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7章

  497章


  李樹田和喬靈果然不是吃醋的,他們聯手控制了陳富生其它的有生力量,各自手持著一把尖端NX77,將幾十名TL組織成員,押解進來。


  就這樣,我、眉姐、孫玉敏、李樹田、喬靈,我們五個人,通過默契的配合,控制住了天龍總部大部分有生力量。而實際上,李群濤和金彪,也正帶著親信隊伍積極趕到。


  陳富生一看大勢已去,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雙手抱頭,感慨萬千。


  我沖陳富生道:「陳先生,還比不比下去?」或許是停頓了須臾,我身體的傷處紛紛有了痛感,尤其是小腿部,更是痛的厲害。


  陳富生稍微鎮定了一下精神,揚眉瞧著我:「比。當然要比。繼續吧。」


  他的話里,已經少了一半的底氣。


  眉姐見狀后更顯焦急,沖我喊了起來:「趙龍,你一定還要再炫耀武力嗎?收手吧,我們已經勝利了!」


  我沖眉姐道:「是的,我們是勝利了。但是我,還沒勝利。今天我要跟陳富生算算總賬,代表大家,也代表我自己。難道你不覺得,只有拳頭和拳頭的摩擦聲,才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旋律?」


  眉姐急道:「你瘋了,你真固執。非要浪費體力浪費時間。」


  已經知曉了一切真相的喬靈,沖眉姐道:「眉姐,就依師兄吧。一個習武人,不想放過任何一次競技決鬥的機會。」


  眉姐沒再說什麼,而是無奈地抱起了胳膊,靜觀后戰。


  我和陳富生相繼再拉開架式,劍拔弩張地互視著對方。實際上,在剛才的對決中,我們彼此都受了一定的傷。陳富生的身手,的確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我要想在短時間內取勝,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我已經抱定決心,即使這將是一場持久戰,我也樂意與之一戰到底!遇到一個和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不容易,我豈能放棄?


  陳富生的戰鬥慾望,似乎是減退了不少。他隨意地擺出攻防姿勢,竟然出乎意料地率先發起了攻擊。


  我積極應對,與陳富生又進入了一場艱難的角逐之中。


  仍然是僵持不下。陳富生的鬥志雖然消褪了不少,但是他的攻防卻很少露出破綻。我繼續用連環拳和連環腿,積極地想佔據主動。但是這看起來,並不容易。


  轉眼之間十幾個回合過去了,我們彼此都沒有任何進展。而讓我意想不到的是,陳富生竟突然改變了戰術,施展出了寸拳。他的寸拳很有火候,相信與我不相上下。我以寸制寸,也用寸拳回擊。


  沒有刀光劍影,卻有發自內心的真實廝殺。這一場較量,讓我們二人都像是被禁錮住了。攻防之間,沒有人能輕易佔據上風。


  但實際上,我還是佔了年輕的便宜。技術上旗鼓相當,體力則成了衡量我們實力的唯一法碼。幾十個回合下來,我不斷地以逸待勞,使得體力始終不至於被消耗殆盡。而陳富生雖然也是同樣的戰術,卻因為年齡的問題,體力消耗越來越大。


  我們的戰鬥,在持續了二十分鐘之後,陳富生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我瞧准一個空當,以一記漂亮的下勾拳,擊中了陳富生的小腹。這一拳原本陳富生是想躲開的,但是他扣腹引身的幅度太小,只躲開了一半。因此我的拳鋒還是給了他一個重創,迫使他踉蹌撤步,捂腹咳嗽了幾聲。


  我本想乘勝追擊,但想到剛才陳富生幾次都沒有趕盡殺絕,給了我喘息的機會。於是我也後退兩步,待他恢復幾分體力。


  儘管他是我的敵人,我做夢都想把他繩之以法甚至想親手宰了他,以泄心中之憤。但是在某些程度上來講,這是一場非友情式的切磋較量,跟陳富生一樣,我也要懂得謙讓。


  陳富生見我沒有乘勝追擊,嘴角處露出淡然一笑,似是在表達感激。直到他捂在腹處的那隻手漸漸鬆開,身體直立了起來,我才開始發起新一輪攻擊。


  沒出三四個回合,我又瞅住空當,以一記凌空橫掃,踢中陳富生頭部。


  而這一腿,幾乎毫無懸念地鎖定了我的上風地位。


  陳富生受到重擊,趴伏在地上,久久難以起身。我本以為他會就此罷休,但沒想到,陳富生是個硬骨頭,他用兩隻手支撐著站了起來,擺出一副英雄就義的豪邁神情,吼叫著向我衝來。


