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你是個自私的女人
「什麼?我怎麼不記得見過你?」
她的眼睛都快掉出來了,大腦快速檢索眼睛盯著他進行面部識別,可是,足足幾分鐘過去,安樂搖了搖頭,「不對,我沒有見過你。」
楚辭微微一笑,和煦溫順,像春日的陽光,取走寒邪,帶來溫暖。
「誰說我見過你你就一定見過我的,你沒有見過我,那時的你還小,怎麼說呢?或許,你的眼睛里只容得下你那個小未婚夫吧?就是看起來酷酷的那個,你把東西遞過去的時候明明很想要,又拚命呵斥你而不去拿的那個小男孩。」
「你……你真見過我?」她聲音發顫,十分不可思議。
楚辭便點點頭,「是啊,見過你,我還以為你會和你的那個小未婚夫在一起,那樣彆扭的男孩,還是第一次見。」
「什麼小未婚夫,他比我大八歲,現在都是大叔了!」
不知道是不是聊起過去的事情,安樂的心也放了下來,輕輕嘟起嘴巴抱怨了一句。
此時再次想起褚洋,她的心裡只剩下惋惜和歉然,當初的怨恨,求而不得的苦惱,都漸漸隨著時間的過去而遠去了。
她想,是不是有一天她再見到褚洋,也能很平靜的上去給他一個擁抱,一個微笑?
她想,或許是不能的,因為她終究無法釋懷,年少時一腔熱血的感情被這樣生生的抹殺,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煙消雲散。
她可能永遠會在心裡將她銘記著,用她的一生去珍藏。
「那不知道在你心裡,是他這個大叔的分量重,還是你那個老公大叔的分量重?」楚辭饒有興緻的問。
安樂呆了一下,下意識反駁,「蘇亦喬比褚洋小好多呢好嗎?」
「看來是後來者居上。」
安樂不禁又呆了一下,有些茫然。
楚辭看了她一眼,便笑著解釋,「一般人條件反射去維護的那個人,證明在你的心裡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他身子放鬆的倚靠在靠背上看著安樂捏了捏眉心,兩人一起看向練武場中央的蘇眠,他剛才那一套拳反覆的打來打去,力道漸進,看起來比幹才流暢了許多。
楚辭便嘆了一口氣,「小小年紀相貌堂堂,長大一定有蘇亦喬的風采。」
「當然,我兒子是最棒的。」
安樂毫不吝嗇的誇獎,卻見楚辭不知何時轉過了頭,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那不知道你肚子里著一個呢?」
「……當然也是。」
「真的嗎?」
他反覆質問之下安樂有些不高興了,雖然她真的像所有的母親一樣更加期盼和滿心歡喜的迎接這個孩子的到來,但是身體情況不允許的話,就連她也不知道這個孩子究竟會如何?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作為一個老朋友我覺得你很殘忍。」
安樂不禁笑了,「我做什麼了我很殘忍?」
「這個孩子再這樣拖下去,就算他能出生,也有一副不健康的身體,生孩子不是生下來就可以,你要為他的一生負責,如果他每天生病,需要每天住在無菌病房裡,就算他來到這個世界上有什麼用呢?對於外面的花花世界,他根本沒有機會見到,你真的做好對一個孩子的一生負責了嗎?」
安樂的目光忽然投向蘇眠,對於蘇眠的一生其實她也沒有做好準備,但那時被親人遠去,被戀人拋棄的她太渴望有一個親人了,希望他能夠在長長久久的歲月里能夠帶給自己溫暖。
蘇眠可以說是安樂漂泊這麼多年唯一不變的支持著她一路走下去的原動力,如果沒有他,她或許早已不知在哪個貧民窟里墮落了。
那時她便想,以後不管有多少孩子,都不可能抵得過蘇眠跟她的感情,對於他,她信任並依賴著,而對於別的孩子,她所扮演的角色就只是一個母親而已。
可如今,作為一個母親,她真的做好準備迎接一個孩子的到來了嗎?
