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藏獒的末日（二）
第452章 藏獒的末日（二）
藏獒此刻已經被郝漠風逼退到了角落之中，他已經沒有閃躲的空間了。而郝漠風的這一刀，卻毫不客氣地從上而下招呼了下來。
男子絲毫不懷疑，要是讓這一刀落在了自己身上，腦袋和身體就要搬家了，當下也是沒辦法了，廖退思一手握著短刀，朝上招架過去，另一隻手卻直接朝著郝漠風的胸口猛擊了過去。
他的那隻手中也握著一把閃著綠光的刀刃。顯然，刀刃之上已經淬毒了，這是他經年累月提煉而出的劇毒物質，廖退思的目光中凝聚著兇狠，他就不相信，這一刀下去，郝漠風還不見血封喉。
但在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又失算了，郝漠風只是偏過了身子，將自己原本瞄準的要害部位移到了一邊，而從上方砍下的這一刀，劃過的軌跡卻沒有絲毫的改變。
一長一短兩把刀刃頓時觸碰到了一起，點點火星四射而出，而讓廖退思膽寒的是，自己用來招架郝漠風長刀的武器，居然已經有了缺口和裂痕，而且在郝漠風不斷加力的此時，裂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著。
他甚至感覺到了從上方落下來的鐵屑。
而就在這時，廖退思對著郝漠風前胸的一刀終於也插入了他的身體，郝漠風面色變得蒼白，一口鮮血不受控制地吐出，但他依然紅著眼睛，不肯離開此刻站立的位置。
「不好！刀刃斷了！」廖退思還來不及竊喜，自己用來擋住郝漠風刀刃的武器就已經斷成了兩截，總算他臨危之際爆發出了潛力，硬是將自己的身軀從郝漠風的身下擠了出去。
但終究慢了一步，郝漠風的這一刀已經斬斷了他的一條手臂。
「咳……」郝漠風這才伸手將對方插在自己胸口的刀刃抽了出來，隨手丟到了一邊，他的身體也沒辦法再支撐了，雙腿一軟，險些跪了下去。連忙用長刀抵住了地面，這才搖搖晃晃地重新站直了身子。
他的目光中卻沒有絲毫的疲憊，此刻的郝漠風臉上已然掛起了笑容：「勝負已分了吧！」
廖退思不愧是在緬甸的血火之中摸爬滾打數十年的人物，雖然一條胳膊已經被砍斷了，但他的目光中卻沒多少變化，只是伸手在肩膀位置的穴道重重按了一下，將血流減緩之後，這才對著郝漠風慘笑一聲：「我還是低估了你的力量……想不到你在下面戰鬥了那麼長時間之後，實力居然還是這麼強悍。」
「……這應該不是你的全部實力吧，上次你的飛刀，要比今天的有力許多。」郝漠風看著眼前這個倒在血泊當中的男子，言語中的殺氣逐漸收斂了起來，看到了廖退思此刻的慘狀，他心中的絕殺意念也不是那麼強了。
況且，自己還有話要問眼前的這個人。郝漠風上前了兩步，手中的長刀指著廖退思的脖子道：「剛才你說的，關於我父親的事情，我還有些疑問。」
「你說是天狗親自下的毒，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但是那些有毒的食材，到底是怎麼來的？」郝漠風目光如刀，死死盯住了眼前這名男子，冰冷的刀刃在他脖頸上輕輕滑動著，帶起一條條血痕，「說實話，那些毒物是不是你放進去的？」
「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我已敗給了你，一刀殺了就是，何必廢話。」藏獒說著將臉上的人皮面具一把扯了下來，提起最後一口氣，對著郝漠風大聲道，「你看看我這個樣子，難道還會受你的威脅？」
郝漠風的臉上頓時現出了無盡的意外之色，他之前聽說，藏獒是個極其俊秀的美男子，料想這一張人皮面具之後，也必定是一張俊逸的面龐，卻萬料不到此刻自己所看見的，是一張長滿了毒瘡，到處布滿了黑氣的臉孔。
五官糜爛，容色可怖，這就是郝漠風此刻的感覺。
他忽然聽懂了藏獒的言下之意，也明白了這傢伙為什麼戰鬥力比不上之前。那是因為他早就中了劇毒，時時刻刻忍受著劇毒在身體中的煎熬。
可以這麼說，就算今晚自己不來，廖退思自己也已經活不了多久。郝漠風凝視著眼前的這名藏族男子，慢慢將手中的刀刃收了回去：「既然你都已經落到了這一步田地，為什麼還要做出那麼多瘋狂的事情？」
「笑話，為什麼不做！變成這種鬼樣子之後，人生樂趣早就沒有多少了，再不找點事情去做，豈不是會瘋了？」廖退思獰笑著坐起，剩餘的一隻手死死捏住了斷臂之處的創口。
