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雷鐵的苦心
第182章 雷鐵的苦心
「把這份資料送到師部去，親手交給譚師長。」雷鐵就這麼給郝漠風吩咐了一句之後，就把這傢伙趕出了自己的指揮所，隨即看著又被自己摔碎的杯子，雷鐵的臉上頓時也和郝漠風一樣，露出了許多的無奈。
「他娘的，這個杯子很貴的……」雷鐵的心頭在滴血，自從上次對著三眼和老刀砸了兩個杯子之後，現在最貴的這一個也在自己手裡陣亡了，想到這瓷杯的價格，他就一陣陣的蛋疼……
不過這些郝漠風統統都不知道，現在他雖然有點糾結，但是仍然從部隊里領了一輛軍用摩托，跨著文件包從團部出去了，駛上了前往師部的大道。
他心裡其實對和譚震楊接觸，是很抵觸的，因為無論是當初洪虎賁手裡的那一張逮捕令，還是後來槍斃郝漠風的那一個命令，都是師長譚震楊下達的，雖說他是為了任務，但是無論是誰，當這種事情落在頭上的時候，要是說完全不介意，那是哄鬼。
郝漠風不是聖人，有些東西雖然他能理解，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不介意。
不過他也沒忘了，自己終歸是個軍人，要服從命令，既然雷鐵給自己安排了這樣的任務，那麼自己就得去執行。當然他也知道，這是雷鐵這混蛋故意安排的，就是為了讓自己去和師長那邊接觸，不過他的用心也是好的，想要幫助自己打開心結。所以郝漠風雖然有點惱火，但也沒有怪責雷鐵的意思。
師部位於W市的西邊，靠近W市和L市的接壤之處，那裡是個小山谷，不過進去了才知道，看著很小的一片土地上面，其實布滿了相當規模的建築，詢問了師部門口的戰士之後，郝漠風帶著公文包走到了師長的辦公室。
一路的盤查都被雷鐵簽發的任務書擋了過去，不過他似乎感到師部的人都在拿著一種怪異的眼光看著他，這讓他有些在意，卻又沒辦法直接問。
「算了，還是先完成任務之後再問問這些傢伙究竟是怎麼回事，一個二個的都陰陽怪氣的……」身邊又走過了一個拿著怪異眼神看著自己的戰士，郝漠風心裡如是想著，把這些人都當做了空氣，直接朝著師長譚震楊的辦公室快步走了過去。
郝漠風沒花多少工夫就進入了譚震楊的辦公室，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譚震楊此刻並不在這裡，反而，他看到了一個讓他感到很複雜的姑娘。
仍然是那一套相同的白衣，少女在師長的辦公室里忙碌著，郝漠風能看見，在師長的辦公桌旁邊還有一張小桌子，上面擺著幾本醫用書籍，還有一本他很熟悉的《厚黑學》。
譚依雲正在給自己的父親譚震楊打掃房間，自從她從A團回來之後，譚震楊看出了女兒心裡還是沒有回復平靜，便做主給她放了幾天假，打算之後再安排譚依雲進入師部的直屬衛生隊里工作，譚依雲便在譚震楊的辦公室里暫時留了下來，偶爾看看書，打掃打掃屋子，倒也比起在A團的時候平靜下來不少，不過更多的時候，少女還是會望著一個方向發著呆，而譚震楊看到這樣的景象之後，總會沉沉的嘆口氣，心情也和女兒一樣複雜起來。
「誰啊？是小李么？師長去開會了……」譚依雲聽見了開門的聲音，以為進來的是父親的勤務兵小李，下意識地開口說了一句，但是話還沒有說完，當她轉過頭看見面前這個面色同樣複雜的年輕男子之後，她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郝漠風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譚依雲，此刻少年的心裡直接把雷鐵這個傢伙痛罵了十七八遍，早知道譚依雲在這裡，自己就會推掉這個任務了，事到如今，兩個人見面還有什麼好呢？還不如就那麼過去了算了，偏偏這老東西作怪……
但是既然來了，他總不能就這麼什麼都不說的直接離開，看著面前這個眼裡冒著水霧，整個人的心思都落在自己身上的姑娘，郝漠風經過長久的沉默之後，這才略帶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稍稍偏過了頭不去看她，少年的口中低聲道：「那個，你也在啊……我是來找師長的，有點事情。」
「嗯……我這幾天暫時在這裡幫忙，師長開會去了，一會兒才會回來……」少女看著面前這個轉移了視線的年輕戰士，她忽然覺得心中一陣空蕩蕩的，往常他都會看著自己說話的，說話的不只是他的一張嘴，還有他那雙深情的眼睛，但是現在，他連看著自己都不願意了……微微低下了頭，譚依雲低聲道：「那麼，你先坐一下吧，我給你倒杯水……」
