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漢斯之死
秋小米深深吸一口氣，他知道可能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也許是漢斯這個家夥被人家翻盤了，又或者說。。。好吧，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麽平台上的人們都不歡呼了，就這樣靜悄悄地，就好像站在中間決鬥的人突然轉過去，大聲對所有人說道：“咱們來玩個遊戲，3，2，1，木頭人，誰都不許說話，誰都不許笑！”
然後所有人就這樣當真了，場麵便靜悄悄的了，當然這樣的猜測有些詭異，就好像”xi，re，fa”三個音連起來彈唱時候透出的那一股詭異的感覺，秋小米想了想，對自己說道，特麽的，這本來就很詭異好吧？！
贏了就是贏了，輸了就是輸了，半天沒個動靜是什麽意思？輸不起嗎？
他帶著這樣的心情拾級而上，從平台邊緣處鬼鬼祟祟貓著身子，探出了自己的腦門，眼睛朝著決鬥的方向看過去
決鬥平台這個“祭壇”最重要的就是中央為了維係空間通道正常開放的這扇高達百米的大門，這有點像古時候兩句交戰時候那扇隔絕裏外的城門，不同的是，決鬥平台這扇大門裏麵是深藍色的光幕，人站在外麵朝著“裏麵”看，可能會感覺到惡心，甚至是束縛感，修行者知道這上麵蘊含著無比恐怖的空間之力，會露出無比崇拜的神色，而普通人則是會立馬轉過頭不看對方
秋小米知道，自己能不能以最快的方式回到華夏，就看能不崩接近這扇大門，用最快的速度撲進那層光幕裏麵，而後在空間裏麵做一個並不美妙的跳躍，等一陣天旋地轉過後，自己又將回到曾經的生活中去，做那個最閃亮動人的崽了
但是在這之前，他必須首先確認一件事情，在這場轟轟烈烈的決鬥中，究竟發生了什麽詭異的事情，讓所有人一下子懵了，甚至連個反應都不給
他朝著決鬥場地的中央看過去，這理應在他第一眼的覆蓋範圍裏麵，隻不過看見那扇門的時候實在有些激動，等看了一個仔細以後秋小米才發現，原來有人死去了
哦，怪不得，這世上能夠讓話題和氛圍陡然沉重起來的，不正是那虛無縹緲，看不見摸不著的死亡麽？
秋小米沒有看見雪白色的西裝，這讓他鬆了一口氣，那男人這麽注重自己的儀表，怎麽可能在死的時候脫下衣服，露出自己的上半身，安然躺在這地板上呢
多髒啊？
可是他又笑不出來，這隻不過是他自己跟自己在開玩笑罷了，因為在那個渾身赤膊的身體麵前還跪著一道瘦弱無助的身影，對方的長發猶如帛絲，總是讓秋小米想到綢緞這樣絲滑的麵料，可是現在卻失去了對方應有的光澤，是啊，伊蓮恩的發絲應該是有光澤的，就好像是陽光普照以後，根根都好像灌注了青春和活力
她為什麽會跪在那裏？
秋小米努力不朝著最壞的方向想，但是想來想去，還是落在了殘酷的現實上麵，深吸一口氣，他並不是接受不了死亡的人，或者說對於秋小米而言，死亡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了，無論是別人，還是自己
漢斯這個家夥，竟然死在了決鬥之中嗎？
秋小米尚且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會對於靈魂力量那麽感興趣，這個男人就已經先一步離開了這個世界，這是很容易猜到的一件事情，畢竟他但凡留著一口氣，也不至於看見自己的好徒弟跪在地板上時，沒有強撐著爬起來，對她開口說：“師傅沒事兒，這算啥傷啊，屁都不是，想當年我跟那誰誰誰單挑的時候，不知道受過比這嚴重多少的傷勢呢！”
