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一個階段的終結（1）
第111章 一個階段的終結（1）
時間在悄無聲息地走著，每一個活著的生命體都在分分秒秒之中更加的接近死亡。
沒有人知道死亡后的人還會不會有意識。
或許現在說有還是沒有，都不會有什麼科學的根據，因為還從沒有死去過。
但是郝漠風希望是有的。
距離他入院已經一個月了，這次在譚依雲的強行堅持之下，郝漠風哪裡也沒有去，就乖乖在病床上躺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要上廁所了也是扶著去，一天二十四小時，他都沒有離開譚依雲的一雙眼。
她總是看著他。
用白衣少女的話說，郝漠風這個小子太不老實了，才幾天沒見，就認識了這麼多的小姑娘家，偏偏還把人家的一顆芳心給偷了去，簡直沒有一點正經男人的覺悟。
對此郝漠風深表冤枉，別說葉思璇和蕭雨是他在任務的時候認識的，就算不是任務中認識，對方看上自己了，那自己能有啥辦法，嗯，誰讓自己長得帥呢？
「現在小雲該承認，我郝漠風是一隻帥帥的狼了吧，你還不抓緊一點抓著我，不然保不齊哪天我就……」這是某天吃飯的時候郝漠風對譚依雲說的一句不知所謂的話，少女的拳頭緊握，黛眉緊鎖，就這麼看著郝漠風。
「你就怎麼樣呀？」譚依雲看著郝漠風，雖然語氣很平淡，但是郝漠風憑藉自己對譚依雲的熟悉，還是很難得的把握住了少女掩藏在平靜之下的波動。立刻意識到自己在捋虎鬚的郝漠風趕忙乾笑一聲，連忙道：「我就自己把你抓起來，讓你再也跑不開。」
「呸，你這人真是沒個正經。」譚依雲拍打了一下郝漠風的肩膀，這讓郝漠風倒抽了一口冷氣，他的肩膀在這次任務中受到了嚴重的創傷，兩次被子彈擊中，有一次還穿了孔，幸虧不是什麼破甲彈，要不然郝漠風現在這隻右手是別想要了。
譚依雲忽然看了看周圍，發覺光線有些暗，曼妙的身軀踏著完美的舞步，走到窗檯邊，將窗帘向著兩邊拉開了。
郝漠風的眼睛先是有一些刺痛，他下意識地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臉，但是隨即，他放下了手，一雙眼睛看著窗外的流雲。
現在正是中午，但是除了耀眼的太陽之外，天空依然很藍，上面漂浮著的片片白雲隨風流動著，組成各種各樣的形狀，在如今的郝漠風看來，忽然具有了異樣的吸引力。
他忽然明白了炊事班裡的老黃為什麼喜歡在閑暇之餘看著遠方的天空，因為那慢慢變化的雲霧就意味著生命的點點流逝與變動，許多人散開了，一些人又重新組合在了一起。
天亮，天黑。或許老黃看見的和郝漠風看見的並不一樣，但是在此刻，郝漠風確實如往常看著天空的老黃一樣感到了內心的平靜。
「怎麼忽然不說話了？」譚依雲淡淡開口，郝漠風這才從自己的沉思之中回過神來，發現少女又坐回了病床邊，杵著手撐著腦袋，歪歪頭看著他，「很少見你白天說話走神的，在想什麼？」
「我在想，炊事班的老哥哥們都有些怎樣的故事，他們現在的生活雖然很平靜，但是也許在我看不見的以前，那許多年的歲月里，他們也一樣活得驚心動魄。」郝漠風嘆了口氣，忽然收起了自己平時的嬉笑，臉色慢慢認真起來，「以往他們總是說，如果我不好好練習，如果不聽他們的話，我出任務的時候幾條命都不夠死的，那時候我還不服氣，可是這幾趟下來我才真的知道，有的時候如果不是他們教給了我一些東西，我真的沒辦法在絕境里堅持下來，更不要說救人了。」
