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賣身契約
一 說實在的,劉天成之所以敢於當面辱罵胤禩,純粹是一個人陷入絕望境地時的破罐子破摔。曹霑又把生的希望還給了他,劉天成大喜過望,把二品大員的道貌岸然和狐假虎威完全拋到了一邊,不停地向曹霑叩頭告饒。
曹霑並沒有被劉天成表面上的感恩戴德所蒙蔽,要想完全收服他為己所用,必須弄個東西,讓他永遠不敢也不能反叛自己才行。
曹霑掏出石獃子送他的扇子,不停搖動著問:「劉大人,你說要將本公子視如再生父母,此話不知是真是假?」曹霑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劉天成哪敢說別的,把因為用力過猛,而磕得烏青的腦門抬了起來,指天發誓,如果他將來違背了今天說過的話,火燒刀砍,死無葬身之地。
「如果誓言真能兌現的話,這個世界上只怕沒幾個活人了。」曹霑啪的合上扇子,道:「本公子信不過你的話。這個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當官的話,官越大,話越象放屁。」
曹霑的話說得決絕,劉天成再次陷入恐慌之中,見鬼似的盯著曹霑,苦著臉問:「下官剛才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公子還是不相信,您要下官怎麼樣,才能營救下官?」
「想要本公子營救你,並不難。」曹霑呵呵笑道:「你並不需要認為我為父親,像你們這種起居八座的大官,利字當頭,別說咱們這種義父義子關係,即使是親父子,你也會不顧我的死活,對不對?」
劉天成臉色紅紅的不敢接言。當年他年屆三旬,參加清廷組織的科考,屢考不中,正在心灰意冷之時,打聽到很少回家的父親劉雲霽,秘密參加了反清組織,他馬不停蹄直接奔往京城密告。父親免不了挨了一刀,劉天成卻因為舉報有功,被賞賜了一個從八品的小官之位,自此青雲直上,直到坐上一省巡撫的高位。
曹霑哪壺不開提哪壺,直接戳中劉天成的肺管子。他哪敢說旁的,只能拿連續的磕頭掩蓋尷尬。只聽曹霑繼續道:「剛才你敢直接辱罵胤禩,還算有種。看在這一點上,本公子願意救你。但實在擔心你翻臉不認人。你寫一張賣身字據,自此以後甘願當本公子的家奴,不知你同意不同意呀?」
在封建社會,賣身為奴的事並不稀罕,但大多數都是因為生活無著,沒辦法才把家人或自己賣了。劉天成虎死不倒架,好歹曾經做過一省巡撫的高官,竟要向一名布衣白丁賣身為奴,心理上的落差可想而知。馬上想到剛才為了活命,竟要視曹霑為再生父母,何況給他當奴才。劉天成把枷鎖晃的嘩啦啦響,道:「就按公子爺所說,下官願意立這個字據。」
曹霑吩咐蔣柏龍:「把他的枷鎖全部去掉,筆墨伺候。」蔣柏龍剛在此事上吃過虧,滿面惶恐道:「王爺是讓咱們把劉天成押往按察使衙門聽審,並沒有讓把他的腳鐐手銬去掉。」
「你聽不聽指揮?不聽就再打四十大板。」曹霑把眼睛瞪了起來。
蔣柏龍剛才看得明白,曹霑在胤禩面前何止是紅人,簡直是他的第一高參,不聽命令,現成的虧吃定了。不得已再次親手替劉天成去掉枷鎖,並把他攙扶坐到桌前。劉天成很快寫好自賣自身的契約。
曹霑接過契約看了看,緊皺雙眉道:「你好歹是朝廷二品大員,身價只值一千兩紋銀,太便宜了。照我說,身價錢至少得寫上一百萬兩。」
劉天成以為曹霑是在譏諷他,苦笑道:「公子爺說笑了,罪官死有餘辜的人,還能活下去,完全是拜公子爺所賜,哪值得了一百萬兩銀子。」
「本公子說值就值,你必須按照我說的價錢去寫。」曹霑三倆把把賣身契撕碎,扔到了地上。
在曹霑的眼裡,原來自己還是很值錢的。劉天成帶著激動萬分的心情,重新寫了一張賣身契,然後交到曹霑手中。曹霑眉頭再次蹙了起來:「一百萬銀子?劉天成,你能不能值這些銀子啊?」
原先寫的一千兩,曹霑嫌寫得太便宜了,聽從他的安排改成了一百萬兩,他仍是不滿意。自己到底能值多少銀子呢?劉天成眨巴著一雙綠豆般的眼睛,不知如何回答才能讓曹霑滿意。所幸曹霑沒有太為難他,用手指彈著賣身契:「劉天成,按你真實的身價,一個大子不值,寫在紙上就值一百萬兩。本公子的意思,你的明白?」
劉天成越聽越糊塗,但哪敢說實話,只得連連點頭:「罪官明白,罪官明白……」
「明白就好。」曹霑把賣身契向蔣柏龍及其他的部下亮了亮,表明說:「你們今天可以做個見證,自此以後,劉天成劉大人已經成為本公子的家奴了。」
在審訊定案以前,劉天成仍是一省巡撫身份,竟自賣自身當了曹霑的家奴,蔣柏龍包括他在場的幾名部下,都如在夢中,大眼瞪小眼不知說什麼好。
「怎麼,本公子新購得一個家奴,你們不祝賀祝賀?」曹霑盯著蔣柏龍微笑著問。蔣柏龍如夢初醒,趕緊打千行禮。
「好了。本公子花一百萬買個糟老頭子,這個虧吃得太大了。」曹霑嘆息一聲,把賣身契疊巴疊巴,塞入腰間荷包中。拍了拍手,向劉天成道:「現在你是我的奴才了,要時刻聽從我的指揮,明白不?」
一個大子沒給,自己就成了他的奴才?劉天成再次眨巴著綠豆眼,望著曹霑腰間荷包道:「那個,那個——」
「哦!你是說賣身錢。」曹霑奇怪道,「一百萬銀子,本公子沒給你嗎?」劉天成忽然想到,那張賣身契不過是為了換取他一條老命,哪能真跟曹霑要銀子銀子。趕緊點頭道:「罪官真是老糊塗了。給了,銀子公子爺已經給了。」
「咱們之間的私事已經辦完,該辦正事了。」曹霑吩咐蔣柏龍:「把劉天成重新戴上腳鐐手銬,押往按察使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