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第一場相聲
第564章 第一場相聲
「到底是我胡說八道,還是明府有意敗壞聖人名聲?」凌相若冷笑道,「聖人素有寬宏仁慈之名,怎麼在明府口中卻成了是非不分的昏君暴君?」
皇帝確實有這一點好,心軟,耳根子也軟。當然,這不代表他糊塗,若因此而輕視了他,以為他好糊弄,那就是傻子了。一個在位幾十年的皇帝,國家也治理的算是富強,怎麼也不可能是昏庸無能的君主。
程震雲又驚又怒:「好一個巧舌如簧的妖女!污衊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明府才是顛倒是非的高手,先捏造罪名,又仗勢欺人。」凌相若跟他沒什麼好虛與委蛇的,「小心夜路走多了遇到鬼。」
程震雲心中悚然,發昏的腦子忽的想起不久前被噩夢折磨的經歷來。他聽出來了,這妖女是又在以詛咒威脅他!
混賬東西,以為小小詛咒他就怕了嗎?
他還真的怕。
更別說易玹陰沉的目光也在提醒他之前被掐著脖子生死一瞬的事。
此時沒有落荒而逃,也不過是仗著人多勢眾,對方不敢撕破臉罷了。
來的聽眾里,可有不少是府城及周邊治下各縣的官員,易玹要是敢在這裡對他動手,那就徹底落實了無故毆打上官,蔑視朝廷法度的罪名。
程震雲沒說話,他一個屬官看不下去指責道:「易夫人,明府身為你家郎君上官,你豈可對之不敬?還不速速賠禮?」
「今日都是來聽說書的看官,哪有什麼明府、縣令,各位不要掃了大家的興緻嘛。」高士行和稀泥道,「莫談公事,莫談公事。」
高士行都這麼說了,眾人自然要給他面子。
凌相若第一個借坡下驢道:「高老所言甚是,是我們敗興了。」
「是下官之過。」程震雲不情不願地沖高士行一拱手,告罪道。
高士行一擺手,臉色滿是不贊同:「什麼下官上官的,聽書聽書。」
「對對對,聽書,聽書。」屬官忙幫程震雲解圍道。
一場攻訐風波虎頭蛇尾落幕,而另一邊台上,郭山人與大徒弟先後入場走到台前,先沖聽眾們抱拳拱手行了一禮,而後各歸其位。逗哏的站桌外,捧哏的站桌里,這都老規矩。
為了確保所有人都能聽到他們的聲音,凌相若還在台上布置了個小型陣法,沒什麼別的用處,就是擴音。
郭山人字正腔圓:「各位日安,鄙人是職業說話藝人郭山人,目前也是非職業相聲藝人。」
一個小包袱,聽眾們稀稀拉拉地笑了笑。
大徒弟附和:「哎,對,是您。」
郭山人抬手往旁邊示意:「這是我的搭檔……啊,無所謂了。」
剛好被吸引了一些注意力的聽眾們一愣,隨即「嗐」了一聲,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呢。
大徒弟忙攔了一句:「哎,哎,怎麼到我這就無所謂了?您都得介紹啊。」
聽眾們再次聚集注意力,想知道他是誰。
郭山人擺手:「哎呀,都認識您吶,不用介紹。」
聽眾們那叫一個心累,這一波三折的,快告訴我們啊。
大徒弟也不同意:「那不行,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您都得介紹。」
郭山人無奈:「行吧,這是我的大徒弟,叫,豬一隻。」
聽眾們反應了一會,隨即哄堂大笑,這什麼鬼名字!
大徒弟也急:「這叫什麼話?怎麼豬一隻啊?」
郭山人翻了個白眼,一副看智障的表情:「嘖,朱,益,之。硃砂的朱,裨益的益,之乎者也的之。」
朱益之嫌棄道:「那您那個『益』倒是念去聲啊,您念入聲大伙兒不就理解錯了嗎?」
聽眾們紛紛點頭,就是就是,入聲短而促,可不就聽成豬一隻了么?
