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變故
楚飛白很清楚楚皇的想法,但他並未阻止,也沒有任何催促的意思。
任由楚皇那麼一筆一劃的在聖旨上書寫,每一個字似乎都要寫上幾分鐘的時間,每一筆的勾勒,都如同精雕細琢。
這是他身為一個兒子,第一次真正的展現自己的存在感。
而就是這麼一次展現,便要讓整個楚國改朝換代,甚至要讓整個皇室被屠戮一空。
所以在迎接寂寞之前,楚飛白不介意多享受一段時間,享受這種能夠真正成為掌控者的感覺。
尤其是看著楚皇那無可奈何的模樣,楚飛白只覺得渾身上下,十萬八千個毛孔在一起綻放!
一份聖旨,足足寫了小半個時辰。
在這段時間裡,御書房外的喊殺聲,已經從之前的高亢變得低微,從聲音的變化上大致可以判斷出來,整個皇宮對於天策府的抵抗,正在逐漸消失。
不知道有多少大內侍衛在這個過程中死去,也不至於那些影衛被殺掉了多少,總之……皇宮的抵抗應該已經崩盤,剩下的那些零星的聲響,根本掀不起任何風浪。
聖旨終於寫完,楚皇無奈的放下了毛筆,然後按下了自己的手印,又拿出玉璽,在那聖旨的正下面,方方正正、非常嚴肅的按了上去。
這是多少年來,楚皇親筆所寫的第一份聖旨。
以往的聖旨,都是由專門的執筆太監,根據楚皇的意思來書寫,這般親手書寫聖旨的感覺,是那麼陌生,以至於楚皇在寫完並且印上了傳國玉璽后,一時間有些恍惚,如在夢中。
「父皇的字還是那麼蒼勁有力,已經有好多年沒欣賞過了。記得小時候,父皇還喜歡教我們兄弟幾個寫字,認為書法可以讓人修身養性、靜心凝神,有諸多好處,但是從我們兄弟幾個十歲之後,父皇就再沒有過類似的做法,現在想來,怕也是父皇在有意的割裂,擔心相處久了,對我們幾個的感情加深,讓你無法保持真正的帝王思想。」
拿起了桌案上的聖旨,楚飛白頗為感慨的說道。
聖旨上的內容並不複雜,楚皇認為自己年事已高,精力不濟,無法再繼續承擔皇帝的重責,因此將皇位傳給楚飛白,希望楚飛白能夠以楚國江山為己任云云。
儘管父子兩人沒有就聖旨的內容進行任何溝通,但楚皇又不愚蠢,自然知道楚飛白想看的是什麼。
只是可惜,一直到聖旨書寫完畢,楚皇都沒有想出來一個能夠讓他逃離當前局面的辦法。
這讓楚皇多少有些氣餒。
皇宮內並沒有通往宮外的密道。
在歷代楚皇的眼中,如果真到了皇帝都必須依靠密道逃出皇宮的程度,那麼楚國自然也就危在旦夕了。
一個徹底破滅的國家,身為一國皇帝,又怎麼能棄國而逃?
自然是要以身殉國,陪著整個國家一起去死的。
所以皇宮歷來沒有進行過任何外通的設計,只是不斷的加固皇宮本身的防禦法陣,以及其他防禦類的機關。
真若是發生最壞的結果,那麼皇帝在皇宮裡,便是楚國的最後一道屏障。
可惜,這些防禦法陣和防禦類的機關,似乎今晚都沒有來得及用上。
皇宮的防禦體系,明顯出了問題。
想到這裡,楚皇忽然間明白了是什麼人背叛了他!
而這種明悟,卻是讓楚皇更加心疼。
因為他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毫不信任,唯獨信任那幾名太監,否則也不會把情報的搜集以及皇宮的防禦重任,交託給那幾名太監負責。
卻沒想到,居然有人辜負了他的信任!
「看來你確實籌劃已久,竟是連我身邊的人,都能被你策反過去,老三……朕,真的小看你了。」
楚皇一瞬間覺得自己彷彿真的老了,原本希望帶領楚國崛起的雄心壯志,忽然便開始崩塌。
「您小看的不只是我,我那位平庸的太子哥哥,您又何嘗沒有小看過?您想想,連太子哥哥那種庸碌無能、小心翼翼的性格,都能被您逼的想要造您的反,您這父親當的,是有多麼失敗。」
楚飛白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的將聖旨卷好,接著放到了自己的懷裡。
同楚皇繼續說道:「要不要在臨死之前,出去好好的看一看這座皇宮?看一看你統治了數十年的地方,今夜過後,整個楚國將迎來全新的時代,在我的帶領下,楚國只會越來越好。」
「朕不清楚你哪裡來的信心,太夏會選擇你來當這個皇帝,其原因你很清楚。楚國繼續給太夏當狗,如何越來越好?朕才是那個能帶著楚國復興的明主。至於你們,充其量可以算是野心之輩罷了。」
楚皇冷笑著說道。
說話的同時,已經起身朝著御書房外走去。
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楚皇依舊龍行虎步,看不出絲毫頹然。
「父皇,無論您信不信,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都不想瞞您。我和太子哥哥最大的不同,不在於他比我愚蠢的多。而在於……若是由他來擔任楚國皇帝,那麼楚國才是真的完了。」
「至於我……我確實是野心之輩。但我的野心總是會隨著擁有的不同而變化,以前我的野心,是成為您最喜歡的兒子。後來我發現,您根本就沒想過要喜歡任何一個兒子,所以我的野心就變成了要坐到那把椅子上,我不需要您的喜歡,我要變成您。」
「等到我真的坐上了那把椅子,誰知道我的野心又會變成什麼模樣?或許……也會變得和您一樣?希望楚國能夠取代太夏,成為這片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
楚飛白跟在楚皇的身後,很是誠懇的說道。
楚皇卻並沒有怎麼聽得進去。
他仍然在期望於發生奇迹,因為他相信,無論局勢怎麼發展,他的身份,本身就具備著足夠的價值。
而一個有價值的人,不應該這麼莫名其妙的死去!
事實證明,楚皇的判斷沒錯!
當楚皇剛剛走出御書房,看到御書房外已經被幾名看著眼熟的天策府強者包圍后,心下正徹底陷入到絕望當中的時候,數道黑影驟然間從黑夜裡閃出!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了他的身前,一言不發的留下了兩個黑衣人作為阻攔,另外幾名黑衣人則是拉住了他的胳膊,帶著他重新迅速的躍起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