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我思故我在（51）

  墨子仍是想不明白。


  外面的有能之士多了去，張良卻找到了他這個已經隱去的人。


  他不是自願歸隱，這世上卻早就沒有他還能繼續呆下去的地方。


  天不生夫子，萬古如長夜。


  世人只道夫子就是孔夫子，而現在他墨子……


  墨家機關術早就被拋棄在主流之外，說出去甚至還不如打鐵的鐵匠，當真好笑。


  世人只尊孔夫子為夫子，儒門依靠著創世女媧的信仰而興旺，建立起了王者學院考核制度，階級分明。


  老夫子選拔出的榮耀王者們最後會享有巨大的榮譽，而最大的榮譽就是和他一起住在通天塔，一同為神效力。


  雖然小喬張良乃至程咬金他們都對侍奉神完全不感興趣，對通天塔也沒興趣，但是實際上其他所有想要進入王者學院的學生都是為了那份榮耀在拼搏。


  要做最強者，他們最後卻仍只能做神的使徒……這是那些在瘋狂攀爬的人沒有看清楚的東西。


  在末法時代，墨子和老夫子的能力齊平，而各門下都有弟子三千。


  最後老夫子崛起，墨子鎩羽而歸，現在也就在一隅求安。


  張良此次來，態度還詭異的謙恭……


  墨子也搞不清楚這個年輕人在想什麼，卻也知道不是什麼好事兒。


  「機關術乃墨家根本，自然不會弱。」


  「不過……」


  墨子語氣一轉，瞬間嚴厲起來。


  「墨門兼愛非攻，從不會主動進攻，你若是因這種事找我，我怕也無能為力。」


  張良笑笑推推眼鏡，打量一下四周的荒蕪，不動神色繼續和墨子攀談。


  墨子聊了半天，發現不知不覺他就跟著張良的話題跑，他竟然被一個年輕人牽著鼻子走？

  墨子冷哼一聲，也放棄和他打太極，單刀直入重點。


  「我知道你在為毀滅之神再次現世的事情奔波，萬年前站在毀滅之神這邊，與世人為敵的，是魯班大師。」


  「你若需要機關術支持，且去尋他！」


  可惜，魯班已經死了。


  張良自是知道墨子的態度，他來之前就已經研究好了，墨子痴迷於機關術，尤其是被打壓之後更是對那些世俗事提不起興趣。


  不過有個東西他一定喜歡……


  張良從空間戒指中拿出兩個碎片放在桌子上，墨子一下子就沉默了，身體剋制不住的有點抖。


  「這是……」


  「魯班大師死前一直在研究攻城機械，最後做出了類人的機械木偶，起名叫魯班一號。這是魯班一號的碎片，換你幫個忙，怎麼樣？」


  張良一直在觀察墨子，發現他的神色沉痛，便知道這說服奏效了。


  墨子沉默了很久，盯著那兩片看不出是哪裡的碎片。


  「你從哪裡得到他們的。」


  「通天塔周邊的無盡之海。」


  墨子呆立了半晌，長嘆一聲。


  「怪不得，怪不得……我已經很久未見他了，不過他做的攻城機械，一向是很好的。」


  張良在他身旁將手背在身後，掩飾他些微的緊張。


  成敗就看他的籌碼能不能打動墨子。


  他和墨子演示的那場攻城戰，便是魯班剛發明雲梯時，墨子與他初見比試的那場。


  萬年前魯班和墨子都研究機關術，只是一人善攻一人善守，魯班對墨子心有不甘……兩人可以說是競爭對手，還差點演變成敵人的關係。


  而敵人……


  夙敵到了最後，往往是最深的羈絆。


  良久，墨子坐回座位上，獃獃地看著桌子上的沙盤，輕輕地點了點頭。


  「張良，你贏了，孺子可教，後生可畏。只是墨門一家確實沒有攻城利器……」


  「不用攻，守足以。」


  張良走後，墨子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機關遺址中，突然想哭，可是沒有眼淚。


  「魯班，你一生與我為敵，我研究守城之術你便鑽研攻城之器，非要與我墨門做對……」


  「可是萬年過去了，你屍骨無存，我……幫你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