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情難抑4

  蘇亦盺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回到家睡了一覺之後，中午十一點不到，兩人又做了點東西吃才開車直奔醫院。


  醫院裡從昨天就有警察在這邊守著，是蘇亦盺根據關係調來的兩個警察，有他們在這裡守著，王莉莉母子也不敢胡作非為，在醫院上演了一出女兒不讓媽媽看望爸爸的大戲之後便從醫院消失了，直到現在也沒有過來。


  楚緦過來的時候化驗結果剛剛出來，不能說血液沒什麼問題，但在各種手段都採取了的情況下，周秋生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若是長此以往，發展成植物人的可能性很大。


  她進了ICU檢查了一番再出來，蘇亦盺還坐在外面的長椅上，他頭微微低著，眉眼微垂，一件長款的立領風衣遮住了他大半面容，讓人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安靜的目光讓人覺得心頭寧靜。


  她往前走了兩步，蘇亦盺便抬起了頭，「如何？」


  「死不了，不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目前做的，唯有等待。」


  蘇亦盺點了點頭，拍拍她的肩膀，「別擔心。」


  「我不擔心。」


  兩人並肩走出醫院，楚緦雙手插在口袋裡，正要說話，肩頭一沉，蘇亦盺按著她坐進車裡，「你想做什麼先往後壓一壓，我們先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楚緦一驚。


  「去了就知道。」


  發動車子，賓利像一支箭一樣飛了出去。


  半個小時后，車子停在民政局門口，蘇亦盺側頭望著她，「既然答應了我陪著我，總該給我一個名分是不是？？」


  楚緦有點哭笑不得，「你別總是把自己說的這麼可憐好不好？」


  「我不可憐嗎？」蘇亦盺輕笑，「等了這麼多年，你都沒有回頭過，當然，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我每一次都被你拋棄的好可憐。」


  楚緦：「……」


  望著民政局的大牌子，楚緦有些無言以對，捏了捏放在口袋裡的手指，她一時忘了說話。


  「緊張？」


  楚緦搖搖頭，並不是緊張，而是，一種很焦躁的情緒。


  她覺得現在給蘇亦盺治病，完全要比結婚重要的多。


  「我們可以先採取治療，蘇亦盺，雖然醫生已經宣判了，可是醫學史上一直都是有奇迹發生的，你不能就這樣放棄自己。」


  蘇亦盺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他靜靜的看著她，「所以，你今天早晨對我說的話，是在騙我？如果我但凡能夠治好的話，你還是會像以前一樣的離開我？對嗎？」


  他一字一句，說的很慢，也頗有力量，落在楚緦的耳朵里震得她腦袋有點嗡嗡的，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


  長長的靜默之後，蘇亦盺嘆了口氣，「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楚緦。」


  楚緦還沒有反應過來，蘇亦盺便下了車，春天微微帶著寒意的出風裡，她看著他從口袋裡伸出一雙手，將一支煙塞在口中，點燃，吸了一口……


  他步子很大，越行越遠，楚緦心中忽然升起不知名的恐慌，就像這一次，他是最後一次再問她一樣。


  「蘇亦盺！」


  楚緦從車裡跳出來，大步往他的方向追過去，逆風奔跑，春風掀起她的長發，聲音被風吹散，蘇亦盺始終沒有回頭，只是在她喊出他名字的時候，步子稍稍頓了一下，又繼續向前。


  楚緦的步子也稍稍一頓，這是……不再相信她了嗎？


  繼而，她加快步子朝他跑過去，幾年來身體素質一直下降，奔跑了幾步便有些氣喘呼呼的，氣管很疼，肺里的空氣不夠，她沒再大喊，只是用一步一步的向前來縮短兩人指尖的距離。


  「別走！」


  不知是蘇亦盺的步伐慢了，還是楚緦的奔跑速度變快了，她終於追上他，一把從身後將他抱住。


  「蘇亦盺，你別走。」


  男人身子微僵，不解其意。


  側臉貼在他的背上，縱然知道他此時身體有恙，還是覺得這背脊寬闊的男人能帶給她無窮無盡的安全感，比任何時候都要安全。


  他抬起手放在她的手上拉了拉，才感覺她手上的力氣很大，幾乎要從將她身上全部的力氣都用上了，指尖陷入他的肉里。


  「我，我知道我可能一次次離開讓你很難過，我以為沒了我你能好好的活著，你能活的比誰都好，娶一個樣貌才情樣樣都好的女人，生幾個活潑可愛的孩子，最好是男孩，像你一樣，湛藍的眸子，水汪汪的。可是，我沒有想到自己想的這些都沒有實現，我不知道你受了傷，也不知道你的生命正在倒數。我不是不想跟你在一起，而是覺得只要能在一起，其實結不結婚都無所謂，我願意陪著你，蘇亦盺，我願意陪著你。」


  蘇亦盺又拉了拉她的手，嘖，生疼。


  「蘇亦盺，你別生氣啊，我不是故意不說的，我剛才只是在想怎麼跟你說這件事。你想，如果我們結婚了，你以後若是真的有個萬一，你的東西就都歸我了，我不需要那些，與其給我，不如留給別人。喂，你別生氣啊……」


  蘇亦盺嘆了口氣，扒了幾次沒有扒開，只好反手拽著她的手臂把她從身後拉到跟前，粗粒的拇指一點點擦乾她臉上的淚痕，帶著哭腔的聲音讓他有些心疼，可想了又想，還是說：「所以不準備再離開我了？」


  楚緦搖頭，「嗯，不再走了。」


  「不管以後發生任何事，都會一直和我在一起？」


  楚緦點頭，「是，以後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會一直一直陪在你身邊。」


  男人的唇角終於浮現一絲淡淡的笑，「可我……還是想結婚怎麼辦？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醫生，憑你的醫術，你想要掙錢手術的時候多收兩個紅包就行了，你可以不在乎那些，可是，我卻不能不安排你的生活，就算不結婚，也是一樣的。」


  「……」


  「我想結婚。」蘇亦盺目光灼灼的望著她。


  那意思，你看著辦吧？不結婚就是不愛我！


  楚緦禁不住一陣磨牙，這男人不管到了什麼時候，似乎都有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無賴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