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原因並不重要
他知道，君凌不會拒絕。
事實上君凌也真的沒有拒絕，她可以拒絕慕少成，但她拒絕不了茆茆。
揉揉兒子的頭，君凌靠在靠背上眯上了眼睛。
車子平穩的行駛了一段時間，茆茆看了看半眯著眼睛睡著的君凌放低了聲音說道：「昨天我和媽咪去拘留所看白小姐了，她知道我是你兒子之後就昏過去了。」
慕少成嗯了一聲，順勢從後視鏡里看了他一眼，話說兒子，你這麼興奮的表情是為毛？
見他不說話，茆茆扒著車座又向前湊了湊，看著慕少成一臉八卦的表情說道：「耶？爹地，你都不說話，是在心疼嗎？」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心疼了？」慕少成憤憤不平，心說自己是心疼了，可心疼的對象在他身後呢。
「兩隻眼睛。」茆茆反手指著自己的大眼睛，黑黝黝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非常可愛，讓人不忍責備。
慕少成回頭在他頭上揉了一把，「小鬼頭，不過你實在沒有必要擔心這些。」
「你確定？」
「當然。」
「好吧，作為男人，我就相信你一次。」
「……」
看著他驕傲的挺著小胸脯，慕少成本來想笑，可看著他臉上的認真，卻一點兒也笑不出來了，以前他就是這種認真和自信來保護君凌的吧？
微微一笑，慕少成忽然道：「兒子，謝謝你。」
茆茆挑眉，「嗯？」
慕少成但笑不語，那些他不曾陪在君凌身邊的日子，他慶幸有這樣一個孩子。
「爹地，口頭道謝不道德。」
「……」慕少成抽了抽嘴角，當真有些無語，「所以……」
「我可以去公司里玩玩嗎？」
「當然。」反正公司以後是這小鬼的，早去和晚去沒什麼差別，況且，興許他早點去自己還能早點退休呢。
慕少成心裡的小算盤撥的劈啪作響，面上卻是一點兒聲色都不動。
茆茆心裡歡呼雀躍，他才不相信自家老爹的電腦真的那麼乾淨，反正，遲早都是要進公司的，不如早點進去打探個虛實。
兩父子心裡各自打著各自的小算盤，一時之間竟都在算計對方而不自知。
慕少成帶茆茆去的遊樂園是江州最大的遊樂園，半路上叫醒君凌用了午餐，看著外面這間餐廳，君凌心裡一時五味雜陳，這間餐廳還是六年前他專門為她開的，從選址到布置親力親為，可惜兩人並沒有來過幾次，一直到他離開后她就再也不肯來了。
六年過去了，君凌並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變化，可走進去的時候君凌有些恍然，裡面一點兒變化都沒有。
裝飾仍然是原來的裝飾，人也還是原來的那些人，一間餐廳里的員工能留下來多久君凌不清楚，可是，這裡的人似乎真的沒有變過。
慕少成一手牽著君凌一手牽著茆茆，看著有些恍然的君凌說道：「你說的對，六年的時間能改變很多事情，但，能隨著時間的改變而沉澱下來的才是最寶貴的東西。」
比如我們對彼此的感情，比如這間店。
六年的時間過去，他不敢說自己是當初的自己，可至少，他仍然迫切的希望她能留在身邊。
「媽咪。」茆茆拉了拉君凌的手，君凌沉默著從餐桌旁坐下來。
慕少成抱起茆茆放到椅子上，自己在君凌身邊坐下來，熟練的點菜，都是他們母子兩人喜歡的東西，君凌看著沒抬說話，其實他從心裡能肯定，慕少成真的是一個好父親，至於能不能做一個好丈夫，有待考究。
「茆茆，想玩什麼？」
「想玩……」茆茆側著頭想了一會兒，忽然眼睛一亮，興奮的說：「我們去坐摩天輪吧。」
據說，摩天輪是愛的承載，只有走過的人才能明白。
君凌一怔，不自覺的移開視線，只有慕少成的目光還痴纏的追隨著她。
「有什麼不對嗎？」茆茆不太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
慕少成搖搖頭，「沒有，我們一會兒去做摩天輪。」
他和君凌曾坐過摩天輪，在那緩緩升空的過程中，他其實很明白，如果失事，他想要抱緊的那個人是君凌。
「小孩子不是都喜歡旋轉木馬什麼的嗎？」
君凌不解，她很少帶茆茆來這種場合玩，可每次來茆茆好像也很少像別的小孩子一樣去坐那些適齡的孩子去做的東西。
「那是你喜歡的吧？」茆茆翻了個白眼，慕少成不發表意見。
「保准不是。」君凌默默舉手，氣氛竟比之前緩和了許多，慕少成鬆了一口氣，果然是親兒子。
吃了午餐，不行十多分鐘就是遊樂園，在餐廳附近就能聽到一陣陣歡快的笑聲，君凌看了看那個聳入天際的摩天輪，她皺了皺眉。
手心一下子被人握住，君凌側頭就見慕少成一臉認真的看著自己，「別害怕。」
