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凌朱氏痛哭

  第901章 凌朱氏痛哭


  「肅靜。」新縣令喝道。


  凌王氏和凌澤遠下意識地閉嘴噤聲。


  「本官問你,這葯可是你下的?」新縣令威嚴地看著凌澤遠。


  凌澤遠訥訥地盯著他,哆哆嗦嗦道:「不,不是我!」


  「如實招供,否則別怪本官大刑伺候!」新縣令恐嚇道。


  凌澤遠一顫,隨即又大聲哭了出來:「哇!」


  新縣令臉色一黑,沖衙役使了個眼色。


  衙役立即露出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抽出佩刀走向凌澤遠。


  凌澤遠嚇壞了,邊哭邊喊道:「是我下的,是我下的!不要殺我!」


  凌王氏眼前一黑,幾欲昏厥。


  凌朱氏氣得大罵:「你這個畜生!我真是瞎了眼偏寵你這麼多年,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凌澤遠大叫道:「你只在乎凌澤生,什麼都先緊著他!」


  「你,你……」凌朱氏怒火攻心,翻起了白眼。


  凌澤生大驚,連忙上前給她順氣:「奶奶您別動氣,身體要緊啊!」


  凌朱氏緩了好一會才緩過勁來。


  新縣令繼續審凌澤遠:「這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有人指使你這麼做的?」


  凌澤遠老老實實招供道:「我中午聽到娘說不如毒死他算了,可是娘卻一直不動手,我就自己動手了。」


  凌王氏聽完當場崩潰地哭了起來,竟然是她害了自己的兒子。


  凌朱氏嚯嚯直喘:「造孽啊!你們這群攪家精,是真的看不得這個家好了!滾,滾,都給老婆子我滾!」


  「你又是什麼好東西,別在這裡烏鴉笑豬黑!」凌王氏不管不顧地罵道,「你自己教不出好兒子好孫子,活該落得這種下場,家裡能出一個舉人也都是老天瞎了眼。你也配!呸!」


  凌朱氏呼吸瞬間急促起來,氣得想要起身打死她,偏偏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在輪椅上瞎掙扎。


  「下毒一事到此已經真相大白。」新縣令蓋棺定論道,「但原本該給凌舉人的飯食卻出現在凌王氏座前之事還未破案,是誰所為,自己招了吧,免得本官用刑。」


  說著,他的目光掃過了凌余氏和凌二妞。


  凌余氏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連忙低頭掩飾異樣。


  新縣令見沒人自首,便審問道:「凌余氏、凌二妞,你們當時在何處?」


  凌余氏緊張道:「我,我當時給婆婆倒恭桶去了。」


  凌二妞也連忙道:「我去喊堂哥吃飯,堂哥可以給我作證。」


  凌澤生點點頭:「二妞確實與我在一處。」


  凌余氏頓時方寸大亂。


  果然,新縣令道:「如此說來,當時有作案時間的便只有凌余氏了。」


  凌余氏心慌意亂,眼神四處亂瞟,想要找脫罪的理由,卻越發語無倫次。


  「拿下!」新縣令一聲大喝。


  凌余氏本能地跪了下去,求饒道:「民婦知罪,民婦知罪,求大人饒命!」


  凌相若和花翎時不時交換個眼神,都對新縣令格外欣賞。這位不僅有心做個好官,也頗有手腕。斷案時心細如髮,觀察入微,對人的心理也把握的十分到位。


  凌王氏看凌余氏的眼神跟淬了毒似的:「你這個賤人,為什麼要害我?」


  凌余氏卻不看她,只一個勁向新縣令磕頭求饒。


  「你二人殺人未遂,自然罪不至死,不必磕了。」新縣令不為所動道,「凌余氏,本官且問你,你為何要謀害妯娌?」


  凌余氏聽到自己不用死,心中鬆了口氣,也不隱瞞什麼,一一招了。


  原來根源還是在凌王氏身上,她太過蠻橫潑辣,還有她那個兒子凌澤遠也是個混世魔王,凌余氏平時也沒少受她們的氣,便想借刀殺人除了凌王氏,順便將凌澤遠也收拾了。就算最後沒有查到凌澤遠身上,他一個孤兒沒有凌王氏護著,還不是任由她這個大伯母拿捏磋磨?


