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老胡與阿玉
第273章 老胡與阿玉
與郝漠風有過一面之緣的阿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郝漠風，又看了看自己爺爺的臉色，確信之前發生的事情少年並沒有和爺爺說之後，神色這才微微放鬆了下來。
她去做了街頭小扒手這種事情，身為阿玉的爺爺，老胡並不知情。阿玉自己也清楚得很，若是爺爺知道自己這幾天在外面做了什麼，那自己的一條腿估計就保不住了，雖然爺爺平時很疼自己，但是這種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總被老胡掛在口中的一句話，如今已漸漸長大的阿玉心裡也記得很清楚，人可以餓死，不能違背良心。她之前苦苦煎熬著不去做那些事情，就是因為爺爺的教誨，但是現在老胡的病又重了，雖然他自己不說，但是阿玉心裡也很清楚，每次爺爺犯病的時候，都很痛苦。
而要治療爺爺的病痛，就需要錢，而且不是一筆小的數目。
這些事情，作為唐山木組織里的一員，老胡並沒有上報，因為這一身的傷病是在他加入唐山木組織之前便患上了，雖然他知道只要自己和上面的人說清楚自己的情況，唐山木絕對會用自己全部的能力來救治自己，但是老胡自己不願意。因為這並不是為了組織而負傷，沒有理由讓組織來給自己之前的不中用來買單。
包括老孟頭也是如此，幾十年前的那一次戰鬥，老胡身上被彈片炸得支離破碎，現在還有些取不出來的碎片在身體里，雖然老孟頭當時的傷勢要輕一些，但也好不到哪裡去，那一條腿就是在那時候斷了的。老孟頭自己也沒上報這些東西，因為他和老胡是一樣的人。
阿玉的父母都已經去世，現在能夠照顧老胡的人就只有作為孫女的自己，雖然去做扒手是違背良心的事情，但是阿玉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之前的一次發病，醫生悄悄告訴了自己，若是再沒有得到良好的治療，老胡的壽命將只剩下幾個月。
當然這些東西都被少女全部隱瞞在心中，發誓對誰都不會說出來，但是在家門口看見了郝漠風，少女打從心裡感到了一陣害怕。要是之前的事情被捅出來，自己被爺爺責罵還是小事，但是老胡的病是真的不能耽擱了。
聽到了老胡的問話，阿玉只能喊了一聲爺爺，之後便接不下話頭了，因為郝漠風還站在這裡沒有離開，在他面前似乎怎麼說都不合適，要是少年當場把她給點破了，阿玉無法想象那將會是怎樣的場景。
「嘛，還真是有緣……」郝漠風看了一眼身邊這個神色古怪的少女，摸了摸鼻子笑了笑，但隨即他便轉身離開了，接下來的事情是他們的家務事，自己沒必要參與，但是在他即將出門的時候，老胡喊住了他。
「……明天上午，來我這裡拿你要的東西。」這是老胡對郝漠風說的最後一句話，隨即他那一雙昏黃的眼珠便停留在了孫女阿玉的身上，再也沒有移開。和之前看著郝漠風的時候不同，此刻這一雙眼睛里透著的，是滿滿的慈祥。
「那麼，謝了。」少年的臉上揚起了笑容，隨即對著身後伸出了大拇指。他打從心裡感謝老胡願意幫助自己，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這份情，郝漠風領了。少年很快便離開了這個名為「水域切割」的小店，打算回旅館休息幾個小時，等天黑了的時候，郝漠風打算到附近的山頭查看一下地形，尋找一個合適的狙擊點位。
之前徐娘給他的資料里不僅有著八面金剛葉雲濤的詳細資料，還有這個男人的照片以及行進路線，郝漠風需要在這中間找到自己的集火點，從而提高一舉成功的概率。之前胡有才還在的時候，雖然很多事情做起來都會有所顧忌，但是現在不同了，郝漠風身邊沒有一個可以將自己的後背託付出去的戰友，自己在緬甸這個地方完全屬於孤軍奮鬥，行事就需要更加小心謹慎才行。要是一個跟頭栽倒在了這種地方，別人看不起自己事小，完成不了任務事大。
「爺爺，你……你認識這個人嗎？」阿玉的眼珠盯著郝漠風的背影，這個年輕人之前對自己笑了一下，但是一句話也沒和自己多說，阿玉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頭也微微有了些失落，不由得多問了一句。不過她也知道，郝漠風不和自己說得太多，其實是在為了自己考量。
