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下一個雪狼王
第6章 下一個雪狼王
長河落日,大漠孤煙,或許這是最能體會出大西北的詞句。即便沒有來過,也能從字裡行間中感受到西北大漠蕭瑟中所獨具的雄壯。
但是郝漠風壓根沒有體會到古人詩詞當中描繪出來的雄壯,映在他眼前的則是荒涼,從來都沒有見過的荒涼。站在山上朝下望去,除了山就是石頭,除了石頭就是山,綿綿延延沒有盡頭,一點綠色都看不到。偶有雜亂的駱駝刺點綴在其中,也被風吹的沙碩蒙上一層灰濛濛,顯得殘敗破落,毫無生機。
這就是西北的真實寫照,荒山,荒漠,戈壁……雄壯?郝漠風沒有看出來,一點都沒看出來。
尤其這裡,來回倒火車、汽車,最後開車越野車在荒漠中開了足足八個小時才抵達,一路戈壁荒漠,抵達之後才看到一個孤零零的哨所,掛著一面五星紅旗。
這是一個無名哨所,僅僅只有五名戰士守在這裡。每一個人都擁有高原特有的紅臉蛋,粗糙無比,可露出的笑容卻憨厚的讓人心醉。
唯一不同的就是哨所門前有一個刺血的狼頭,憑空增添了肅殺之色。
這個哨所不在國境線,不駐守軍械庫,只負責守墓。守著狼冢,每天在陵墓中巡邏,每天修繕陵園,看著它一點一點的擴大,看著它一圈圈胖起來,可從來沒有一個人希望狼冢擴大……
「這裡就是狼冢,獨立的世界。」張文斌帶著郝漠風一邊朝山上的陵園攀爬,一邊對他道:「冢,即為墳墓,卻不是所有的墳墓都能用到冢這個字。戰國時期著名的鑄劍大師歐冶子鑄造了五柄名劍,分別是純鈞、湛盧、魚腸、巨闕、太阿。世人只知道五把名劍,卻不知道又有多少利劍因這五把利劍成名而沉睡地下。
歐冶子藏余劍于山,取名為冢,是為利劍沉睡之地,也就是劍冢。冢為利劍之墓,冢為神兵沉睡之地。」
郝漠風靜靜的聽著,發出急促的呼吸,嘴唇慘白慘白。這裡是高原,剛來到高原總會非常不適應,而他的不適應比許多人更為強烈。
對於他的這種強烈高原反應,張文斌只是笑笑,讚許的點點頭。
身體素質越好,高原反應越嚴重,身體越差,高原反應越小。這是一個常識,因為身體好的人心肺功能強大,在平原上需要吸取多少氧氣,那麼在高原上也得需要吸取多少氧氣。
郝漠風的身體素質足夠強悍,反應越大,越證明身體好。
「這個世界的構造非常微妙,在大世界下被分割成無數的小世界。可分來分去無外乎只有兩種世界——」張文斌頓了一下,看看郝漠風蒼白的臉頰道:「第一,狼的世界;第二,羊的世界。所有的行業裡面都有狼,都有羊,能夠攀爬到最頂端的全部是狼。
即便有的羊陰差陽錯爬上去,最終也得被狼吞噬。說到底,可供選擇的的只有這兩種,選擇成為狼還是選擇成為羊,全都在一念之間。」
「呼哧!呼哧!……」郝漠風吃力的喘氣,動了動已經開始發紫的嘴唇說道:「別、別、別跟我說沒用的……呼哧……呼哧……還有、還有多、多遠……」
「山巔就是。」張文斌掏出氧氣遞給郝漠風道:「吸一口氧氣緩解一下吧,不要硬撐,沒有人會笑話高原反應。」
郝漠風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拿過氧氣狠狠的吸了一大口,這才緩解幾乎要窒息而亡的感覺。他不怕丟人,而且也沒人可丟。
「不去了,不去了……不去狼冢了。」接連吸了幾大口氧氣,郝漠風沖張文斌搖搖頭道:「我來這裡幹嘛?我都不知道為什麼來當兵,跑到這裡幹嘛?就是為了看一眼那個我都不知道是誰的死鬼老子?我連為什麼來這裡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麼要來當兵,來這裡幹什麼?」
張文斌一下怔住了,盯著郝漠風的雙眼,很是詫異的問道:「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你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麼來當兵?那你知道什麼?」
「唰!」郝漠風從大衣下掏出一柄摺疊的工兵鏟,沖著山巔的狼冢道:「替我媽討回個公道,掘了雪狼王的墳!」
「你要幹什麼?掘了雪狼王的墳?那是你爸!」張文斌瞪大眼睛。
「我知道啊,所以我要掘了他的墳,當面問問他憑什麼把我媽扔下,受了那麼多年的苦。我還要問問把我生下來之後有沒有盡過一天養育?現在把我帶到這裡來認祖歸宗?祭拜他?不可能!」
「你、你、你……」
「走吧,下山,隨便把我扔進個部隊得了。我缺氧,高原反應嚴重,怕是爬上去也沒有勁掘墳了,等我有勁的時候再說吧。」
「哐!」
郝漠風把工兵鏟隨手一扔,裹著大衣吸著氧氣朝山下走去,扔下一臉苦笑的張文斌。
「呵呵,雪狼王,滿意嗎?你的兒子比你的個性還要強啊!」張文斌對著山巔的狼冢笑著自語道:「恐怕你現在也得哭笑不得吧?但是放心,他現在不知道為什麼當兵,終究有一天會知道。當他知道的時候,就是下一個雪狼王!」
沒有人強迫郝漠風必須得進入狼冢,也沒有人強迫他必須得當兵。但他最終留下來,而留下來的原因可笑至極,大逆不道,如果他媽在的話,不知道會不會一耳巴子扇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