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多麗絲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君珩的話,她從未想過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坦誠自己的內心和慾望,這讓她不知所措。


  「你……你讓我再考慮考慮吧。」


  君珩點頭,絲毫沒有猶豫,只要不是當場拒絕,或許這樣的答案也不錯。


  「餓了嗎?我們收拾一下下去吃早餐?」他淡笑著問。


  多麗絲低頭看了眼手銬,冰涼涼的,卻不光鎖住了她的人,也鎖住了她的心。


  「好吧,我可以先打開,但你不能隨便離開我。」


  君珩像是很沒有安全感一樣的說。


  多麗絲點頭,再次晃了晃手腕,君珩便從褲帶里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手銬。


  她抽了抽嘴角,竟然隨身攜帶!

  兩人分別進衛生間收拾了一下,準備下樓吃早餐,兩人都穿了長袖,用袖子蓋著,除了一直一直在一起意外,也沒人發現有什麼不正常。


  君珩就像他說的那樣,在多麗絲不想說話或者不想聽到聲音的時候他一直都保持著沉默,更像一個木偶一個保鏢一樣呆在她的身邊。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了下午,兩人一起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多麗絲已經在這裡坐了兩個多小時了,期間喝了一瓶水,就再也沒有去過別的地方。


  君珩也沉默了兩個多小時,卻終於忍不住問道:「多麗絲,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多麗絲轉過頭來,夕陽下,她側頭看著他,光潔的臉上有光暈四溢,很迷人,「你說。」


  「在布魯塞爾,男人是怎樣追女人的?」


  「……」


  她驚訝極了,小嘴半張,成了一個O字形。


  君珩轉身,用沒有被銬住的那隻手替她撥了撥頭髮,笑著說:「我是在江州長大的,沒有人追過我,除了李清歡,我也沒追過別的女孩,我沒什麼經驗,你是在布魯塞爾長大的,或許兩地文化差異,你們那邊男孩是怎樣追女孩的?」


  多麗絲聞言不禁扯起唇角一點點笑了,終於那唇角的笑意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漂亮的唇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


  「沒有人追過你,真的嗎?」


  她問他的時候眼睛里透著好奇,很真實。


  「當然,不過,如果上學時候收到情書這種事情可不算。」君珩也十分認真的回答。


  多麗絲搖搖頭,抬起手在他胸口戳了戳,「好吧,我相信,其實不是沒有人追你,是你從來不肯別人回應,所以一般不會有女孩子在你身邊停留太久。」


  「……也對。」見多麗絲似乎並不是特別排斥這個問題,君珩又說:「不過,幸好我遇到了你,終於把我這塊石頭捂熱了,讓我開竅了。」


  「那你那天……」


  「那天我們在寶殿里求願,我那時候就想,如果可以,我寧願這輩子不遇到李清歡,這樣或許她就不會死,如果有下輩子,希望她能好好活著,再也不要遇到我。」君珩嘆了口氣,握住她的手,「我沒想到剛許完願就見到了那個跟李清歡長相很相似的女孩,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冥冥註定,於是我上前把我求到的那個小玉佛送給了她,祝她一世安好,從此我和她便只是心底里的記憶。」


  多麗絲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她還真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


  「那我……我為什麼後來找不到你了?如果你送個玉佛,應該也用不了那麼久吧?」


  君珩聞言有些無奈,想說又很是糾結,多麗絲不禁瞪了他一眼,「你說啊。」


  「那天我們走了很久,我擔心你渴了,剛好我追上那個女孩的時候旁邊有人準備了水,於是我就排隊買了水。」


  「……」


  怎麼一個狗血了得!


  多麗絲撇撇嘴,用力的甩了甩手腕的上的手銬!