他的一張醜臉上蘊含著瘋狂：「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一件事吧，我體內的毒素，是和你父親，以及徐木坤那個老不死的一起中的，只不過你父親後來早死了，而徐木坤本身抗毒性比我好，所以只有我變成了這一副鬼樣子！」
「他們本來都是我的戰友！我們為國辦事，何等快意！但在他人眼中，你父親永遠是神！就連徐木坤那個老不死的，他哪裡都不如我，但名聲卻比我響，這豈是我廖退思能夠忍受的！」他大吼出聲，似乎死期將至，許多憋在肚子里的言語一口氣冒了出來，「他們不是大人物么？我是一灘黃泥！我就要他們看看，到底誰能夠活到最後！」
「你以為徐木坤體內的毒性會那麼容易解除么？」藏獒暫時停止了歇斯底里，看了郝漠風一眼，獰笑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的身體是萬中無一的抗毒體質，恐怕那個老東西能夠活著在內比都翻盤，就是因為吸收了你體內的抗毒性吧！但是我告訴你，那是沒用的！」
「這二十多年來，這種毒性一直在我體內，晝夜交纏，沒有人比我更熟悉它的難纏，難道就憑你幾天的努力，就能解除我們花了二十多年都解不了的毒么？」男子的目光中帶著惡毒，雖然他每說一句話，都會吐出一口黑血，但此刻的廖退思顯然已經不在乎了，「他也會死，誰也救不了他！」
「……鷹那傢伙說得沒錯，你早就瘋了。」郝漠風默然凝視著眼前這個垂死掙扎的瘋子，忽然嘆了口氣道，「葉天國居然選擇了你作為DL組織的首領，扶植你掌握緬甸的事情，看起來，他也看走眼了。」
「哼，他有什麼目的那不關我的事，只要讓我覺得有樂子，什麼事情我都干。」藏獒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顯然他最後的一口氣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若不是郝漠風剛才砍斷了他的一隻手，讓他體內的毒性有所流失的話，此刻他重傷至此，早就無法壓制體內的毒性了。
「早晚有一天你也會知道的，隨心所欲為所欲為，比起為了什麼主義，什麼信仰去奮鬥，要有意思得多了……嗚咳……」鮮血越流越多，聲音越來越低，緬甸的一代梟雄就這麼一步步走向死亡。
郝漠風在心底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想要問的事情，眼前這個傢伙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或許對於廖退思來說，讓自己一輩子不能知道當年的舊事，那也是一種樂子。
正常人是無法理解瘋子的，少年雖然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傢伙是什麼時候徹底變得瘋狂的，但他心裡清楚，讓人變得瘋狂的並不是毒藥，而是他自己心裡的惡念。
他將手中那一柄從胸口拔出來的刀刃對著藏獒的後背甩了過去，刀刃上沾染了鮮血，帶著劇毒的綠光，準確地扎入了男子的大椎骨。
郝漠風轉身離開了，他不想繼續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因為他已必死無疑。
「可悲的傢伙。」這是郝漠風在心底最後給廖退思下的評語。
在他走到了樓梯口處時，郝漠風的耳邊依稀聽到了廖退思最後的呢喃：「……碧雲姑娘，為什麼你當年只看重那兩個男人……他們有什麼好的，當年一心一意對你的人明明是我……你卻對我不屑一顧，看著我就像看著一灘爛泥……所以我甘願服毒，讓自己徹底變成了如今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他們搶走了你的心，所以他們就得死……而我是他們的戰友，所以我最後也會一起死的……等大家都下去了之後，或許下輩子，我還會遇見你吧……」
「你還在狼穴待著么……原本那個男人答應我，只要做完了緬甸的事情，就可以去那邊看你一眼……但終究不可能了，也罷，如今我就算見到了你，你也不可能……認識我的。」
身後傳來了肉體觸地的聲音，郝漠風嘆了口氣，他知道，藏獒這瘋狂的一生，終於走到了盡頭。
「臨死之前，始終還是清醒的么，那也不錯……狼穴……熟悉的地方呢，或許，那裡能得到我的答案。」郝漠風按住了胸前的傷口，步履蹣跚地走出了這一棟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