畢竟之前的事情說出來，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雖然郝漠風不知道阿玉心裡怎麼想，也不知道老胡的病情究竟如何，但是出於本能，很多東西他並不會多嘴，在臨走的時候對著小姑娘笑了笑，郝漠風便離開了。
老胡這才再次抬起了自己的一雙眼，看了郝漠風離去的方向一眼，他的神色沒有什麼變化，但語氣卻和之前開口的時候大相徑庭了：「這個年輕人是做大事情的，或許，他能夠完成之前我打算做，但是沒有力量去完成的事情……」
「是說孟爺爺的事情么……」阿玉的臉上流露出了幾分傷感，老孟頭的事情之前也從組織那邊傳到了這裡，對於孟爺爺身上發生的事情，阿玉心裡也很是難過，因為老胡和老孟頭的關係一直很鐵，阿玉從小也是老孟頭看著長大的，對那位逝世了的老寒寨店老闆懷著極深的感情。
「恩，從他的眼神就能夠知道，雖然他和老孟頭的交情應該不深，但是他會為老孟頭報仇的，那麼我就願意幫助他。」老胡點了點頭，隨即靠在了搖椅上再也不動了，他閉上了眼睛，「本來那應該是我自己去做的事情，但是現在我的身體似乎也快到極限，堅持不了太長時間了。」
阿玉連忙打斷了老胡口中的話，少女一邊伸手輕輕捂住了老胡那鬍子拉渣的一張嘴，一邊在旁邊紅了眼睛：「爺爺不許這麼說，你還有很長的日子要活，還要看著阿玉長大，阿玉要一直陪著爺爺！」
「呵呵，乖孫女，你不是已經長大了么？」老胡的神色中帶著安詳，雖然身體仍然在疼痛著，但是他此刻已經徹底感覺不到那些了，因為此刻老胡的一顆心，已經被另外的東西給充滿了，那是一種名為愛的感情。
站在店門口不遠處的郝漠風聽到了這些，雖然言語不多，但是都飽含著真情實感，少年摸了摸鼻子笑了笑，這才繼續向前走去。
他徹底明白了阿玉之所以會出去做扒手的原因，也知道了自己在幹掉八面金剛之後應該做些什麼事情。當然，一方面是因為自己沒體會過多少親情，所以對於這樣的情感碰撞，郝漠風打從心裡不希望它們隨便消逝，他想起了以前在部隊旁邊悉心照顧著自己的巴桑大叔，可惜，他老人家卻已經不在人世了，郝漠風就算想好好照顧老人家，也沒了那個機會。至於另一方面，他也猜到了些老胡和老孟頭的交情，而老胡之前說的並沒有錯，老孟頭就是為了自己這檔子事而死的，而且他到死都沒有出賣自己。
這樣的恩情值得自己花時間做些事情去回報他了，既然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那麼便幫助一下他的朋友們，在自己能夠做到的範圍之中幫助一下這些人，郝漠風也會感到心安。
當然，這和今天的事情是兩回事，之前他有些不放心阿玉和老胡，所以多停留了一會兒，但是現在確實應該離開了，因為他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所有事。
「嗯？你們這群傢伙躲在這裡做什麼？」才剛出巷子口，郝漠風的眉頭便皺了起來，因為他在這一條路邊再次看到了之前在大岩山的門口遇見的那一群混混。
而且少年看得出來，雖然這些人因為自己的出現而變得有些驚慌失措，但是他們之中的不少人仍然保持著之前的那一臉不懷好意的樣子。郝漠風不用想也知道，這群傢伙肯定打算做些自己看不慣的事情，而且憑直覺來說，這群傢伙的目標或許就是巷子口的阿玉祖孫。
「呃……這位先生，您怎麼會在這裡？」一個長頭髮的紋身男子對著郝漠風笑了笑，他的神色有些僵硬，因為下午發生在大岩山入口處的事情，這些流氓地痞還沒有忘記，這個出手如電的男人，已經在那一個瞬間被他們列入了絕對不可招惹的對象之中。
「你弄錯了一件事。」郝漠風走上前了兩步，看著面前逐漸放大的這一張帶著恐懼的臉龐，郝漠風隨即瞥了一眼他身邊的流氓們，神色中帶著深深的不屑，「是我在問你話，我不喜歡別人反問我。嘛，不過我這麼說的話你們這些人或許不太能理解，那我換個說法好了，你們要來找那個小姑娘的麻煩？」
一眾流氓們都感受到了面前這名男子身上的寒意，頓時都感到了一陣脊骨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