「不用客氣的，就把我當成是個普通的戰士就好。」郝漠風略微尷尬地回了一句，但是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少年看見了面前這位自己曾無比熟悉的白衣女子，在自己面前終於掩飾不住內心的悲傷，眼淚在話音落下之後，就連串地落了下來，在地上摔碎了，正如彼此的心，以及那一份逝去的感情。
「對我來說，你怎麼會是普通人呢……」趕忙抽出紙巾來擦著臉上淚水的譚依雲轉過了頭去，不讓郝漠風看到自己那雙通紅的眼睛。女子的聲音中流露著悲傷和痛苦，伴隨著那濃濃的鼻音，傳入了郝漠風的耳朵，「你知道嗎，雖然當初做出了選擇，但是我有一句話，當時沒有對你說。」
「……對不起，剛剛我不該那麼說的……不過有些話我想你還是對那個適合你的人去說吧，對不起。」郝漠風站在門邊，將自己的視線轉向了門外，少年的聲音順著風，飄入了譚依雲的耳朵，「……我有了女朋友了。」
「……是嗎，果然呢，雖然司徒雷給父親做了一份關於你的報告，但是我覺得這個事情，還是親口聽你說出來，我才會覺得是真的。」譚依雲抽了抽鼻子，閉上了自己那雙仍然在流淚的眼睛，兩個人就這麼背對著說著話，少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知道，當初我的沉默傷害了你，可她卻一直那樣相信你，在這一點上，我真的比不上她……有時候也會去想，如果自己不是在這樣特殊的環境里，而是和蕭雨一樣是個普通的女孩，或許很多事情就會不一樣了，是么，漠風……」
「或許吧，但是當她對我說，她相信我，無論我做了什麼，被別人說什麼，她都一樣相信我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不能沒有她了。」郝漠風同樣閉上了眼睛，雖然在戰鬥的時候，他是個毫不猶豫的人，但是面對著這種事情，他能夠做的，能夠說的，歸根到底就只有了這樣的一句話。
某些方面來說，他並不是一個擅長表達自己的人，不過他知道，譚依雲能夠懂自己在說什麼。自從自己沒有了母親之後，混跡在社會的黑暗裡，自己就知道，沒有人會輕易相信自己，所以自己也不能輕易去相信別人，因為背叛是最難以讓人接受的。
現在的他雖然能夠理解譚依雲當初為什麼保持沉默，但是他真的無法說服自己繼續和她保持男女關係了。而郝漠風遇到了蕭雨之後，他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或許真的有那麼一個人，她願意全心全意地相信自己，那麼，自己又怎麼能離開她呢？
如果說當初的那一個夜裡，郝漠風心中更多的是憐惜和感動，那麼現在他已經確定了，自己確實已經愛上了那個姑娘，所以他必須和譚依雲說清楚，這樣對她，對大家都好。
當譚震楊開完會議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郝漠風和譚依雲已經保持了沉默很久很久，年輕的戰士將自己跨在腰間的文件包取了下來，把那份雷鐵交給他讓他親手交給師長的任務書遞給譚震楊之後，郝漠風迅速離開了這個地方。
這裡並不屬於他，這是他早已明白的。
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譚依雲忍住許久的淚水終於再次流了下來，少女在口中默默念著：「我還有一句話沒有告訴你，但是你不願意聽了……當初我和你說過，我不僅是一個喜歡你的女人，我更是一個解放軍戰士……現在看來，這句話或許應該反過來說才對，拿掉解放軍戰士這個身份，我仍然是一個喜歡你的女人……一個愚蠢的女人……」
「蕭雨，好好珍惜這個人吧，讓他過得好一些……得到幸福……」
而譚震楊則皺著眉頭打開了雷鐵送過來的文件資料，他心中有些疑惑，似乎自己最近並沒有給A團安排什麼除了常規訓練之外的任務，會有什麼情報需要郝漠風來送呢？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文件袋裡的資料，根本就是幾張空白的A4紙而已，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文字記錄在上面。
抬頭看向了遠方，譚震楊長嘆一聲，神色中帶著幾分落寞：「雷鐵啊雷鐵，難得你有心了……但是這一次的選擇，對於郝漠風的傷害遠遠不是你所估計的那麼一點點……或許他會埋怨我很長時間吧。」
看著譚依雲靠著牆失魂的樣子，這堅毅的中年人在心底默默嘆道：「老婆，對不起，或許連我自己都沒有覺察到，我的一些做法，已經給女兒造成了無比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