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老戰士的最後
第260章 老戰士的最後
一行人沒有拖泥帶水，老三直接站了起來，帶著郝漠風他們朝著弄坎的方向走去，此刻的夜空很黑，銀白的月亮已經埋入了烏雲之中，地上的光明也變得淡了。
看著一行人的背影，店老闆這才笑著搖了搖頭，回身關上了店門：「呵，這條腿還真是不中用，這才多長時間，就已經疼起來了……」他的腿部感到了一陣陣刺骨的疼痛，這是長年累月的舊傷發作時候的痛感，對此店老闆已經習慣了，但他畢竟是個戰士出身，很快便發現了屋子裡的不對勁。
周圍的溫度變得冷了，不知是因為冷風的灌入，還是因為人走茶涼而降低了氣溫。店老闆豎起了耳朵，慢慢走到之前大家坐著的桌子旁邊坐了下來，他倒了一壺水，這是之前燒好的，已經在裡面加入了茶葉。
「下來吧，藏頭露尾的，有什麼意思。」他沒有抬頭，但在這句話說完之後，店老闆便感覺到了屋頂似乎落下了什麼東西，隨即一個冰冷的女聲在他身後響了起來：「老先生本事不錯，帶著這樣的傷勢居然還能夠輕易感覺到我的存在。」
「動手吧，還等什麼呢？」回答這名女子的是這樣的一句話，店老闆慢慢轉過了頭，沒有準備動手，因為他知道自己身上帶著傷，根本就不是面前這名女子的對手，從對方的氣勢之中就能夠感受到，這是個很可怕的女人。
如果是白天，或許店老闆還有一戰之力，因為他畢竟是能夠和胡有才打成平手的人，即使身上帶著舊傷，但這麼多年也習慣了如何在不使得傷勢惡化的前提下進行戰鬥，但現在不同，一旦到了晚上，他就會徹底喪失戰鬥力，因為舊傷在夜晚將會爆發起來，那痛感讓他無法集中精神，也沒辦法挪動自己這條腿。
以自己現在的狀態是絕對打不過面前這傢伙的，所以店老闆沒打算出手，他只是用自己的一雙眼打量著面前這個潛伏在旅店屋頂的女子，當他看到女人的臉上罩著的面具時，店老闆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想起了一件往事，之前郝漠風和他打聽過一個叫做九頭蛇的女人，據說這個女人是地獄犬組織里負責暗殺的工作人員，平時也是戴著一副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現在看起來，雖然情報有點少，但是店老闆已經有七成的肯定了，面前這名渾身殺氣的女人，就是郝漠風正在打聽的九頭蛇。
「老先生，我希望你能夠配合，畢竟你們組織和我們地獄犬還在合作，雖然你們的合作對象是天狗手下那些不長進的東西，但是作為地獄犬的一員，我不想對你動手。」戴著面具的女人直接在話語中點明了自己的身份，但同時她也絲毫沒有掩飾，那充斥在自己言語之中的威脅之意。女人已經看出來了，面前的老傢伙此刻對自己沒有絲毫的威脅，他的身邊也沒有槍。
店老闆再次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嘴邊慢慢喝著：「怎麼，你還知道我們兩個組織還在合作？那麼我就想問問了，在這樣的前提之下，地獄犬對我們出手，這會意味著什麼？我想不需要我過多的解釋吧，九頭蛇女士。」
「……哼，看起來貴組織的情報工作做得還不錯，居然猜到了我的身份。」戴面具的女人直接承認了自己九頭蛇的身份，隨即她便哼了一聲道，「那麼想必老先生也是清楚的，地獄犬現在的話事人是藏獒，而不是天狗，那傢伙已經過氣了。要是老先生說出剛才那幾個人的情報，那麼我今天不僅不會為難老先生，還會給老先生賠禮道歉，你看如何？」