  「不過我沒想到老婆你醋勁這麼大,竟然看了一眼就離開了。」


  君珩轉過身來,在她身邊蹲下雙手環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都抱進懷裡。


  「嚇死我了,你知道那邊治安一向不太好,幸虧你腿腳利索離開了,不然我還真不知道去哪裡找你。」


  多麗絲聞言又瞪了他一眼,「說的你好像真的有愛我似的!」


  「我可能沒你那麼愛我,但我不可能一點兒都不愛你。」


  「……」


  兩人靜靜的相擁了一會兒,在這人來人往的公園裡,年輕男女的擁抱實在沒什麼看頭,可是,君珩實在不想讓別人去看自家老婆不勝嬌羞的表情。


  「原諒我了嗎?我們回酒店吧?」


  看著他不懷好意的臉多麗絲就哼了兩聲,「回酒店可以,不過,你得先把手銬給我解開。」


  「可以啊,」君珩伸手就往褲帶里掏,可摸到鑰匙的一瞬間又遲疑了,「但你考慮好了嗎?」


  「考慮好了。」


  「考慮好了就行,那我們什麼時候回家。」君珩邊說變將鑰匙插進手銬里,手銬被解開了。


  多麗絲嘻嘻一笑,揉著被烤了大半天的手腕說:「考慮好的結果是我準備再考慮考慮!」


  「考慮好了為毛還要考慮!」君珩瞬間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他一把抓住多麗絲的手腕,沒等她反應過來就再次被拷上了,被解開的時間還不到一分鐘。


  多麗絲:「……」這也太迅速了吧?

  她對他的反應速度表示驚愕,然而,更讓她驚愕的是,君珩輕輕的撫摸著她手腕上冰涼的手銬說:「那就等你考慮好再解開吧,老婆,你慢慢考慮,我不著急。」


  我著急啊!


  她的內心在呼喊。


  君珩卻彷彿沒有感知一樣在她身邊坐下來,又一次恢復成了剛才的姿勢。


  「你可以放心,老婆,在你考慮好之前,我可以不說話,可以當隱形人,可以不碰你,總之,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做,但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和你在一起。」


  多麗絲甩了甩頭,不想再計較這個沒有意義的話題。


  「你為什麼願意放下?」


  「我……我覺得我很花心。」


  君珩垂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這麼多年,他穿過很多雙鞋,從最初的帆布鞋、運動鞋、休閑鞋到如今最常穿的各式皮鞋,他穿過很多,這雙手在遇到多麗絲之前也只簽過兩個女人,一個是君凌,一個是李清歡。


  但如今,他卻和多麗絲結了婚,有了比牽手更加緊密的關係。


  「為什麼?」花心,可以涌動啊很多人身上,但唯獨不應該用到君珩身上。


  「我愛著李清歡,後來又愛上了你,一個人心裡同時裝了兩個人,難道不應該叫花心嗎?」


  「你又為什麼把這件事告訴我?」


  「夫妻應該好好溝通,應該交心不是嗎?」


  「……」


  多麗絲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感受,難受又開心,難過卻又覺得想要拍手相慶。


  「我一開始確實為這件事煩惱過,我覺得自己對李清歡不忠,覺得對你無情無意,我不知所措,可是,每當看著你一點點的為我付出的時候,多麗絲,我的心裡就裝滿了愧疚。我一開始以為那是愧疚,我不忍心自己無動於衷,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在書上看到有人說,人的情感是不應該被壓抑的,愧疚也好,痛苦也好,在那種情況下,我不應該站在原地,於是,我走向了你。」


  「對不起,或許這樣對你很不好,或許你會很難過,可是,多麗絲,我不覺得我做錯了,人有一個成長的過程,很不巧,我在這個過程里迷失過,我讓你受到了是傷害。」


  「可你不覺得現在告訴我這些真的很殘忍嗎?其實,你根本不是個紳士,你是個溫柔的劊子手,一刀一刀在別人的脖子上砍,砍斷了是解脫,可是,砍不斷該怎麼辦?」


  淚滴落下來,一直以來多麗絲覺得承受著壓力的是自己。


  她是真正意義上的遠嫁,在江州連一個朋友都沒有,在那樣一個家庭里,她為他擔起所有,照顧老人,照顧家人,把整個家整理的井井有條,可是,如果她所有的付出得不到回報該怎麼辦?