  正好一解她的心頭之氣。


  真是剪不斷理還亂的一段孽緣,明明只是小戶人家,裡面的恩怨情仇卻豐富多彩的很。


  新縣令神色複雜地看了眼他們一家,心說凌舉人和凌縣主怎麼會出自這樣的人家?真是暴殄天物。


  「來啊,把他們押回去發落。」新縣令吩咐道。


  凌王氏忽然撲上前:「大人,大人開恩啊,澤遠還小,受不住牢獄之苦的,大人要抓就抓民婦吧。」


  新縣令雖厭惡於她,但憐她一片慈母之心,便語重心長道:「正是因為孩子還小,尚有教導的餘地,若不及時將他性子掰正,日後只會惹來殺身之禍。」


  凌王氏愣怔了一會,隨即掩面哭了起來,卻不再阻攔了。


  丈夫死了她沒後悔,寄人籬下她也沒後悔,可現在她卻真的後悔了。她害怕凌澤遠這輩子就這麼完了。


  「澤遠會做出這種事,歸根結底是民婦起了歹毒心思,求大人將民婦一併帶走吧。」凌王氏懇求道。


  「唉。」新縣令輕嘆一聲,「罷了,帶走。」


  人性便是如此複雜,你說他大善吧,他的惡卻能突破你的底線;你說他大惡吧,他卻又有一處人性的光輝。


  凌澤生看著這場鬧劇落幕,心情也複雜的很。這幾年家中接二連三的出事,好好的一個家支離破碎,他說不心累不失望那是假的,可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他的家,這些是他的家人。


  血脈親緣是羈絆最深的因果,也是最難斬斷的因果。不是說恩斷義絕就恩斷義絕那麼簡單的,更遑論凌朱氏、凌大柱再怎麼可惡,對他卻沒有半點虧欠之處。那麼他就得認這份生養之恩,這是為人的基本底線。


  拋開立場去談人性,那都是不成熟的話。


  花翎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安慰地拍了拍他:「這不是你的錯,盡其本分,便問心無愧。你不是說要帶小魚凍見見太奶奶么?」


  凌澤生回神:「哦,對。」


  他牽過凌之棟來到凌朱氏跟前:「奶奶,您不是要見見曾孫么?」


  說著他又低頭對凌之棟道:「小魚凍,喊太奶奶。」


  「太奶奶。」凌之棟糯糯道。


  凌朱氏罕見地沉默下來,神色間也不見刻薄,只定定地看著小曾孫。眼中不知何時沁出了淚花,隨即一發不可收拾,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凌朱氏再刻薄尖酸,再頑固強硬,心中也有柔軟之處。尤其接二連三的變故對她的打擊不可謂不小,心中鬱結的她此時忽然聽到凌之棟一聲軟軟糯糯的「太奶奶」,情緒便失控了。心中的委屈一股腦地涌了出來,或許還有悔恨。


  凌之棟不知所措,伸出小手搭在她的大腿上:「太奶奶,您別哭。」


  凌朱氏卻哭得更大聲了,似乎要將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發泄出去。


  張氏不忍再看,拽了拽凌相若:「我們先回去吧。」


  「好。」凌相若轉身陪著張氏一起離開了。


  村民們神色複雜地看著這一幕,有人輕嘆道:「凌朱氏若是不那麼作妖,如今的日子得多和樂圓滿?唉,都是自己造的。」


  族長對這一家也是又愛又恨,但看在凌相若和凌澤生的面上,他還是勸道:「凌朱氏,日子都是人過的,過得好與壞也全在你自己。你現在悔悟也來得及,以後好好過日子,別自己把自己的路給走窄了走沒了。」


  他這也算掏心窩子了:「你自己想想,要是你為人寬厚和善一些,眼界寬闊一些,至於落得如今的下場么?我說的話不好聽,但忠言逆耳利於行,你好好想想吧。」


  說完,族長便走了。


  凌朱氏哭完這一場后,整個人都沉寂了下去,彷彿連開口的慾望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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