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最壞的結果
安樂點點頭，不多時就見到蘇亦喬被從急診室里推出來，直接送入重症監護室的無菌病房，楚緦說了，只能有一個人去見他，時限為五分鐘，安樂想了想，轉頭對蘇念道：「媽咪，您去看看他吧？」
大家有些意外，還沒等反應過來，安樂看向了一身血腥的小白，「小白，你跟我來一下。」
安樂身子晃了一下，楚緦正要去扶，安樂卻擺了擺手，朝前走去了，蘇念擔心的看了一眼，卻被鄭浩宇拍了拍手，換上無菌服進了重症監護室。
站在樓道里，安樂看著臉色愧疚的小白，問道：「今天是怎麼回事？」
「這事二少已經讓人查了，是一場純粹的交通意外，肇事司機闖了紅燈，車速過快在三少過馬路的時候把他撞了出去，這本來不嚴重，問題是對面還來了一輛車，三少又被撞了一下。」
這種雙重撞擊會造成怎樣的後果連楚緦這個外科上的能手都在進手術室之前說說不好，小白真的不敢想象蘇亦喬將來會是一個什麼結果？
安樂點點頭，「行，我知道了，肇事司機有處理辦法了嗎？」
「這件事二少和大少都會處理的，夫人不用擔心。」
安樂嗯了一聲，「今天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夫人懷孕了，三少昏過去之前，本來也不想讓您知道的。」
這是蘇亦喬會做的事。
安樂閉了閉眼睛，「不管他怎麼說，但你知道我是誰嗎？」
小白垂頭，「知道。」
「你若真拿我當他妻子，就記住，夫妻一體，榮辱與共。」
安樂轉身往回走，蘇念也已經從病房裡出來了，眼圈比先前更紅，抓著安樂的手本來是想安慰兩句，奈何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安樂扯開一抹微笑，「媽咪，要相信他，不會舍下我們的。」
隔著玻璃窗，安樂往裡面看了一眼，卻直看到病床上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人，有些鼻青臉腫，身上插滿了管子，可憐的讓人恨不得取而代之。
楚緦站在那裡有些擔心的看著她，安樂看了一會兒，轉過頭來，「辛苦了，請你吃個飯？」
「我請你吧，我們食堂的飯菜還不錯。」
楚緦跟大家打了招呼，拉著安樂走了，一進電梯，楚緦將她按在自己的肩上，「行了，別裝了，想哭就哭，別憋著了。」
安樂搖搖頭，直起身體，「我沒事。」
楚緦搖搖頭，回辦公室洗了手，換了個衣服，見安樂乖乖坐在椅子里，便問道：「你沒什麼想問我的？」
安樂便問：「他能活著嗎？」
「……能。」楚緦遲疑了一下，走到安樂面前，說：「但我還是要告訴你最壞的結果。」
安樂點頭，「你說。」
「你知道我們醫生對於活著的定義是什麼嗎？」
安樂想了一會兒，不太確定的說：「有呼吸？腦死亡？植物人？」
「植物人。」
安樂點點頭，「我能接受。」
楚緦便鬆了一口氣，下一句話還沒說出來，安樂便說：「你不是要請我吃飯嗎？走吧。」
瀟洒的樣子讓楚緦差點沒反應過來，不過這樣子顯然比她想象的情況要好很多，近手術之前，特意叮囑鄭家的人最好不要告訴安樂，生怕她激動之下會受不了刺激。
兩人走進醫院食堂，安樂坐在椅子上，大手一揮，「去吧，我要吃最適合孕婦餐。」
楚緦一攤手，現在時間還早，食堂的飯菜又是24小時供應，不多一會兒楚緦便端著兩份飯菜走了回來。
醫院的孕婦餐是根據醫生制定的食譜來準備的，三菜一湯，十分豐盛。
安樂抓著筷子，看了看楚緦，「今天謝謝你。」
「對你說了這麼多年謝謝，總算我也能還你一次了。」楚緦開了個玩笑，安樂便一笑，低頭開始用餐。
回去之後，蘇念等人還在那裡守著，安樂便說：「爹地媽咪，你們都回去吧，很晚了，都回去休息吧。」
大家誰也沒動，安樂便指了指小白，「這裡有小白，有楚緦，不用擔心我。」
蘇念不想離開，把安樂一個孕婦放在這裡顯然不行，蘇亦盺便道：「大家都回去吧，我今天在這兒。」
又趕了回來的鄭亦澤也勸了幾句，送鄭浩宇蘇念和早早回去，等明天早晨過來換班。
孕婦本不應該在醫院裡常呆，但楚緦知道，自己一定勸不了她，索性也沒勸，蘇亦盺便在重症監護病房的隔壁安排了一間空房，讓安樂累的時候可以去睡一會兒，但一整夜，安樂猶自不知一樣坐在重症監護病房的外面動也不動。
「這件事情怎麼處理了？」
