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1章 三界不容（完）

  ——「小哥哥，我好想看你穿喜袍的模樣～紅衣的郎君，肯定超級美味～」


  ——「楊戩小哥哥，到時候，我們找個小地方，出門有山有水，不需要親朋滿座，就拜天地為父母，青山流水為賓客，風聲作祝賀，好不好……」


  楊戩說——


  「好。」


  都依你，都依你……


  風聲獵獵，吹著他紅色的長袍衣擺向後飛揚。


  他站在荒蕪的茅草屋旁。


  背後有山，身旁有水，沒有親朋滿座，只有青山流水，風聲……也只有風聲。


  一片肅殺。


  紅衣的郎君，是三界第一戰神，現在，著紅衣，懷裡抱著一個小孩子。


  孩子一雙漆黑的眼睛向外好奇地看，咿咿呀呀伸著手，想要吮吸自己的手指頭。


  楊戩把他的手打掉，孩子想哭，抬起頭看到楊戩冷漠的表情淡漠地眼神，嚇的打了一個嗝兒，哭聲也嚇了回去。


  楊戩這才抬起頭，看向青山綠水間，一塊青石碑。


  「愛妻，尚溶月之墓。」


  這是他一字一字刻下的字。


  好幾次，因為過於用力，所以石碑都炸裂，最後，只留下這麼一塊。


  楊戩看著那塊石碑，總覺得自己的字刻的不好……


  可是，他也只能刻下這一塊。


  沒有趕上她紅衣作嫁，沒有趕上他紅衣娶她，她倒是……先走了。


  猝不及防，在生下孩子之後，就那麼走了。


  楊戩看著懷裡的孩子，這個眼睛像她，唇也像她，哪裡都像她的孩子。


  不知道是該愛，還是該恨。


  不過，他現在能夠理解阮萌為什麼和她說，他的母親肯定很愛他。


  因為就算知道不能生下他，可是……還是想要留下一個血脈……給她愛的人。


  這個孩子，不是神，不是妖，只是人。


  其實……他活著就好，活著，就是他和月兒存在過的證明。


  孩子不懂什麼叫做哀愁，他還在咿咿呀呀啃著手指頭，楊戩單手摟著他，對著面前的墓碑，噗通跪下。


  月兒。


  小嬌氣包。


  我的傻丫頭。


  你愛我么？


  愛我，為什麼要離開我……


  為什麼要離開我！！


  「你說啊，為什麼要離開我？！」


  為什麼？！


  沒有你，我活不下去，你不知道么？！


  三界不容。


  天不容。


  地不容。


  人不容。


  只有你能容我。


  所以，我便也只容你一個。


  楊戩摟著孩子，跪在蒼涼的墓碑前，額頭抵著冰冷的青石碑。


  青石碑冰涼，將他的額頭也沁的冰涼。


  他的唇也冰涼。


  渾身上下，只有眼眶是熱的，只有眼眶是熱的……


  他閉上眼睛，輕聲說。


  「你啊你……」


  你啊你。


  你別害怕，我來陪你，好不好。


  什麼神啊妖啊，什麼三界什麼神佛，都不重要。


  他已經剔去仙骨，自罰為人，現在，就安靜地等著自己死去。


  死去……


  陪她。


  這裡有山有水，有清風，有他和她的記憶，他們可以一起走一輩子。


  「等我來護你，一輩子。」


  從不食言。


  楊戩想著，跪著，也不知道自己要呆多久，要呆到多久……


  人真好啊，壽命就那麼短。


  等他徹底的離開，就是真正的相遇。


  懷裡的孩子獃獃地呆著，突然間，大哭起來。


  風中傳來柔軟的聲音，接著，一個人站在他面前。


  白色的裙擺在風中微揚，聲音軟糯，柔和。


  「我啊我，我愛你啊，小哥哥。」


  當你變成人了，我就回來了。


  我們，一起終老。


  哪怕，三界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