷裂，腿骨粉碎，只要輔以療傷丹藥，最終都可痊癒。
而程玄的身上原本就帶著幾枚療傷的丹丸，皆是得自武神殿上等丹藥，療傷效果顯著。片刻之後，只見程玄的腳筋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了起來。
「程玄，這一次，你敗了沒？」龍昊天傲然屹立在決戰台之上，接受著十萬人的齊聲喝彩。
不過所有人都看到，龍昊天沒有將天幽劍背在背後，而是插在地上，用雙手苦苦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如今的龍昊天，甚至連一把劍都已經背不動了。
炎雄、炎猛的眼角竟有幾分濕潤，而所有炎家之人完全以他為驕傲，即便是炎荒，絕望之心也已經暫時被仰望所取代。
程玄面色鐵青，閉口不言。因為他明白，如果自己承認了失敗，龍昊天逼著自己自裁怎麼辦？當時他和龍昊天可是當著十萬人的面打的賭。
「看來所謂的天才也是敢做不敢當之輩，」龍昊天冷冷道，「如果是這樣，那你滾吧！我也懶得讓你兌現約定。似你這樣毫無擔當、毫無勇氣、心志不堅之輩，縱然有著不錯的天賦，成就也必定有限。別忘了，如今你可是在魔難境！」
此言一出程玄，幽月，炎雄，這三位決戰場中僅有的魔難境強者，心中都是一驚。尤其是程玄，他如同被龍昊天戳中了命門一般，全身竟開始止不住的顫慄起來。
青天境、煉星境、焰天境、魔難境並稱武道四境。
武者在青天境打根基，煉星境熔煉星種並可召喚星辰幻獸，焰天境幻獸則可進一步強化。而到了魔難境，幻獸的力量則與武者體內的武魂融為一體，最終使得人族的武魂漸漸覺醒重生。
而這第四個境界之所以被叫做「魔難」，是因為這種覺醒重生，說到根子上，乃是兩股武魂之力的融合。只要有融合，互相之間則必然會有強烈的排斥。期間，武者往往會心魔叢生，極易走火入魔。
雖然，魔難境每提升一個小境界實力都會有一個質的飛躍；可同樣，每提升一個小境界所遭受的心魔之苦也會成倍遞增。若是武者沒有強大的心性與定力，極易遭到心魔反噬。屆時修為倒退是輕，嚴重者更會丟了性命。
可以說，魔難境乃是武者由「人」向「尊者」蛻變的最為重要，也是最為艱險的一步。
如果可以成功踏入金剛境，則人的武魂將會徹底破除大道法則劇變所帶來的桎梏，並得以覺醒重生。而武者也將蛻變為尊者。並且除去實力之外，尊者的壽元將會至少是武者的兩倍。
魔難境武者壽元的，一般是兩百歲，偶有強者可多活些年歲，不過也罕有超過兩百五十歲的。
可金剛境第一重的尊者便可輕易達到四百歲，之後每提升一小重境界，壽元的上限都會大幅提升，金剛境高階的尊者，壽元隨隨便便都可破一兩千歲。僅此一點，便足以令每一個武者為之瘋狂。
可是，上天是公平的。最好的恩賜，只會贈予配得上它的強者。魔難境便是上天所安排的一次殘酷的優勝劣汰。
縱觀神聖大陸千百年的過往，在這一境停滯不前甚至隕落的天才比比皆是，其中，絕不乏百年甚至千年一遇的驕子驕女。
如今，程玄正處於魔難境第四重，剛步入魔難境的中階。而他對於魔難境的可怕的了解也是極為深刻。所以，這些年他摒棄了一切雜念，埋頭苦練，就是希望盡量減少心魔的反噬，最終得以快速度過難關。
可是，過久的閉關便與閉門造車無異。而閉門造車的結果，是程玄在魔難境中，所經歷的心魔歷練遠遠不夠。
這十年來他的確所向披靡，可與他較量的大部分對手，都來自武神殿。而這種較量最多只是切磋，根本算不上決死。正是因為消除了這層心理顧慮，所以漸漸地，程玄就成了溫室里的花朵而不自知。
他不去，或者說是不敢去挑戰那些強大的前輩，甚至十年間幾乎沒有遠離武神殿千里之外去歷練，甚至都沒去紫雲郡國挑戰十年前未曾交鋒的另外兩個高手。
因為，十年前的失敗陰影一直都在。程玄害怕再次失敗，尤其是他戰勝的對手越多，對於失敗的恐懼也越強烈。
直到今天，這敗績依舊可以折磨他的內心，成為他的逆鱗，可見他的內心依舊脆弱。他無比自負，可骨子裡，卻是無比自卑。
而今天，他最為懼怕的事情，終於因為他的狂妄，和龍昊天的步步誘導而降臨到了他的頭上。
他敗了，敗在一個小他十年的後輩手中，同時他還高出對方四個小境界，並且還是當著十萬人的面，這其中還有自己家人那一雙雙期許的目光。
霎時間，這無數雙目光，無論是期許抑或是嘲弄，都在龍昊天這番話的催化之下，化作了萬萬魔影。程玄就覺得彷彿置身於一片幽暗世界，而周圍有無數惡靈的眼睛正在虎視眈眈地凝視著自己。
「不！不！不要！不要！千萬不能成為心魔，千萬不能！」程玄雙手抱頭，在地面之上痛苦的翻滾起來。
「自裁吧！或許這樣，你可以快點解脫！」龍昊天平靜地說道，冷酷的語氣宛若來自九幽的獄使，將要把程玄的魂魄給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