「他們，是有許多故事的，但是我想，在他們得到難得的平靜之後，那樣的歲月也應該淡忘了吧，他們教給你的東西，其實很多都已經化入了你的本能，讓你在看見陷阱的時候能本能地覺得危險，最後能好好地保住一條命，我想這才是他們教導你的目的。」譚依雲眨了眨眼睛，看著這個和平常不一樣了的郝漠風，臉上帶著欣慰和歡喜，她是喜歡郝漠風的，但是如果他能變得更加優秀，她會更喜歡，「部隊里並不缺少優秀的戰士，但是和他們關係那麼好的人，就只有一個你，所以他們都不希望你出事。」
「對了你知道么，之前你被狼襲了之後，是他們給你弄到了一支L藥劑，這才加快了你的恢復。」譚依雲忽然轉了話頭，提起了舊事，「那時候我也打算給你弄一支過來的，但是他們的動作比我還要快，雖然大家嘴上不說，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們是真的關心你。」
「或許是這樣吧，但是以前我都會覺得有點奇怪，有時候不自禁會這樣想，大家對我好，是不是只是因為我是雪狼王郝連城的兒子呢？我是他的兒子沒錯，但是我不想永遠活在他的影子里，所以才想干出一些事情來，讓大家能認識到，我不僅是郝連城的兒子，我還是郝漠風。」郝漠風看著譚依雲，在這一刻，他的眼神變得無比的認真起來，「你知道么，我更喜歡人家稱呼我那便宜老爸為『郝漠風他爹』，而不喜歡人家叫我『郝連城的兒子』。」
「對啊，你就是這麼個倔強的小狼崽。」譚依雲拍了拍郝漠風的臉頰，眼裡臉上全是溫柔，「嗯，還有一點帥帥的。」
「嘿，我這三年總算沒白費。」郝漠風咧開嘴開懷笑了，和譚依雲認識了這麼久，最初的她總是冷得像冰，後來雖然熟了起來，但是譚依雲仍然沒有主動說過這樣的話，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的這句話一出口，就如同是承認了郝漠風這幾年在她這邊的努力，這讓此刻躺在病床上的年輕戰士眼裡心裡全是溢滿的欣喜。
「呼，還有多久才能出院啊……天天在這躺著實在沒勁透了。」郝漠風伸了個懶腰，現在的他已經能夠進行一些簡單的動作了，但是要說近期回到部隊，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忍不住抱怨著，但是他又沒什麼辦法，畢竟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那麼多的L藥劑的，不能一受傷就弄一支兩支過來給自己用上。而且郝漠風也問過譚依雲，得到的答覆是，這樣的強效恢復藥劑最好是少用。
雖然L藥劑號稱是無副作用的藥品，但是那也只是理論上的，任何時候，身體都不能形成對藥物的以來，不然總有一天，人的身體就要完全依賴藥物吊著了，對於郝漠風這樣的年輕人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關於肖武權給郝漠風的一支L藥劑，郝漠風也和譚依雲說過了，但是譚依雲並沒有說什麼，她懂得郝漠風在那種時候的堅持，她也深深知道，從小缺乏父愛的郝漠風對於那位善良的老牧民是怎樣的心情。雖然郝漠風現在並沒有多說，但這不代表她就看不出來。
所謂蘭心蕙質，心裡明白，嘴上卻是不輕易說的。
「所以呢，在你能出去以前，咱們就天天待在這裡聊聊天，晒晒太陽吹吹風，體會一下度假的感覺。」譚依雲說著忽然眉頭一挑，看著郝漠風道，「不過說起來，你的假期才剛剛結束沒兩天吧，現在又休假，整個部隊也就只有你有這待遇了。」
「這不是受傷了嘛，如果活蹦亂跳的，鬼才來醫院……呃，我說的是這裡的醫院，沒說咱們部隊的醫務室。」郝漠風隨口埋怨了一句，忽然想起什麼來，對著譚依雲問道，「你都不回部隊工作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