蘇亦盺在她肚子上掃了一眼，「我認為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我堅持。」安樂看著玻璃窗沒動。
「……」蘇亦盺似乎很不習慣安慰人，被楚緦踢了一腳，才說：「就還了他一下。」
安樂：「……」
小白抬頭望天，二少，你竟然也能說出這麼溫和的話嗎？
安樂沒再堅持問下去，所謂還了一下，是怎麼還的，安樂覺得真是一個值得考究的問題，但她現在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只要那人被收拾過就可以了。
睜著眼到天亮，重症監護室里的人卻一點兒反映都沒有，蘇念很早就過來了，讓安樂回去休息，安樂沒辦法，即使再想陪著他，也只能回去，除了她是他妻子之外，還是孩子的媽咪，她要照顧好肚子里的孩子。
小白和蘇亦盺將安樂送回去，李月早已不見了，照顧她的人換成了另外一個年輕的女孩，十分幹練，安樂沒心情糾結這些，用了早餐，洗漱之後倒頭就睡。
夢中，安樂迷迷糊糊的夢到蘇亦喬說給自己去買吃的，但一過馬路就被車撞飛了，這還不算，被人像頂球一樣來回撞了好幾次，她一個激靈就醒了過來，滿身冷汗。
抹了抹額頭，安樂起身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微涼的水洗掉悸動的心，安樂攥了攥拳，等心情平復了，安樂卻發現怎麼都睡不著了。
正要下樓，安樂便聽到汽笛聲，等她下樓便見到翟灝麒和翟灝麟走了進來，一見到她不太好的臉色，翟灝麒便知情況無誤，翟灝麟幾步竄過來，扶著她下了樓梯，也不敢嘰嘰喳喳的胡說八道了，小心翼翼的問：「姐姐，你要去醫院嗎？我送你去好不好？」
廚房端來早就溫著的湯，安樂喝了幾口，便在兩人的陪同下前去醫院。
安樂已經想過了，楚緦說最壞的情況就是植物人，她睡前查了一下資料，就算是植物人，如果精心照顧的話，蘇醒的幾率還是非常高的，安樂能夠接受。
「姐姐，你別擔心，如果姐夫真的會有什麼問題的話，就讓爺爺抽調軍區的軍醫過來。」
安樂點點頭，「我不擔心，因為，不管如何，我都會在他身邊。」
翟灝麒皺了皺眉，如果蘇亦喬真的醒不過來了，他們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她守著蘇亦喬過下去嗎？
蘇念等人見安樂過來也不禁皺了皺眉，但蘇念也能理解，想了一圈，她讓人將華南醫院最北側的那一幢獨立的小樓空了出來，如果蘇亦喬不能及時醒過來的話就把他轉過去。
安樂不在的時間，楚緦和醫院的專家又做了一次會診，結果也是一樣的，如果蘇亦喬三天之內能夠醒來，便沒有問題，如果不能醒來，可能就會變成植物人。
楚緦這兩天被特調集過來負責蘇亦喬，其實就是陪陪安樂，但安樂也不用她陪著，也不用她說什麼，自己一坐便能坐上大半晌，饒是如此，還是讓人擔憂。
一轉眼三天馬上就要過去，安樂緊張的連坐都坐不住了，不只是她，鄭家人也是如此，但沒人敢在她面前說什麼。
「要不然，你進去看看他吧？」
楚緦拿來一件無菌服，安樂想了一會兒，穿上無菌服走進重症監護室，第一次進來的時候安樂是不敢接受，那樣一個活力四射臉上掛著笑意的男人竟然變成這個樣子，她咬著唇站在她面前，有一個在裡面照顧的護士，將一把椅子放到她面前讓她坐下來便出去了。
安樂伸出手微微顫抖著，他身上插滿了管子，她都不知道該把手落在哪裡。
「我問過楚緦了，她說如果你的情況很複雜，她很擔心我承受不了，她說你很可能醒不過來，但我覺得你不會，你是一個負責人的男人，你自己行行踽踽了小半輩子，不就是為了跟我過後半輩子嗎？現在，我們的後半輩子才剛剛開始，你一定不會捨得就這樣一睡不起的，對不對？而且，你不是還說想看著你的小公主出生，長大？公子，早點醒來吧，我，蘇眠，小公主，還有我們的家人，都在等著你。」
她看著他臉上刮出的一些傷痕，過了兩天多還都是赤紅色，已經開始結痂了，她嘆了一口氣。
「醫生說你的情況醒來可能會發生很多情況，會不認識人，會智利退化，會性格大變，我很擔心，很害怕，公子，你會不認識我嗎？智利退化也好，性格大變也好，我都可以接受，但，你一定要記得我，好不好？公子，我叫安樂，安心的安，快樂的樂，你一定要記住，我們還有一個兒子，叫蘇眠，你一定一定要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