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譚依雲
第27章 譚依雲
白醫生的語氣緩了過來,沉聲說了一句:「老子知道你心裡苦,但是你記住,做教導員的,首先不能因為自己的情緒不好而亂給戰士安排訓練,因為出任務戰死了戰友,那是兇狠的敵人殺死的;而要是你亂來出了事,那這些兵,可就都是死在你手裡!」
他往郝漠風躺著的床上瞥了一眼,緩緩道:「不過,郝漠風這小子最近身體好了很多,這次也沒大事,你別太往心裡去。以後注意安排合理的訓練內容就行了。」
地雷也看了看郝漠風,這小子臉色還不錯,這下自己也放了心,對著白醫生點了點頭,轉身就要走出了衛生室。
一直沉默不語的譚依雲這時開了口:「司徒雷,記著晚上給郝漠風送飯過來。」
「你叫我什麼?」地雷定住了身子,沒有回頭。
「司徒雷。記著,以後對你手下的戰士好一些,別老是把人往衛生室折騰。」譚依雲低垂著眼瞼,看著床上的郝漠風,神色中有了一份關切。
不過因為側著身子,沒有人看見。
「以後叫我地雷,我不喜歡聽見自己的本名。」地雷又邁開了步子,「晚上我給他拿肉來。」
「拿兩份。」
「行。」
「有門啊,郝漠風這小子。」白醫生一張老臉忽然變得有些意味深遠,「原來譚小丫頭也有些那方面的意思呢,這倒不枉我之前拉下那張老臉,死命撮合。」
當然了,這話白醫生也就過過腦子,要是說了出來,估計依著譚依雲的性子,保不準就甩過來七個鑷子、八把手術刀,那可就不好了,眼下慢慢讓他們自行體會,就可以了,自己點到為止。
這點道理白醫生還是明白的。
「呼,我這是在哪裡?咦?是譚醫生?」經過了一下午的葡萄糖點滴注射和一系列的治療,郝漠風終於醒了過來。
睜眼一看,又是熟悉的場景,大白的床鋪,大白的桌子,桌子邊上還坐著穿大白衣服的譚依雲。不過這次譚依雲並沒有在寫處方資料,而是看著躺在床上的自己。
「都跟你說過了,少來衛生室,多鍛煉身體。」譚依雲的聲音很清脆,聽著讓人很舒服,郝漠風不曉得是不是自己產生了錯覺,就是覺得今天的譚依雲沒有以前那麼不近人情,不是那個動不動就給自己閉門羹吃的冷美人了。
「我是怎麼過來的,我記得我在訓練場啊……」郝漠風右手掛著點滴,左手抬起撫了撫額頭,「該死的,胡有才這個小王八蛋,下手真狠!果然是地雷這傢伙帶出來的,跟他一個德性,就喜歡來點陰的。」
他覺得自己身上都在酸痛不止,尤其是自己的肋骨下脾臟部位,一股火辣辣的疼。
郝漠風絲毫不懷疑,現在要是有人來按一按自己的脾臟,自己得疼得吐血。
「好了,情況我們問過了,那個新兵也是和你開個玩笑,還是你自己不耐打,一下就倒了。」譚依雲打擊著郝漠風,「地雷不是教你硬氣功了嗎,你的要害怎麼還這麼脆,不可思議……」
「我又沒有練到收發自如,那小子偷襲我,哪來得及運功……不過我這身子是怎麼回事,怎麼到處疼?」郝漠風說著又咧了咧嘴,這一陣陣的抽痛讓他有點難受,就跟螞蟻爬似的。
「給你擦了葯,你要在這躺兩天,這兩天不許訓練。」譚依雲說著臉色有些紅,郝漠風頓時猛地揉揉眼睛,嘴裡發出不敢置信的聲音,「難道是你幫我擦的葯,這可是全身都疼。」
暗道吃虧了,自己怎麼就昏厥了過去呢,這般好事居然毫無感覺,真真該死,真箇該死。
郝漠風覺得自己應該抽自己幾個嘴巴子。
不料譚依雲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白醫生給你擦的,翻來覆去里裡外外都是他給你擦的葯,滿意嗎?」
