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憶往昔（六）
說到底她還是一個心軟的人，不忍心那樣做。
「那你為什麼？」
「因為我不愛你。」
「我不需要你愛我，我只想讓你和我在一起，難道這也不行嗎？」
卓天豪一下子站起來氣急敗壞的看著她，說完他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控，轉過身去狠狠地在椅子上踢了一腳。
君凌嘆了口氣，徐帆聽到聲音從外面走進來，君凌朝他搖搖頭，徐帆擔心的看了一眼，又轉身退了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卓天豪轉過身來，「對不起，我不應該對你發脾氣。」
「沒事。」
君凌搖搖頭，靠在床頭靜靜的看著窗外，問道：「你現在過的不幸福嗎？」
「跟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在一起，你覺得幸福嗎？」
君凌一時沉默。
什麼叫幸福呢？整天在一起你儂我儂叫幸福嗎？還是找一個真心愛慕自己的人才叫做幸福呢？
君凌也不知道幸福的定義是什麼，跟慕少成在一起的時間，只有最初的那兩個月，讓她覺得輕鬆、愉悅，但是沒過多久各種各樣的問題接踵而至，她和他都應接不暇，又有多少時間真正面對內心的感情。
「你覺得和我在一起才叫幸福嗎？」
「當然！」
「……」
話音未落，一直被放在桌上的手機便響了起來，這些天，除了哥哥和老爸每天都會打電話詢問之外，手機便沒了其餘的用處，一直放在床頭柜上，反倒是徐帆，每次都會幫她充電。
君凌看了一眼，今天顯然還沒到該打電話的時間。
她探過身子剛準備去拿，卓天豪搶先拿了過來，正準備遞給她，卻看到了跳躍在屏幕上的號碼，他皺了皺眉，抬手把電話掛斷了。
君凌有些意外，「怎麼了？」
「沒事，我見你上面沒有備註就給掛掉了，你不知道，我來這裡一路上收到不少垃圾信息。」
君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應該是你比較招人吧。」
「你更招人。」
卓天豪笑著搖了搖頭，再次在他身邊坐下來，「你在看書嗎？我讀給你聽吧，靠在床上看書對眼睛不好。」
君凌沒來得及阻止，書就被他撿了起來，這本書是艾米莉·勃朗特的世界名著《呼嘯山莊》的原文書，卓天豪翻了翻，找到一張標籤，他拿起來朝君凌晃了晃，「是這裡嗎？」
「卓天豪，你沒必要……」
「下午了，這個時間……唔，是你休息的時間，來，你躺好，我讀給你聽。」
卓天豪不由分說彎腰扶著她撤出了一隻枕頭，扶著她躺在床上，幫君凌拉了拉被子，這才在椅子上坐下來，拿起書找到其中的一段開始讀起來。
他的嗓音經過刻意的壓低，加上他聲情並茂的朗讀，聽起來很有感覺，君凌非但沒睡著，反而睜開眼睛看向他。
聽著他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句，君凌有一種心如刀割的感覺，女人或許虛榮、自私、執拗、盲目，但是，愛情里的女人卻始終有著自己堅守的底線，深沉的愛壓在心底是怎樣的負擔。
「你回去吧。」
卓天豪怔了一下，連手也抖了抖，「你說什麼？」
「我說你回去吧，卓天豪，你有妻子的，不管你愛不愛她，她都很愛你，李佳佳人不壞，只要你適當引導，她就不會做出太多不靠譜的事情，而我們，不合適。」
「真的是我們不合適嗎？」卓天豪放下書，在她面前蹲下來，他握住她的手，湊到她的面前，「真的是我們不合適嗎？君凌，你既然可以看到慕少成，為什麼看不到我？難道我不夠好嗎？難道你認為我沒有保護你的能力嗎？」
「……」
君凌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們糾結的從來不是一個問題。
「你一直讓我接受你，又有沒有替我想過，我是有夫之婦，你是有婦之夫，你可有想過在別人眼裡會是怎樣的看我，你都沒有想過要對你的家庭和妻子負責，又怎麼能為我負責呢？況且，如果我和你在一起，這孩子肯定會成為你心裡的一根刺。」
君凌這話一點兒情面都沒留，她也很欣賞卓天豪的性格，兩人在一些處事的方法上很相像，包括個性，也很像，見到他就像在照鏡子一樣，難道，人能跟自己在一起嗎？
不，人需要新鮮感。
「因為我們太相像，太了解，所以不能在一起。卓天豪，你什麼時候才會想明白，或許你想要的根本不是我，你只是想知道我能做多少和你相像的事情。」