“那誰誰誰是誰啊？”
“誰？哦，是步亭唄，隻有他可以做我的對手。。。”
“師傅，人家步亭是兩個字。。。”
“哦這樣啊，小蓮恩，以後不許挑老師的刺兒。。。”
“好吧”
“老師”
伊蓮恩眸中一片空白，她伸出手，企圖觸碰那已經失去了溫度的軀體，但是剛剛湊過去，又停住了，她在害怕，因為當視覺與觸覺結合在一起的時候，人將會潛意識地明白一件事情，那便是，木已成舟
通俗一點來說，她現在腦子接受了這件事情，情感不能接受。。。
這個男人真的不能站起來了嗎？
窒息的感覺突然湧上心頭，其實這世界上的窒息感有兩種，第一種是因為呼吸道被堵住了，這種情況很好解決，要麽你放開自己的呼吸道，要麽你放棄自己的人生，而第二種窒息，卻是整個心被堵住了，被巨大的悲傷堵住了
一旁的八翼式神虎其實是不了解這些的，它見伊蓮恩竄了出去，便緊緊跟隨著對方，鬼火向來最聽秋小米的話，此刻八翼式神虎寸步不離的模樣讓傑克夫這些人看起來有些感傷，他們做出一個送別親人的手勢，旋即，滔天的怒火朝著一個地方釋放過去，那是宣泄口，也是這悲傷的來源
“你違背了最神聖的決
鬥，先生”傑克夫深吸一口氣：“我以自己的名義起誓，今生與你，不死不休！”
這位領袖身後站著的眾人群情激憤，他們對於黑袍青年的偷襲憤怒異常，搜刮著平生最肮髒的詞匯去形容這個一臉孤傲的男人，卻沒有對對方造成實質性的傷害，那張斜魅的臉龐上掛著嘲弄的神情，對於這個被自己一劍斬殺的對手，他並沒有露出多少應有的神色，隻是做出一個奇特的動作，那是隻有邪族才知道的手勢，意思是“永別了，我的朋友”
這是一個優雅的種族，並且一直都是，哪怕是在荒蕪之地的上萬年間，也依然保持著自身的某種風度
其實他們說偷襲，嚴格來說，並不準確
漢斯在燃燒自己的法則力量以及生命以後，領域玫瑰禮讚籠罩了全場，實力到達了他生平的巔峰
玫瑰花的花瓣在廣場上狂舞，他的手中出現了另一柄直刀，一個由花瓣組成的，輕巧、纖細，優雅之中帶著致命氣息的死亡之刃！
一刀落下，漢斯甚至沒有騰挪位置，無盡的花瓣便衝向一個方向，硬生生將其中的墮天神逼出身形，後者用自己的羽翼企圖格擋住這些花瓣，但這看似柔弱無比，實則片片上布滿殺機的花瓣在飛舞之中構成了一個殺陣，就好像當初那個聖翼天使死去時候的樣子，墮天神因為領域被破，身上的力量早就不剩下多少了，此刻竟然不退不避，安心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他忽然笑出聲來，這讓所有人有些疑惑，甚至於有人高聲提醒漢斯：“對方可能想要反殺你啊，大佬小心！”
漢斯沒有動，他將玫瑰花瓣停下來，看著已經萌生死意的男人，開口道：“有什麽想說的嗎？”
“我隻是個可憐人罷了”墮天神搖搖頭：“我們要走出來，擺脫自身種族的毀滅，想要在外麵這個世界找到一片淨土，平靜安寧地活下來，所以配合他打開了封印，極力想要讓他幫助我們活下來，之中竟然死得反而更快了”
“就在剛才巴巴圖也死了，老二，老七，還有老四老五，他們都死了，一個個離我遠去，如果不是天生冷血，誰會對於同伴的離去沒有任何的痛心呢？”
墮天神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他對著漢斯說道：“我們隻是想要一個休息的地方而已”
“可是你們的方式錯了，人族並非像你們想象，或者那個家夥描述的那樣，如果在上古時候我們也曾經霸道過，蠻橫過，如今也隻不過是在這裏苟延殘喘罷了，而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那樣，其實，從一開始，我們是可以用和平的方式解決的”漢斯歎了口氣：“隻不過太晚了，太晚了”