「呵，是嗎？我倒是不知道，我這老骨頭還值得你們如此尊敬。」店老闆絲毫不為所動，一邊喝著茶一邊笑道，「不過我想你也知道的，既然我不願意說，那麼你就無法從我這裡得到任何有用的東西，畢竟你們藏獒手下的人，做事之前都會進行調查的，是吧？」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不過我還想知道一點，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在支撐著你不和我們合作呢？被蛇啃噬的滋味我想你知道的，所以最後奉勸老先生一句，不要為了什麼不相干的人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九頭蛇看著店老闆的眼神冷了下來，語氣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客氣，但當她說完這些話的時候，店老闆給她的回應，只是一個冷然的嘲諷而已。
「就憑我是老唐隊伍里的人，僅此而已。」店老闆喝光了杯中的茶水，隨即將茶杯往身邊隨手一拋，頓時杯子落在了地上成了碎片，正如他那赴死的心，「而且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之前你並不在這裡吧，因為在那個男人面前，你不敢露面，你打不過他的，所以才會在他們離開之後選擇悄悄潛入我們的據點，妄圖從我這裡弄到你想要的東西，不知道我的猜測又是否正確呢？」
「……唐山木的人話都這麼多麼？」九頭蛇在面具之下透出的聲音越發地冷了，店老闆忽然放聲大笑起來，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不只是郝漠風在打聽九頭蛇的情報，九頭蛇一樣在打聽郝漠風的消息，只不過看起來，九頭蛇對郝漠風的情報掌握得要多一些。
但是她剛才既然沒有露面，便意味著她心中有所顧忌，而在那一群人里，能夠讓九頭蛇正眼看待的也只有一個郝漠風，就算是胡有才那樣身手的人，在九頭蛇的眼中依然是可以戰勝的，唯獨只有郝漠風，在這一點上，九頭蛇和阿莫很像，因為他們都能從氣勢和對方的眼神中判斷出來，自己根本就不是郝漠風的對手。
所以在郝漠風他們離開的時候，九頭蛇這才慢慢跟了過來，但她依然沒有選擇從郝漠風那邊下手，而是選擇了落單的店老闆，這也能說明她對郝漠風心中懷有的一絲忌憚。
沒有再說下去了，因為九頭蛇知道，自己今天的盤算已經落空，根本不可能從這老頭的嘴裡弄到什麼合適的情報，正當她打算拿出藏在身邊袋子里的毒蛇之時，赫然發現面前的店老闆已經沒有了氣息。
「嘖，吞毒了么？這老東西還真狠！」九頭蛇呆了一下，隨即暗罵了一聲，現在唯一的線索又斷了，她剛才因為不敢跟得太緊，根本不知道郝漠風和胡有才一行人是從什麼方向離開的，現在線索斷了，一切又回到了抓瞎的狀態。
留在這裡已經沒有絲毫的意義了，九頭蛇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旅店的大門依然敞開著，一陣陣冷風吹入，將坐著的老人身上的衣服穿得搖擺不止，但和剛才不同的是，僵坐在那裡的老者此刻已經再也感受不到外界的一絲氣息。唯一能夠看到的便是，他的腰板仍然挺直，而嘴角間除了流下的黑血之外，還有著一分淡淡的笑容。
組織里可以沒有他這個人，店老闆心裡很清楚，但是他知道，組織不能沒有唐山木，而郝漠風他們的存在，將會對唐山木以及唐山木的理想做出極大的貢獻。所以他不能說出郝漠風他們的行蹤，何況在那一行人之中，還有自己這邊的老三跟著。
既然無法對抗敵人，那麼結束了自己的性命，也是一種選擇。能將希望留給更加有用的人，那對於自己來說，已經是一種勝利。
這便是一位退伍在異國的老戰士最後的戰鬥。
雖然無聲，但卻蕩氣迴腸。
在遠方行走著的郝漠風和老三兩人同時在冷風中回過了頭，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但皺緊眉頭想了幾秒鐘之後，卻沒有絲毫的結論，身邊的戰友推了郝漠風一把，姚雪也在睜著一雙大眼看著面前的郝漠風：「哥哥，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繼續走吧。」
「嗯……」
下半夜的風，很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