郝漠風直接再次昏厥了過去,這次是被自己氣昏的。
而一邊的譚依雲看著睡過去的郝漠風,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早知道就真讓白醫生來給他擦藥了……」
在衛生室外的地雷送飯過來,剛好在門外聽到了這一句低語,一張老臉頓時漲得像一根挨了霜凍的乾癟老茄子:「該死的,這等好事,怎麼就輪不到我,我才是教導員好不好,偏偏成了送飯的,倒讓這隻小狼撿了便宜,呸,什麼世道……」
腦子裡這麼想著。地雷總結了一下,今天肯定是自己的倒霉日。
恩,以後在這一天,堅決不能出任務。
旁邊的老歪樹上,此刻正有幾隻烏鴉「呱呱」叫著,彷彿在呼應著地雷的這一決定。
炊事班的人來衛生室看過了郝漠風。
幾個老傢伙什麼也沒說,沒有批評他訓練胡來,把自己搞進了衛生室躺著,也沒有說地雷的不是。
彷彿一切都很自然的,郝漠風只是偶然生了一場再平常不過的小病而已。
宋老頭臨走的時候丟了一本書給郝漠風。
是一本《厚黑學》。
但宋老頭也並沒說什麼,跟在周雄飛、鬼叔和老黃的身後,走掉了。
而現在,躺在病床上百無聊賴的郝漠風翻起了這本書。
嗯,反正是打發時間,就看看裡面寫了什麼。
譚依雲坐在郝漠風身邊的凳子上,她在做著自己的工作,寫著病歷。
不過郝漠風時而會問她一些問題,比如這個字怎麼讀,這句話什麼意思。其實也難怪,郝漠風從小就沒有父親,母親又忙,去世得也早,這讓他早早就踏入了社會這個大染缸里。
他的文化水平不是很高。
如果你用很普通的話語和他交流,這並不困難,但是讓他閱讀一些專業書籍,就有些吃力。
而對此,譚依雲也表示理解,並告訴郝漠風,有什麼不懂的,隨時問就好。
「譚醫生,你看看這句話。」郝漠風又一次招呼譚依雲轉過頭來,指著書上的一句話問道,「這說的什麼意思?」
「嗯?我看看。」譚依雲看了看郝漠風指著的句子,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后隨即開口,「這簡單的說,就是要讓你做事要有厚臉皮、心要黑……嗯,也不能說是黑心,就是要深沉點,懂得的事情要多一些,不要被坑了。」
「這樣啊,那我看了這麼一會兒,怎麼覺得這本書其實也不是傳說中的那麼神棍嘛,裡面說的都不是歪門邪道,都挺有道理的。」郝漠風真心這麼覺得,他看了這本書的一些內容,都覺得在社會上很適用,甚至有的東西和自己以前的一些處事方法不謀而合。
「話都是聽來的,自己的理解還是建立在自己看過、聽過後的判斷上面,才好。」譚依雲今天的語氣有些輕,徹底甩開了前幾天的冰冷包裝。
「不過老宋給我這本書做什麼,想讓我變得更加厚黑么?不該啊,他應該是知道的,我是那樣純潔……」郝漠風合上了書,自己抱著頭躺在床上,看著譚依雲。
「呸,聽了你這句話,我就覺得你這本書都沒有白看,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譚依雲白了郝漠風一眼,那如晨光乍現般的嫵媚讓郝漠風有點愣住了神,「我覺得吧,你們炊事班的老宋給你這本書,就是想讓你記得,多點心思,比如這次,胡有才雖說是跟你開個玩笑,但如果你提防一下,總也不至於躺到醫院裡。你還嫩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