“是啊”墮天神頹然將身後的羽翼鬆弛下來：“你動手吧，我很想他們，很想很想”
“嗯”
漢斯沒有猶豫，直接一刀將這個男人殺死，他忽然有一種好笑又心酸的感情，恐怕就算是擁有神級力量的墮天神，骨子裏麵也隻是在認為自己不過是一頭神級靈獸吧，他覺得自己能活到現在已經是賺到了，骨子裏麵的軟弱，真的跟對方的實力毫無關係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深吸一口氣，漢斯在玫瑰禮讚中看見，似有若無的血氣從場下所有人的身上升騰起來，他看見剩下的聖翼天使一個個都神色猙獰地撲上來，確實被傑克夫即使派人壓製下來，嘴角流露出苦澀的笑意，旋即他直刀遙指向黑袍青年：“我最好的朋友，要我來取你的命”
“嗬嗬”
黑袍青年一步跨出，隻一瞬間便出現在了漢斯麵前，用食指和大拇指輕輕抬起對方的下巴，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隻有殺死他們，才會讓你的領域完全停下來吧？”
沉默一會兒，漢斯揮舞著手中的長刀斬在了黑袍青年身上，對方戲謔的表情不變，整個人卻是化作一團黑煙，原來這隻不過是對方的一個小把戲罷了，並不是本體
“時間，靜止”
黑袍青年忽然開口說道，霎時間，整個世界都在這個時間點停滯了下來，對方優雅地走到漢斯麵前，開口說道：“行了，你可以放手與我一戰”
漢斯沉默了一會兒，嘴角露出苦澀的笑意，他知道光是從氣度上，自己就已經敗了一大截。。。
玫瑰禮讚是從他的法則上剝離開來的產物，是對於法則力量的一次升級，秋小米想不通漢斯為什麽會對於靈魂力量表現出那麽濃厚的興趣，這一點其實也與他的法則力量有關
玫瑰法則，以命換錢。。。
隻要漢斯可以犧牲己方的一條性命，就可以以同樣的代價，用花瓣直接宣布對手的死亡
這種法則的霸道之處在於，漢斯可以用一個仙級靈獸的生命拿來秒殺聖級靈獸，這逆天的能力雖然看起來似乎很強大很過癮，但對於漢斯來說其實是一種負擔，一種到骨子裏麵也不願意承受的負擔。。。
因為這一條
命必須犧牲己方的，所以漢斯平時在契約伴生寵的時候很少會將對方培養出感情來，隻是當它作為一種開啟法則力量的鑰匙罷了，如果有一天他執意要對這些伴生寵付出心血付出感情，那最終積累下來的負罪感等等足以將他的心智沉底摧毀
為此他曾經頹唐過很久，他認為這世界上最沉重的事情就是感情，一旦付出真心，法則力量就會將他的真誠變為催命的鬼符，讓他一輩子活在痛苦和內疚之中
後來，他認識了伊蓮恩，成為了對方的老師，逐漸減少了自己使用法則力量的次數，退出了一線，成為了傳說，傳說中的歐洲第一人
一個強大的靈魂可以契約多個伴生寵，這對於漢斯來說就是可以利用新的伴生寵來代替舊的伴生寵進行法則力量的釋放，可以讓他留下更多的老朋友，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漢斯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想要看看秋小米是不是有什麽可以強化靈魂的方法，甚至是傳說中的魂修，可以改善自己的狀況
然而可惜的是，秋小米真的不會修煉靈魂，漢斯也想過要不要把這貨的靈魂力量抽出來一些來補充自己，並不傷及根本，自己還能臨時契約幾個工具，來秒殺自己的對手，但終究也隻能是想想，因為他跟秋小米不熟，伊蓮恩也是。。。
