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天下如棋，一步三算（27）

  萊特人是不會死的，他們的壽命無限，青春永駐。


  他們是強大的，但不是無敵的。


  枯燥，寂寞，還有絕望，


  這些都會打敗他們。


  後來，他們發現……他們可以自相殘殺。


  血統純正的萊特人，你殺我，我殺你，可以死誒。


  接著，那些最古老的萊特人擁有了強大的力量，征服了星際，再沒有了敵人……他們的追求……也消失了。


  為什麼不死呢……


  很多萊特人和原來的卿悅顏一樣，想過死，想過各種死法。


  太無聊了……漫長的生命……毫無意義……


  直到見到了阿爾法星系的前女王，阮萌才明白，卿悅顏為何抑鬱——


  她兒時有過人類夥伴，那些人都老去死去。


  都老去……死去……


  她就像個怪物，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樣……她不會老，不會死，那麼的特殊。


  那些最初的夥伴離開后，就沒有人理她了……


  人類啊，會懼怕不同於他們的生物。


  神？因為她不曾傷害過他們，所以他們就可以任意的傷害她……


  他們懼怕她，她不會流血，她不會老……


  他們罵她，拿石子砸她，嘲笑她欺辱她……


  是啊，是公主又怎樣，她只是想交給朋友而已……直到這位公主殿下心灰意冷……


  明白自己確實是個怪物。


  「卿卿，人類是種很脆弱的生物。他們偉大又渺小，堅強又脆弱，善良又邪惡……」


  「和我回來吧，我的女兒，不要和人類在一起。」


  是啊，回到星際，每天入目繁星，醒來還是繁星。


  一切都和地球上不一樣。


  沒有日升日落，時間變得毫無意義。


  卿悅顏眼中的母親，從來未曾笑過，如一塊冰雕，絕美的，又是毫無生氣的。


  前女王的頭髮是紫色的，夢幻一般的顏色，長長的鋪在地上，如流水不染塵埃，觸手冰冷。


  她活的太久了，比卿悅顏久很多，久到她都忘記了怎麼笑。


  當那日阮萌回去，再見女王。


  女王站在戰艦指揮倉，倉外仍是滿天星辰，她的眼中已經是一潭死水。


  阮萌想起來了，原身是怎麼死的。


  ——「母親，殺了我。」


  ——「好無聊，太無趣了。」


  她母親……殺了她。


  只是沒想到本來應該死的卿悅顏活了過來，而且……愛上了一個人類。


  女王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女王再次直視卿悅顏，現在這已經不是她的女兒，而是阮萌。


  她發現她的女兒變了，這麼的鮮活和喜悅，簡直和當年的自己越來越像。


  可是她後面也要經歷和自己一樣的絕望么？

  人類，是一種讓人著迷的生物，卻不屬於她們。


  「卿卿，你知道你父親是誰么？」


  父親？


  在卿悅顏的記憶里，她並沒有父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有父親的。


  女王眼中柔軟了一些，恢復了些神氣。


  「卿卿，你的父親是個人類。他很英俊，有一頭和你一樣的黑髮……我們曾很相愛，有了你……你的眼睛像我，你的頭髮像他，多好……就這樣下去，多好……」


  女王的語氣一轉，低沉又憤恨，阮萌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海誓山盟？他最後拋棄了我們。」


  「就因為我不會老，而他漸漸老去，他害怕了……有人說我是鬼，專門吸食他的陽氣……他說他信我愛我忠於我，結果在水裡悄悄化了符，給我喝……還幾次背著我想掐死你。」


  「五歲那年，他想把你扔進河裡淹死……」


  「我該明白的，當你生下來不是那皺巴巴的嬰兒，而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的時候，他看你的眼神不是愛，而是怕。」


  「我是神啊，我是神！為什麼會這樣，不過是一個渺小的人類……」


  女王的眼睛是灰色的，死灰。


  她愛過，卻再哭不出來。


  女王早年將卿卿扔在地球，讓她受了那麼多罪，最後只有殺了自己的親骨肉才能讓她解脫……這是何等的絕望……


  阮萌有點獃獃的。


  她不是在想女王，她想到了孔明。


  她不是在想孔明背叛，而是在想。


  五歲啊……


  ——卿卿小時候肯定也美，很可愛，鳳眸桃唇，是個漂亮的寶寶。


  卿卿確實很美，很可愛，是個漂亮的寶寶。


  她慶幸沒有那時候遇到孔明，不然……


  他得多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