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緋色花月(下)
「這個架勢……你的意思是說試一試的話,搞不好能贏的了嗎?」船長看著秋白的動作,覺得有點不可理解。
實際上他說的也很對,秋白就是想試一試而已。
但秋白自己卻不會這麼說,「並不算,一個人的一生總碰到那麼一種場景,就像現在,面臨著的不是能不能贏的問題……」
「是必須要贏的問題。」
「贏不了就死?不,是死也要贏。」
秋白不需要任何人跟他講任何道理,因為絕大多數事情他都能說的比絕大多數人頭頭是道。
人在面對很多困難或者困境的時候,往往會強調信心或者信念,但秋白說的是在此之前或者之上的更本質的東西……一個人的生態度。
比如,為什麼有人還站在陸地上的時候,就堅稱自己能成為海賊王?
這個問題姑且不論,不過假使這個人連這樣的態度都沒有的話,那他憑什麼值得「四皇」把自己的一條手臂賭上?
「氣勢不錯,但憑你這個樣子連來到我的眼前都做不到。」
「……確實是這麼回事,說到底我也沒有辦法讓自己強製成長,分分鐘換個畫風,變身肌肉壯漢黑長直秒殺你。」
有一個笑話說的是「我瘋起來自己都害怕」,實際上這句話放在秋白身上真的不怎麼好笑,因為有的時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幹出點什麼事來。
跟總想搞個大新聞的人相比,他高出一個境界,因為他從不想搞什麼大新聞,然後突然就搞了大新聞。
這大概就是他的charm point了……如果他身上真的存在萌點這種東西的話。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不變身怎麼撐得起主角光環?
「可以簡單的回答一下上一章你的上一個問題,落水沒什麼大礙的道理很簡單,因為我不是能力者,而是……魔法師。」
講道理,實際上他只是個連「魔術師」都不是的四不像。
「所以……」
所以他有一個從來沒有用過的狀態怪嚇人的,叫做「全魔力解放」……儘管這個跟魔力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固有結界里超量的武備,全都是藉由秋白的體力投影而成的,而在結界的內部,一旦將魔術解除的話,本該徹底彌散掉的力量,就會以一個讓人想哭的比例返還回來。
這是非效率的做法,遠不及直接把武器投擲出去,但是……集腋成裘,聚沙成塔。
簡單的說,變身是不可能的,但秋白可以對自己進行「超頻操作」。
也可以是傳說中的自摸式補魔。
雖然結界里武器的一件件崩壞,秋白身上開始散發出灼熱的氣息,皮膚有些不自然的潮紅,甚至……隱隱可以聽到「咯咯咯咯咯」的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這是真·毛骨悚然,因為秋白的骨骼在微微的震顫著。
「實際上有一招超出我目前水平的劍技想要嘗試一下……但說到底對於船長這樣程度的敵人,我能拿得出手的也只能出這麼一劍而已。」
所以說,「請指教」這三個字也不是完全扯淡的。
一個人的實力程度,並不是由賞金決定的,但站在這個人身前的時候,秋白覺得自己能起效的招式的話,似乎只有一種了。
隨著吱吱格格的聲響,他腳下的船板似乎不堪重負的裂開了。
長刀斜向下垂到身體的左側,接著他左腿向前邁出一步,右腳兩小步跟上,然後他由靜而動,有踏步轉為疾行,繼而化作了灼熱的流光。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十多米,以這種高速的移動方式,本應該轉瞬即達,但是這做不到。
因為船長雖然原地不動,但他在不斷地發動中遠程攻擊,迫使秋白不斷的改變方向。
昆圖庫卡船長是能力者,而且他的果實和能力應該是不算陌生的一個……叫做「荊棘果實」,這也是他被叫做荊棘樹的理由。
他隨時可以把自己身體的任何部分化作伸縮自如、洞穿一切的尖刺。所以他甚至都不用動手,等著秋白撞過來就是了。
微微偏頭,躲過如箭矢一把刺過來的尖刺,雙腳踏地,秋白還能更快,所以他就會更快。
「上面?」
秋白的動作看起來就像是要往空中逃一樣,但是他……如其所願的就那麼撞了過去。
船長的眼睛已經適應了的速度,幾乎瞬間再次飆升了百分之三十以上,而面對高速逼近的目標,他選擇了最通行的方法。
他自己變成了一個刺蝟,而秋白面對的則是無從閃避的荊棘之牆。
對於秋白來說,所謂的「荊棘之樹」當然是越往前越密集,而他就像是抵擋不了高速的身體帶著的質量一樣,面對著這樣的槍林,毫不猶豫的一頭扎了進去。
灼熱的身體、全力做功的肌肉、咯咯作響的骨骼,一瞬間被毫無阻礙的洞穿。而封禁在體內、承受了極限壓力的蓬勃熱流,即刻從哪些傷口裡噴涌了出來。
血霧、如同斷裂了管道的高壓蒸汽一樣頓時布滿了整個空間。
從四肢到軀幹,秋白被無數的利刃直接刺穿,然後掛在了那棵荊棘樹上。
「抓住了。」
船長的聲音依舊淡定,就像了幹了點什麼微不足道的事情。
「很遺憾,差一點。」
然而,秋白的動作並不止息。
被圓錐形的尖刺刺穿之後,他還要繼續揮刀……先前說的那一劍,他還沒有用的出來。
但秋白受到的攻擊,那跟砍傷或者一般刀劍的刺傷是不一樣的,比如他背後的劍,如果強行橫向扯出來的話,他身上肯定會出現直線式的割傷,但現在不一樣。
揮劍需要大幅度的身體動作,而刺入身體的尖刺有著平滑的表面,所以那些東西造成的傷害不是乾脆的切割式傷口,而是撕裂。
只要繼續動作,秋白要自己撕裂自己的身體,然而他會停嗎?
以每一個刺入身體的荊棘為中心,秋白的肌肉和皮膚一寸寸被撕開,再然後,他身上頓時就掛滿了「彩帶」。
皮開肉綻?似乎不太準確,那就像是等待風乾的臘肉,也像是春天已經開始萌生的柳枝,被從一端扯開、一端還連在本體上的樹皮。
誰都不會想到面對著這樣的荊棘海,有人會直接眼都不眨的沖了過來,更不會有人想到,被結結實實的插了個正著之後,他還有做動作的餘力。
不,應該驚嘆的是有人承受了那樣的痛苦之後,還有敢於承受程度更甚的痛苦的勇氣嗎?
恐怖的是,他真的是一眼不眨,一聲不吭。
對秋白來說,靠「劍」決定勝負的時候幾乎沒有,但是這次有了。
所以,那裡才是他的「專註」全部集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