從相遇開始，她的恣意妄為和他的風流不羈便成了他心中的烙印，而男人，真的需要這個嗎？
「我來之前查過慕少成的行程了，他去了西雅圖。」
君凌愣住，平靜了許久的心湖驟然掀起軒然大波，腦海里似乎只剩下這幾個字，慕少成去了西雅圖，慕少成去了西雅圖，慕少成和白詩雨去了西雅圖！
她無意識的咬著唇，縮在被子里的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起，他去了西雅圖，他可以去任何地方，為什麼偏偏要去西雅圖！
她腦中一片混沌，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卓天豪在拍她的臉，「君凌，君凌你怎麼了？」
「我……」君凌搖搖頭，「我沒……」
她身子驟然一僵，熟悉的感覺再次湧來，下體濕漉漉一片。
「怎麼了？」君凌就在客廳里坐著，聽到聲音立刻跑進來，一見君凌神色不對立刻掀開被子，鮮紅的血染上白色的被單，卓天豪嚇了一跳，「君凌，你……」
「該死！」徐帆的臉驟然沉了下來，轉身跑了出去，卓天豪就算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他也知道事情大條了，看著床上獃獃的君凌，忍不住安慰，「君凌，沒事的，有徐帆在一定會沒事的。」
「我他么是醫生又不是上帝，你當我是萬能的啊。」
徐帆氣急敗壞的吼了一聲，一個小姑娘跟在他身後跑進來，看了卓天豪一眼，說：「先生你先出去吧，我們要給夫人搶救一下。」
「搶，搶救？」
「對，目前看來應該有流產的跡象。」
卓天豪被小姑娘不由分說推出了房間，徐帆看了君凌一眼，臉色有些陰沉，「我會儘力的。」
君凌抓緊了被單，面露懇求，「幫我保住他。」
「現在知道珍惜了？」
「我只有他了。」
心思煩亂的徐帆不忍心太過責備她，也沒有細想這句話的意思，吩咐小姑娘開始工作。
一忙就是兩個多小時，好在徐帆醫術不錯，在這種簡陋的條件下也保住了君凌的孩子，但當他忙完再去看君凌的臉，越發覺得君凌不一樣了。
以前是從心裡泛著一種死寂，可現在，是已經死了，徹徹底底的，再沒有半點迴旋的可能。
他嘆了口氣，看了看她昏睡的容顏，轉身走了出去。
卓天豪還沒有走，一見兩人出來，便迎了上來，「君凌怎麼樣了？」
「……」
徐帆看了他一眼，一句話也沒說抬步便朝外走，路過客廳垃圾桶的時候隨手便把一次性的手套丟了進去。
「你說啊，君凌到底怎麼樣了？」卓天豪跟在徐帆身後不依不饒。
徐帆走出房子，回頭看了眼還跟著他的卓天豪，想都沒想一拳就揮了上去，正中卓天豪的側臉。
卓天豪被打的有些懵逼，還沒反應過來徐帆第二拳就到了，重重的落在他的小腹上。
「我靠，你發什麼瘋？」
卓天豪疼得差點喘不過氣來，忙向後退了好幾步，躲開他的攻擊範圍，問道：「君凌到底怎麼樣了？」
「你跟她說什麼了？」
「什麼說……我說我查到慕少成去了西雅圖。」
「滾你媽的！」
徐帆強忍著才沒有再揮拳相向，可還是忍不住在他面前晃了晃拳頭，「你以後少給我出現！」
「君凌她……」
「這次沒事，不過，下一次就說不準了，她這輩子只能有這一個孩子，想讓她死，還是想讓她活，你自己看著辦。」
徐帆哼了一聲，丟下這一句話便朝房間里走去，卓天豪愣了好一會兒，唇角漸漸浮起一抹苦笑，原來，聽到他的消息反映會這麼大嗎？
原以為，慕少成走了，可能他會和君凌有些機會，就算那個孩子是慕少成的，他也可以容忍，可是現在看來，慕少成已經成了君凌的心病，不管慕少成在或者不在，他都沒什麼機會。
他漸漸仰起頭，靠在牆壁上，一股深深的無力感籠罩了他。
君凌這一睡，睡了一天多才幽幽醒來，醒來時君珩在旁邊坐著正在用電腦處理事情，見她醒來忙問道：「凌凌，感覺好些了嗎？」
君凌點點頭，「應該沒什麼……」
「還說沒什麼，這次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徐帆都說棘手了。」
君凌吐吐舌頭，「真的，我有預感。」
君珩無奈的揉揉她的頭，「以後不準胡鬧。」
「我知道了，哥哥。」
她乖乖的笑了笑，「你怎麼來了？老爸知道嗎？」
「他不知道，我自己過來的。」
君凌哦了一聲，「謝謝你。」
「傻丫頭。」君珩眼底閃過心疼，尤其是聽徐帆說了君凌出事的原因之後，他忍不住想，難道以後都不能在君凌面前提及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