  他的衝鋒,已經是最後的哀鳴。甚至可以說成是自殺式的反抗。


  我不失時機地一個撤步,待他衝鋒過來,一個仰身正蹬飛將過去,繼而擊中陳富生腹部。


  這一擊之下,陳富生『啊』地一聲呻吟,倒在地上。口中一團鮮血,噴了出來。


  轉眼之間,他的嘴角處,已經盡被鮮紅浸染。


  喬靈和李樹田帶頭鼓掌,眾人也附和。但唯獨,眉姐沒有。眉姐稍微露出了一絲關切的神色,身體微微前傾了一下。


  不管怎樣,陳富生畢竟是她的丈夫。他們之間的夫妻情分,還是有的。


  或許是處於對眉姐的同情或者是對陳富生堅定意志的欣賞,我走過去,伸出一隻手。


  陳富生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搭在我的手上。


  我一用力,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陳富生望著我,粗喘著氣,嘴角處竟然綳發出一絲特殊的笑意:「你,你贏了!二十多年了,我第一次輸。我心服口服。」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是你在一開始就讓了我。如果我們不是敵人,如果我們不是正義和邪惡的對峙,也許,我們能成為真正的朋友。至少,是武術方面的朋友。」


  陳富生不無感嘆地道:「我一直把你,當成是真正的朋友。儘管我一直在試探你,你應該知道,越是對你試探,就證明我越想重用你,越想-——」


  我打斷他的話:「現在說這些,是不是已經沒什麼用了?」


  陳富生自嘲地點頭輕笑:「沒用了。什麼都沒用了!」


  我抬腕兒瞧了一下時間,扭頭沖眉姐問道:「眉姐,發信號了沒有,接應分隊,什麼時候能到?」


  眉姐道:「估計快了!我覺得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些人綁起來!接應分隊一來,我們就可以鬆一口氣了。」


  我笑道:「沒那個必要。現在這些人,已經沒了什麼戰鬥力。」


  正說話間,齊夢燕突然輕啟了步伐,踩著輕盈而猶豫的腳步,朝我走了過來。


  她的眼睛里,溢滿了晶瑩的光亮,嘴裡輕吟著:「趙龍,你,你沒事兒吧?你的傷,要不要緊?」


  這番關切之詞,出現的極不合氣氛。甚至有些尷尬。所有人都將目光瞧向她,眉姐暗自地感慨了一句:又是一個多情種!


  齊夢燕糾結地走了過來,飽含淚光地望著我,伸手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濕潤,綻開了一下含淚的微笑:「趙龍,我為你驕傲。我齊夢燕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便是遇到了你!」


  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這番話里,有另一層韻味。極像是,最後的告白。


  我微微一笑:「瞎說什麼,像是生死離別似的。我也很欣慰,你能在關鍵的時候,站在了正義一方!」


  齊夢燕湊到我跟前,伸出細膩的小手,在我臉上撫摸了幾下:「疼不疼?」


  我搖頭:「不疼。」想推開齊夢燕,但瞧著她如此關切真誠的神色,有些不忍心。


  齊夢燕臉上的淚仍然流淌著,彷彿還帶著溫度。她仔細地審視我,像是審視一件藝術品。


  而實際上,眉姐和孫玉敏等人,也沒有打斷這份曖昧的氛圍。現場很快形成了一種默契,一種出乎意料的默契。在某些程度上來講,在站的人,都知道齊夢燕對我的痴戀。當然,眉姐作為一個女人,心裡更清楚。因此,儘管齊夢燕是我們的敵人,他們也大都給以了寬容的態度。


  我被這種曖昧的氛圍弄的極不舒服,輕聲沖齊夢燕道:「好了,別這麼多愁善感。」


  齊夢燕幸虧地一笑,深深地點了點頭。


  她突然扭頭從另一個隊員手裡接過我脫下的外套,將它簡單地整理了一下,遞給我。


  我伸手去接,覺得很溫暖。


  但是實際上,齊夢燕遞來的,並不是外套。


  而是一支黑洞洞的槍口!