現在，當這樣恐怖的法則力量成為領域以後，對方果然開始吞噬自己身後這些人的生命了，這是漢斯沒有想到的事情，而且在擊殺墮天神想要收手的時候，他卻發現已經沒有辦法將它收起來了。。。
這無疑是讓他有些害怕的，正當他心煩意燥的時候，黑袍青年看出了這一點，主動用時間封住了玫瑰禮讚的進行，優雅地來到漢斯麵前，邀請他進行生命中最後一次決鬥，而這一場決鬥為的，是莊園中那個倒在陽台上麵的朋友
漢斯深吸一口氣，聲音沙啞道：“不要以為我會因為這個感謝你，我最好的朋友因你而死，歐洲因你而亂，你是萬惡的根源，隻有死亡才是你最好的歸宿”
“多說無益”黑袍青年歎了口氣：“這個世界就是這個樣子，有時候你以為看清了所有，但實際上還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說話”
“我們的立場不同，又怎麽能說得上誰對誰錯呢？”
聞言，漢斯心中微微一驚，他看向眼前這個男人，果然瞧見了對方眸子裏麵閃過的無奈，微微沉默以後，舉起手中的直刀：“來吧”
“樂意奉陪”
黑袍青年雪白色的劍上麵有著七顆星辰一般的裝飾品，連成一條不規則的線，尚且沒有靠近漢斯，這上麵淩厲的劍氣已經刮得對方臉龐生疼
而這時候，漢斯的容顏也在極速發生著變化，黑袍青年歎了口氣：“我沒有靜止你的時間，玫瑰禮讚的效果依然作用在了你的身上，這是你最虛弱的時候，也是你最強悍的時候，算是扯平了”
“我可以與你公平一戰了”
“謝謝”
從口中擠出兩個字，漢斯知道這個男人其實已經放了水，但是對手的同情與施舍並不能抹平他心中失去友人的傷痛，著某種程度上其實也刺激了他的內心，當下便揮舞著直刀衝上去，與那雪白色的劍以極快的速度較量了上百回合，火光四溢，空間被刀氣與劍氣撞出無數缺口，兩股力量的碰撞凶險異常，隻不過漢斯的刀終究是不如黑袍青年手中的這一柄雪白色的長劍
時間仿佛過了許久，兩個身影拉開一個距離，黑袍青年吐出幾個字，雪白色的劍上多出了重影，漢斯若真想要抵擋，這劍招雖然不凡，卻也還在能力處理範圍之內，隻不過他扔去了直刀，感覺時間到了，也就沒有繼續反抗了，因為感覺之中有一個人由遠而近，那氣息很是熟悉了，小女孩終究還是不放心自己，來到了這片戰場上
突然間，漢斯覺得很是溫暖
於是雪白色的劍將他的心髒刺穿，同一時刻，時間靜止接觸了，漢斯身上的領域隨著他生命氣息的消失自行解除，這個男人從半空中跌落下去，而人們隻看見，雪白色劍上沾染了他的血，於是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這個黑袍青年偷襲了歐洲的最強者。。。
卑鄙？無恥？
這些對於黑袍青年來說是不重要的，他看見漢斯的臉龐上有一股子歉意，那是沒有為自己的朋友而複仇留下的，也是為匆匆離別，再也不能照顧自己這個美女徒弟而留下的
黑袍青年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很是無趣，但是有了漢斯這樣的人類存在著，倒也勉強有了一些生機。。。
“老夥計，終究沒有為你報仇啊”
漢斯死的時候看見那個小女孩正騎著一頭凶猛無比的靈獸朝著自己跑過來，心中突然被什麽東西填滿了，什麽也忽然間不重要了
他曾經以為，擁有玫瑰法則的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孤獨的人
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