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餓狼
第21章 餓狼
你永遠不會知道狼在想什麼。
除非,你自己就是一條狼。
餓狼。
炊事班的高人們時不時地對郝漠風指點幾手功夫,讓這條小狼崽變得越來越「神經」起來,今晚上是鬼叔半夜摸進他的宿舍,明天中午就是地雷猛地給他一記勾拳。
每次郝漠風準備好了肉湯,地雷這傢伙就湊過來搶大勺子。
而每天半夜,郝漠風都要驚醒幾次。而他一睜開眼,就是一把冰冷的殺豬刀架在脖子邊上,繼而他就會看到鬼叔那雙冰冷的死魚眼眸。
像看著獵物一樣看著他。
「沒有警惕性,你這樣的,出去執行任務,十個也不夠你死的。」
這是每次他醒來后,鬼叔都會在他耳邊嘀咕的話。
鬼叔的語氣並不冰冷,但無論什麼語氣,在被一把刀架在脖子上的郝漠風聽來,都顯得比外面的寒風更加的刺骨。
「鬼叔,你都不睡覺么?」
記得又一次,鬼叔半夜摸進郝漠風的宿舍里,卻看見這小傢伙大睜著一雙眼睛,定定地盯著自己手裡的殺豬刀。
而鬼叔如是回答:「白天你做飯的時候,鬼叔就睡了。」
郝漠風從此記住了一句話:「在地獄里活著,要想活得長,人可以睡,耳朵得醒著。」
至於地雷就更不用說了,自從開始和地雷學硬氣功,郝漠風基本就沒吃過一塊肉。
都被地雷這個無恥的老貨給搶了去。
有些時候連湯都沒得喝。
用這老東西的話說:「狼走千里吃肉,吃不到肉,就不是狼。」每次說完這句話,地雷都會笑嘻嘻地看著郝漠風:「你呢,這多少天沒吃到肉了,你是狼么?」
郝漠風覺得這傢伙才是真正的狼。
餓狼。
但是硬氣功是不能速成的,要練。郝漠風練功時間不長,打不過地雷,大多數時候還是被這餓狼給搶了肉去。
而這天,終於有了些改變,當地雷又過來搶肉吃的時候,郝漠風面無表情地從湯鍋里抽出了一把刀來。
這是一把殺豬的刀子。
是鬼叔的殺豬刀。
地雷嚇了一跳:「你這小東西,在湯鍋里放把刀做什麼?」
「切肉。」
郝漠風看著地雷臉上跳動的青筋,有點想笑:「鬼叔的刀子很快,昨晚跟他借了來,今天試試。」
少年拿著長刀,看著面前的老餓鬼,笑得滿臉開花:「吃不吃。」
硬氣功還是架不住快刀砍的,所以地雷今天沒有肉吃,而郝漠風則好好地補了補身子。
「你這傢伙,搶老師的武器來作孽,也是夠了。」鬼叔看見自己的刀子被郝漠風如此的禍害了,恨得牙痒痒。
「鬼叔,做任務的時候,你還要挑哪一把武器適合你,哪一把武器不適合你,是嗎?」郝漠風笑得更開心了。這是他第一次名義上贏了兩個傢伙。
至於動手,郝漠風暫時還是打不過這兩個老東西的。
但是,贏了就是贏了。
「唉,昨晚去偷襲這傢伙的時候,怎麼就一不留神被他床邊的肉罐頭給勾引了呢,不然這刀子怎麼會到這傢伙手裡。」鬼叔痛心疾首,捶胸頓足地呼喊著。
郝漠風不理他,美美地吃著自己碗里的肉,喝著肉湯。
「狼走千里吃肉,嗯,終究還是要吃肉的。」
如果這時候有人過來問他,郝漠風肯定會這樣回答:「我贏了地雷,因為他是餓狼,而我,比他還要餓!」
「我贏了鬼叔,這是因為,他比我還要餓!」
看似矛盾的兩句話,在郝漠風的實踐之下,就這麼成功了。
這以後,炊事班的事情少了許多,鬼叔夜裡也不去襲擊郝漠風了,上次丟了一把大人,不好意思再重操舊業;而地雷也不再來搶東西吃了,因為郝漠風手裡有傢伙了。
當然,郝漠風偶爾還是會做些好東西孝敬兩位老師傅的。
「譚醫生,給我開一點幫助睡眠的葯吧。」郝漠風這天幹完了活兒,去軍醫處找了譚依雲。
「你才多大,就睡不著了?」譚依雲覺得很奇怪,這郝漠風年紀輕輕的,要這個東西幹什麼。漂亮的一雙大眼在郝漠風身上掃來掃去,神色有些怪異。
「身邊都是些洪水猛獸,冷不丁就要弄我一下子,這怎麼睡得著。」郝漠風嘆口氣,看著面前的冷美人,無奈道,「你知道鬼叔襲擊了我多少次么,每次睡不到兩個小時,他准拿著刀子架在我脖子上,以為好玩呢!雖說他現在老實了,可我也得補補覺,你看這兩個大黑眼圈,這樣下去可不得了。」
「有什麼不得了的,當兵的還要注意形象么?你以為你是文藝兵?」譚依雲噎了他一句。
