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不屑人間胭脂色
當聽著那玄鐵甲胄發出聲,看著那手持佩刀一臉肅然的侍衛。甲板眾人這才意識到今晚來見的人是什麼人。這才將,傳說中梁王殿下的行事風格,終於重疊了上。
這位梁王,首先是一名戰功赫赫的戰將,其次才是陛下的兒子。
而那一聲駕到,本應由隨從或者小廝喊出聲音,卻由著一名鐵骨將士喊出,越發顯得肅穆。與旖旎風光的畫舫處處顯得格格不入。
眾人跪下低頭行禮。靜謐中,只聞潺潺水聲,月色也顯得有些清冷。
不一會船艙的樓梯似乎有人走了上來。有耳力好的,似還隱約聽見女子環佩之聲。有人想抬頭看,但是那兩排玄甲士兵的氣勢著實嚇人。
因此事的甲板太過安靜,兩個腳步聲走在甲板上,只要不是聾子都能聽見。一個沉穩,一個輕盈。兩個腳步聲直接走到主座,坐下。
一個猶如天邊蒼雪冷漠疏離,猶如高如雲瑞莊嚴的聲音道,「都起吧。」
他說的不是「免禮」,而是「起」。只這一個詞的差別,那些揣摩心思成精的人就明白了,今晚梁王的心情還不錯。至少比較隨性。
眾人齊齊呼了,「謝梁王殿下。」眾人起身,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隔斷男女賓客中間的屏風不知何時已經撤了。
按照天朝規制,貴族世家男女不可同室,亦不可同席。所以原先那屏風放的恰到好處。但是此時也只是眾人磕頭的功夫,屏風卻是撤了。兩邊男女皆是有些暗自吃驚。
但因為上頭主座上坐著的人,著實尊貴,也沒人有膽子往上看,也不敢交頭接耳,只是四下眼神交流。
這時只聽上方剛剛淡漠的聲音道:「本王初到貴地,聞梁州民風開放,並比不得上京那些皇族貴胄規矩頗多。今日又將此宴設在船上,並非深宅大院,也沒有那許多規矩,亦沒有太多避諱。所以將屏風撤了,也方便說話。都別站著了,入席吧。」最後一句話,君青冥的聲音終顯出輕鬆之色。那一直壓在眾人頭頂的重量似終於卸了去。
男賓處有刺史許昌領著一眾人等起身坐下。女賓處自是刺史夫人領著一眾女眷入席坐下。
頓時原本滿是肅靜的甲板又是環佩叮噹,衣袂紛飛。可就在眾人剛一坐下,突聽女賓處,一女子嬌聲驚訝,似有茶盞落地,碎了一地。
這聲音太過刺耳,頓引的眾人看向發出聲音的那張桌子。只見一名年約十四五歲身著藕色輕紗羅裙的女子,像是失了魂一般,目不轉睛的看著主座上端坐著的人。
順著那女子的目光瞧去,只見畫舫中央,原先空著席位,此時兩人同座席上。男的,著一身寶藍雲錦暗織祥雲紋,綉四爪金龍,親王朝服。那人面色如玉,燭火的照射下,泛著瑩瑩光澤,那眉長且帶著鋒銳,高高的挑著,三分的俊美無濤又帶著七分的凜凜的寒意。那眸子里盛著一盞七彩琉璃珠,光影斑駁中帶了朗朗乾坤浩然。本就是一張極美的傾世容顏,卻偏偏染了西北的荒漠,北荒的風雪,隱隱的似能看出這人背後的屍山血海。看得人不由心生畏懼。就算這面容極美,也沒有人有膽子,再看一眼。再說那女子頭戴一頂金冠,那金冠樣式頗為獨特。像是男子束冠,卻伸出無數細絲,每條細絲上嵌了幾朵金光燦燦的花朵。雖那女子坐姿端正,只是在那燭火搖曳,那女子身姿微晃間恰似春色滿園,百花團簇,彩蝶翩翩。好一個不屑人間胭脂色,繁花似錦為君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