安樂仔細想了一會兒,點點頭,「是的,我做好準備了,這個孩子出生之後不管是健康還是不健康,我都能做到對他百分百的照顧和看護。」
「那你想過他的意願嗎?」
「什麼?」
「假如他是不健康的,需要每天住在無菌病房裡,不能與外界接觸,你或許可以付出百分百的身心來照顧他,可是你有想過他嗎?他是否願意像這樣活著?」
安樂一愣,「我……」
好像確實沒有想過。
「你這樣做是不負責任的,你知道前段時間一個五歲的沒過女孩,因為腓骨肌肉萎縮症決定放棄生命在家人的陪伴下安樂死的事情嗎?她的家人也對她進行了體貼入懷的陪伴和照顧,但最終呢?孩子還是選擇了死亡,有時候活著並不一定是好的,安,你的身體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並不適合孕育這個孩子?作為一個母親,你不能這樣殘忍的讓一個孩子這樣度過一生?」
「這位先生,誰允許你將我媽咪說成一個劊子手的?我媽咪的身體是不好,就算寶貝生下來不健康又能怎樣?我可以為他建一座無菌機,只要他想出去,就可以出去。我的媽咪不管做什麼都是偉大的,她不顧自己的身體孕育一個不該孕育的孩子,這本身就似乎一種對生命的敬畏!」
蘇眠透著稚嫩卻又不容置喙的聲音從兩人幾米遠的地方傳過來,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安樂看著他彷彿看到了十幾年以前的蘇亦喬,能擔當,敢擔當。
楚辭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笑了,「就算如此,你能陪他一輩子嗎?你別忘了,生命是沒有先來後到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如果你死了呢?如果你母親死了呢?誰來保證他的生活?」
「就算死了又能如何,我會將我一生所有的金錢和勢力用於保障他的生活衣食無憂。」
蘇眠走過來,安樂摸摸他的頭心裡激動和感激並存,是這個孩子不管在遇到什麼的時候偶都會努力的維護她。
楚辭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笑了,他點點頭,也摸摸蘇眠的頭,又轉頭看向安樂,「你把他教的真的很好,很好。」
安樂抿唇一笑,「多謝。」
楚辭笑著站起來,「那好吧,你成功的說服了我,小夥子。」
他拍拍蘇眠稚嫩的肩膀上拍了拍便轉身離開了,眼中雖然滿含讚賞,不過也沒因為剛才的話對安樂做出道歉。
安樂捏捏蘇眠的臉蛋,被蘇眠嫌棄的躲開了,他皺眉看著楚辭離開,不太高興的問:「那是誰?」
「好像是……你舅舅的朋友,」安樂自己也不太明白,話說的模稜兩可,蘇眠卻問道:「名字呢?」
「楚辭。」安樂說完一下子轉過頭來,瞪大了眼睛,「你不會要調查他吧?」
蘇眠扯開唇角,露出一副世界盡在我掌握的志在必得的笑容,他轉身挨著安樂在長椅上坐下來,說道:「媽咪,你要知道,如果一個人真的夠乾淨,是不怕被任何人查的,比如說你。」
安樂抿了抿唇,其實她的資料也不算乾淨吧,至少未婚先育、婚約期內和別的男人滾床單,這些都不幹凈吧?
不過,現在她和蘇亦喬在一起,這些都不會被人扒出來而已了。
兩人坐了一會兒,陽光出來打在兩人的身上,十分柔和。
楚辭就這樣在翟家住了下來,平時遇見就聊兩句,一切看起來並不刻意,但兩天後,安樂找到了他。
「誠如你所說的那樣,有什麼辦法解決?」
安樂找到他的時候,楚辭正在泡茶,修長的手指捏著一套碧青色的茶具,白皙的手指印在杯子上十分漂亮。
楚辭聞言瞟了她一眼,一套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之後,說:「兩個辦法,第一,你把身體調養好,第二,把孩子打掉。」
孩子已經四個多月了,不管現在這個孩子發育的好或者不好,都對安樂的身體會有很大的副作用,今後將有很長一段時間需要調養,更何況,安樂根本不想打掉。
稍作猶豫,安樂又問:「我的身體該怎樣調養?你是醫生?」
楚辭搖搖頭,「不是。」
「那你……我聽灝麟說你有一個行醫箱?」
「那是家傳的,不過我能用上的東西不多,我的專長不是醫術,大概幫不到你什麼,你也不會想要知道。」
安樂遲疑著唔了一聲,似乎在探究他這話的可信度有多高。
被她這樣不信任楚辭忽熱笑了,「你真的不用這樣看我,你想知道我我想只要讓蘇眠稍微動動手指就行了,而我也不常做事,你真的沒必要這樣看我。」
他越是這樣說,安樂心裡便越是痒痒的,似乎好奇心發作越發想要弄清楚他到底是做是什麼的?
「那你所謂的調養呢?只是一個建議,還是你有具體的方案,我想灝麟他們一定非常清楚的跟你說過我的身體情況。」
「我跟別人一樣,能想到的辦法就只有讓你忘卻那段記憶,這種方法有很多,從平時所說的催眠,就是動刀子洗腦,這兩種都不是你想嘗試的,或者還有一個辦法,心理疏導,但我想應該也不可以,以你的心性如果能疏導通必然已經嘗試過了。」
安樂盯著他沒說話,心裡對於他說出這番話有些絕望,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