君凌：「……」
慕少，你哪隻眼睛看到她在害怕？
慕少成微微一笑，不再多言，交代茆茆看好君凌，自己去排隊了。
「你老公好自覺有木有？」茆茆戳戳君凌的手，坐在長椅上將剛才慕少成買的熱奶茶遞給君凌。
「嗯，貌似是這樣。」
「我覺得他是一個不錯的男人，你可以考慮一下。」茆茆偷偷的慫恿。
君凌直接丟給他兩個衛生球，「你在推銷嗎？」
「NO!我在提醒你不要錯過一個好男人。」
「好男人也是犯過錯的。」
「或許我們可以拷問他一下下。」茆茆摸著下巴盯著慕少成的背影看個不停，當真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提議。
許是感覺到他的視線，慕少成回過頭朝君凌笑了一下，示意前面還有幾個人，讓他們稍安勿躁。
君凌幽幽的轉過頭去，沒回應慕少成，也沒回答茆茆的話。
茆茆不甘心的抓著君凌的手晃了晃，「媽咪，你就不好奇當年到底發生什麼事嗎？你就不好奇我爹地跟白詩雨生的那個孩子到底去哪兒了嗎？」
好奇心人人都有，可是在君凌這裡好像能夠控制一般，好奇心害死貓在她面前等同於一句廢話。
兒子熱切的視線讓君凌不忍心不回應，愣怔了一會兒之後，她說：「好奇，可是，結果已經造就，原因還重要嗎？」
那一刻，茆茆竟無言以對。
以他五年來所有的經歷，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君凌，因為，不管什麼樣的原因，都更改不了君衍已經死掉的事實。
「原因不重要，可重要的是，人不應該總活在過去的陰影里。」
再怎樣傷痛，君衍已經死了，他們不可能讓一個死人起死回生，可是，她也不能一味沉寂在這樣的傷痛里。
茆茆輕咳兩聲，快速從慕少成手中抽過票，「爹地，媽咪我們快過去吧，一會兒人多了。」
君凌沒再多言，徑自跟了上去，慕少成邁著步子看著她跟在身後，男人褪去了西裝革履的束縛，一身白色的休閑裝更襯得他身姿挺拔，快步朝前走了幾步，一把將茆茆從地上抱了起來，一隻手抱著茆茆一隻手握住君凌的手，帶著兩人快速穿過人流。
茫茫人海中，那一刻，君凌看著他的肩膀一陣失神。
「我在，別擔心。」彷彿知道她在想神惡魔一樣，慕少成忽然回頭看了她一眼。
君凌耐不住臉一紅，卻是強忍著沒有說話。
如果當年的一切沒有發生，他們應該都是如今的樣子，他做一個好父親，好丈夫，她會是一個好妻子，雖不會出入廚房，卻也上得廳堂。
再有一個天真可愛的寶貝，更是錦上添花。
只可惜，一個白詩雨打破了一切。
「到了，小心。」慕少成扶住她的腰，免得她被人流撞到。
三人排隊，茆茆坐在慕少成的肩膀上，胖嘟嘟的小手抓著慕少成的耳朵大叫，「媽咪快給我拍照，快！」
君凌無奈，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兒子這樣瘋玩，難不成兒子跟著母親和跟著父親真的是不一樣的嗎？
君凌拿著手機拍照，看向鏡頭的那一刻才發現，其實慕少成臉上也是微笑著的，眼睛里更沒有一絲不耐煩。
如果讓茆茆跟慕少成，應該比跟她更好吧？
這麼想著，君凌就差點脫口而出，好不容易收住嘴，慕少成忽然說：「我們這樣才是一家人。」
君凌被他搞的煩躁，慕少成太了解她了，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
「站住！」
「別跑！」徐帆拖著一個不太爽利的身子腳上屐著一雙拖鞋在小區里飛奔。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這段時間以來總是感覺有人在偷窺他，在跟蹤他。
徐帆真不覺得自己有被偷窺的潛質，他又不是君衍，細皮嫩肉的，偷窺他有什麼意思。
前面的身影跑得飛快，徐帆拖鞋飛掉一隻的時候徹底繞過前面的小樹林不見了，徐帆又往前走了兩步，忽然想起自己出門的時候忘了關家門，擔心是別人調虎離山，索性又看了眼小樹林的方向，徐帆一瘸一拐的朝後走了回去。
就在他走後不久，一個同樣高大的身影從那片小樹林里走出來，緊皺著的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他摸摸自己的臉，有些黯然。
徐帆回到家將家裡檢查了一遍，什麼都沒丟，他很滿意，又有點莫名其妙，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又看了看身上仍然沒有消除的痕迹，眉頭皺的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