郭山人指了指他:「爭競,是非。」
朱益之:「……怎麼是非了?您說清楚嘍!」
郭山人擺手討饒:「好好,朱益之……今天由我們給大家帶來一段相聲,叫《老老年》。」
朱益之:「哎,對,您說說。」
說到這裡,聽眾們的注意力基本都被吸引過來了,全神貫注地等著他們往下說。
墊話的作用就在這裡了,把下面聽眾雜亂無章的「信號」給調整到一個「頻道」上來。
閑聊天式的表演很快就讓聽眾們忘了時間,跟著他們的節奏走。兩人胡天海地的侃著,不知不覺就入活了。
郭山人神神秘秘道:「哎,問您個事。」
朱益之神色一動:「您說。」
郭山人問道:「老老年間您經歷過么?」
朱益之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唔,沒有。」
郭山人不敢置通道:「您連老老年間都沒經歷過啊?」
朱益之比他還詫異呢:「合著您經歷過?」
郭山人一頓,心虛道:「呃,我也沒有。」
朱益之嫌棄:「那您說它幹什麼呢。」
聽眾們也都沉浸著呢,聞言不禁一樂,樂完了也跟著嫌棄:「嗐!」
郭山人忙解釋:「誒,沒經歷過不假,但老老年間的事我知道啊。」
朱益之驚訝道:「哦喲,這老老年間的事您都知道啊?」
郭山人得意:「那是,嘿嘿,這老老年間啊,冷是真冷,熱是真熱啊!」
朱益之將信將疑:「您給說說熱是怎麼個熱法?」
郭山人來勁了:「老老年間,白天不能出門,雞鴨鵝這些都得關好了,不能放出去。」
朱益之不解:「怎麼的,有人偷啊?」
聽眾們忍俊不禁,這牛頭不對馬嘴的,偏偏挺可樂。
聽到現在,他們也多少明白了點,這相聲不就是兩人說諢話么?理不歪笑不來,還別說,真挺有意思的呢。愛了,愛了。
台上,郭山人抖抖手,急道:「跟你說話怎麼這麼費勁呢?有人偷幹什麼啊,白天這麼熱,雞鴨鵝這些一放出去,太陽一曬,就都熟了!」
朱益之驚奇道:「哦喲,這,這,就全都熟了?」
郭山人強調:「熟了!」
「噢……」朱益之摸摸腦袋,琢磨了一會,又問道:「那白天怎麼出門幹活啊?」
「等陰天!」郭山人斬釘截鐵,「有太陽不能出門!」
朱益之瞪大雙眼:「出門也,也熟了?」
「誒,熟不了。」郭山人擺擺手,指了指頭頂,「頭髮就沒了。」
朱益之順著他的手勢看去:「禿,禿了?」
「對嘍,禿子都是老老年間留下來的!」郭山人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好!」不知哪位激動地叫了聲好。
其他人也紛紛大笑叫好。
雖然明知道他在胡說八道,但聽著還挺有理有據,他們都有點相信了呢。
下面人聲鼎沸,一時也沒法接話,朱益之就裝作還在琢磨消化郭山人的話的樣子。
等聽眾們漸漸冷靜了下來,朱益之就忙收回主動權,拉著郭山人道:「我,我攔您一句哈,您這說的不對。據我所知,這禿子也分很多種。您看哈,有的人呢,他是前邊沒頭髮,後邊有頭髮,您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太陽總不能曬一半吧?」
郭山人愣了愣,差點被問住了。
聽眾們一想,也覺得有道理啊,有的人謝頂就謝一半,這該怎麼解釋?還是聽他怎麼說吧。
朱益之好整以暇地看著郭山人,也想聽聽他怎麼說。
郭山人一拍巴掌,篤定道:「太陽曬的!」
朱益之一副我就靜靜看你裝逼的表情:「怎麼曬的?」
聽眾們也是這個表情。
「你想啊。」郭山人一本正經道,「陰天了,出門幹活去吧,剛扛起了鋤頭往外走,前腳門外,後腳門裡,要出不出的時候,誒!太陽出來了!刺啦一下,前邊頭髮曬沒了,後邊有頭髮。」
說著,郭山人還十分形象的捂著腦門後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