郝漠風甩甩頭,理所當然地回答:「當然了,往好了說,在女兵面前,就得有形象,往一般了說,我本來長得也不醜,天天頂著對熊貓眼,對不起生我養我的老媽,她兒子變成這樣的德性,她會過意不去的,沒準哪天從骨灰罈里冒出魂來扇我的耳光怎麼辦?往任務說,長得可以一點的,人家對你惡意就少,也更容易得手不是?」他摸了摸自己現在的板寸頭,忽然有些懷念以前那一頭飄逸的假髮了,如果還戴著,這風一吹,肯定更有味道。
「沒有。睡覺靠自己。吃藥了睡,出去做任務你就等著死吧。」譚依雲毫不客氣地回了一句,「女兵眼裡的漢子可不是帥出來的,是拿本事拼出來的,你有本事,自然別個高看你一眼,如果你是個花瓶子,可沒人想理你。」
少年不知死活地靠了過去,一臉壞笑:「那女兵同志,你覺得,你面前的這個漢子,夠帥不?我可是連地雷和鬼叔都打敗了的。」
譚依雲「啐」了一口,退後一步拿起了一把鑷子:「你?他們兩個隨便一個,一隻手就能拎翻好幾隻,你好意思說你打敗了他們。快走,這裡沒有安眠藥給你,再不走你就要吃後悔葯了。」
仍舊很乾脆地關上了門。
郝漠風再次吃了個閉門羹,少年翻翻眼皮子,對著軍醫處的房子低聲嘀咕了一句:「你等著,早晚有一天,我得叫你這姑娘承認我是只很帥的狼。」
訓練如火如荼,郝漠風的身手也在一天天提高著,三年的期限也一天天數了過去。
現在郝漠風可不用偷偷拿鬼叔的刀子了,自從那天暗算了鬼叔一次,鬼叔送了他一把短刀。
很鋒利,鬼叔那把快刀已經算是削鐵如泥了,而郝漠風現在這把短刃能跟鬼叔硬拼而不卷刃,每到夜裡,隱隱就泛著些紅光。
像狼的眼睛。
刀還是那把刀,握刀的人,卻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人了。
不過有一樣是相同的,他們都嗜血,好鬥。
這天,看著在食堂里忙碌的郝漠風,鬼叔和宋老頭湊到了一起聊了起來。
「你說這小傢伙,有沒有點兒雪狼王的影子了?」鬼叔瞥了宋老頭一眼,輕聲問道。
宋老頭耷拉著身子,縮在角落裡:「你都把自己壓箱底的寶貝送他了,我要是說他沒有狼王影子,你不得和我拚命啊?」
「嘿,那把短刀可是以前出任務時候的獎勵品,便宜了這小傢伙。」鬼叔笑了笑,「沒辦法啊,現在去偷襲他基本沒戲,反倒是我得小心,時不時就被這小傢伙偷襲幾下。上次這傢伙從後面猛地給我來了一下,老疼了。娘的,地雷那一套他學得一點都不差。」
「喲,合著你是拿這把刀賄賂了他呢。」宋老頭給鬼叔甩過去一個十分不屑的眼神,「不像我,該怎麼著,就怎麼著。上次讓他背書,把他弄了個半死。看來還是我比你有本事。」
「呸,你那是走了狗運,這小子功夫上是把好手,但這腦子嘛,估計還真跟咱們長得有點不一樣,學東西挺快,背書嘛……」鬼叔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已經聞到了郝漠風那裡飄來的肉香了。
「知道你為什麼和他打交道越來越吃力嗎?就是饞的!地雷喜歡吃肉,你也喜歡吃肉,可你們在吃肉的時候,這傢伙凈是在琢磨著怎麼對付你們倆。活該你輸給他。」宋老頭看著面前這個砸吧著嘴巴的老東西,一陣的無語。
「哎,吃飯去。雖說我可沒你們那麼饞,但有肉吃就是不錯的。」宋老頭抖抖身子,走進了食堂。
鬼叔在後面又是「呸」了一聲,看著這老東西的猥瑣樣子,怒道:「就你是最饞的!上次跟地雷合夥偷了後院一頭豬崽子,就數你吃得最多。好意思說我。」
老傢伙的眼睛往周遭瞥了幾下,又笑了起來:「不過還好,今天地雷這傢伙不在,老子也能多吃點。喂,前面的,老宋!你他娘的慢點吃,給老子留點!」
「兩塊大腿肉,都是老子的,你沒份兒!誰讓你不先來!」宋老頭的聲音從食堂里傳了出來,「好吃,好吃!」
「老子跟你拼了!」
「拼個屁,吃肉呢,沒空理你!」
而郝漠風這時退開站到了一邊,看著兩個老東西搶著吃肉的樣子,心裡暗暗笑了:「倆都不是啥好鳥,給你們放了點料,今晚上就等著你們喝一壺的。」看著份量迅速減少的湯鍋,少年皺了皺眉:「吃這麼快,還好我給地雷也留了一份,不然就不好玩兒了。」
「嘿,地獄生活,可不光是我的地獄,你們也別想跑掉。」如狼一般的雙眼裡,透著狡黠,「都跟我一起下地獄鍛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