  別人在看著,自己在等著,而君珩卻沒有半分回應。


  她甚至以為她所做的一切他永遠也看不到眼裡,可是就在她快要絕望放棄的時候,他終於有所回應了。


  君珩靜靜的看著她,手指憐惜的抹掉她掉落的淚珠,「對不起。」


  多麗絲搖搖頭,感情也好,婚姻也好,其實,除了這段迷茫,他也沒做錯過任何事,沒有出軌,也沒有家暴,只是,感情需要有人主動,而她,成了主動的那一方。


  這無法怨天尤人,都是自己的選擇,索性,她等到了。


  「我們回酒店吧。」


  多麗絲站起來,君珩只能跟著走,不過,她臉上的淚痕還沒有抹去,這讓他多了幾分擔心。


  兩人說好,在酒店裡的視乎就把手銬解開,但多麗絲不能離開君珩的視線範圍,出門就一定要把手銬帶上。


  多麗絲沒辦法,第一次發現自己根本拗不過君珩,他強硬起來的時候幾近偏執。


  剛回到酒店就接到君衍的電話,問他找到多麗絲了嗎?

  君珩溫聲回應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多麗絲撇撇嘴,慢斯條理的擺弄著桌上的酒。


  法國人用餐很將就,光是吃開胃菜、吃正餐都會配各種不同的酒,多麗絲一直很有興趣。


  她趴在桌上淺淺的抿了一口白葡萄酒,旁邊還放著一瓶白蘭地,還有香檳等等。


  君珩靠在一旁的沙發上靜靜的充當背景,不知道這會兒多麗絲在想什麼以及為什麼要喝酒,不過,既然家裡有一個人喝酒了,另外一個就要保持清醒。


  於是,他很乖的坐著,只是目光時不時的撇過她。


  房間里安靜極了,連電視都沒有開,或許只有街道上的車流成為房間里唯一的聲音。


  兩個小時后,君珩抱起已經醉在地上的女人放到床上,她喝的很多,這會兒已經睡著了,君珩撥掉她身上的衣服,又找出睡衣來給她換上,輕輕的將她按進自己懷裡,一下一下的拍著,自己也睡了。


  心裡很難過,看過男人買醉,也看過女人買醉,可以前看到君凌喝醉的時候他會很無奈,會心疼,卻不會手足無措。


  呼吸之間有淡淡的酒氣傳來,但並不難聞,他喉頭動了動,忍不住上前擦過她的唇瓣。


  他的舌尖淺淺的描繪著她的唇形,淺嘗輒止便再次將她按進懷裡。


  這一刻,君珩才突然明白,愛一個人你是對她有慾望的。


  原來,真的是這樣。


  他緩緩舒了一口氣,關掉房間的燈,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


  多麗絲做了一個夢,夢中自己有父有母,不過,他們對自己很差,爸爸愛賭,媽媽愛打牌,兩人輸了錢便對她非打擊罵,厲害的幾次都差點把她打死了。


  鄰居看不過去終於報了警,然後她被送家裡送到了孤兒院,從那之後,她便不再有父母了,可是,也沒人打她了,修女會教她功課,會教她唱歌,後來她慢慢上學,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一個黑髮男子,他冷漠如霜,世界里只有他一個人,眼睛里誰也看不到。


  她拼了命的追逐嗎,可是,他卻不想回頭看他一眼。


  直到有一天,終於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在他面前大叫,「為什麼看不到我?為什麼要漠視我?'

  他卻忽然笑著擁她入懷,「因為我擔心只要我一回應你便離開了。」


  她猛然驚醒,大口大口的穿著粗氣,身上已經被汗水浸濕了,睜開眼睛的時候正看到君珩擔心的看著自己,見她終於醒來立刻問道:「怎麼了?做什麼噩夢了?為什麼一直叫個不停?」


  「我……」


  她恍然間住了口,愣愣的看著他,不知所措。


  「怎麼了?」雙手捧著她的臉,他專註的看著她。


  她一顆心砰砰跳的飛快,臉好像不由自主的發起燒來。


  「一直這麼看著我,好嗎?」


  「好啊。」


  她一下子鑽進他的懷裡,緊緊的抱住他,這一次,她是真的不想放開了,永遠也不想。


  如果說夢中他說擔心自己一回應她便離開了,可是,她如今也是這樣,擔心自己只要一說實話,他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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