  她藉助那件外套的掩護,用右手靈巧地取出了藏在自己衣服里的另一把手槍,並迅速地將槍口對準了我的腦袋!


  我始料未及,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直到那生硬的槍口頂在我腦袋上的一刻,我才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我一味地相信,面前的齊夢燕,已經真心真意地跟我們走到了一起,加入到了正義的行列之中。她的眼淚,她的神情,都是那麼清晰和真實。


  我忽略了,她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是一個受到過特殊訓練的女特工!她的可怕,絕對不亞於石川芳子。


  是的,很多時候,你的眼睛會欺騙你。當你徹底地相信一個人的時候,也許正是這個人準備背叛你的最佳時機。我低估了她,錯把她精彩的演技,當成是真正的感情流露。


  剛才還是和諧的持圍觀態度的眾人,也瞬間被這突然出現的場景驚住。眉姐大喊了一句:「齊夢燕,你想幹什麼?」


  齊夢燕用另一隻手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濕潤,露出了勝利者的冷笑:「幹什麼?難道你們沒有看到嗎?」


  眉姐近乎是吼了起來:「放下槍!」


  齊夢燕扭頭瞧了一眼陳富生,繼續將目光停在我身上:「用你的命,換陳先生的命。怎麼樣?」


  我眉頭一皺,心裡在滴血,但臉上仍然裝出平靜:「我的命,有這麼值錢?」


  齊夢燕的手上加了幾分力度:「難道你沒聽清我說的話嗎?現在,馬上,放陳先生走!否則,我就殺了你!」


  我飽含酸楚地一笑:「你終於露出了本來的面目了!我的戲演的真好,把大家都給騙了!包括我在內。你可真是個演戲高手啊,竟然讓我還以為你真的-——」


  齊夢燕打斷我的話:「少廢話!你最好是閉嘴!要說戲演的好,還要數你趙龍!如果不是陳先生錯信了你,怎麼會有今天的狼狽,會有天龍大家族今天的不幸?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趙龍造成的!」再扭頭瞧向眉姐:「還有你,眉姐!誰也不會想到,陳先生的老婆,結髮妻子,竟然也是他的敵人。陳先生眾叛親離,你們都是罪魁禍首!現在,趙龍在我手上,如果你們不想讓他死,就馬上讓開一條路,放陳先生走!快!快!」


  齊夢燕吼了兩嗓子,眉姐急促地道:「好好,你先別衝動,別衝動!你放開趙龍,我們什麼都可以談。」


  齊夢燕搖頭:「談?你們會跟我談?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子嗎?好吧,既然這樣,那我開始數秒了,我數三下,如果你們不照做,他趙龍將會馬上去見毛zhu席!」


  我若有所思地望著齊夢燕:「在我死之前,能不能回答我幾個問題?」


  齊夢燕望著我,猶豫了一下:「你說。」


  我淡然一笑:「你是不是戲劇學院畢業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感到詫異,甚至是可笑。在別人看來,我像是在這種嚴肅的氛圍中,極不和諧地幽了一默。


  但是只有我自己心裡清楚,這句問話,飽含了我內心的多少遺憾,多少失落,多少酸楚。與齊夢燕一起共事這麼久,我一直自信地認為,我已經改變了她。她對我表達的感情和關愛,都是真的。但是直到這一刻,我才清醒地認識到:一切的一切,只不過是齊夢燕表演的一場戲而已。


  因此,這句聽似可笑的問話,實際上表達了我一個或許永遠無法打開的心結。


  齊夢燕臉上略顯尷尬地一笑,冷冷地道:「這個玩笑,一點兒都不可笑!現在,我再重複一句,放陳先生走!」她提高了音量。


  更讓我想不到的是,一旁的陳富生,竟然顯得格外激動,眼睛里甚至是飽含了濕潤。他是在為齊夢燕的捨身營救而深受感動嗎?


  肯定不是。陳富生不會輕易地表達自己的情緒。哪怕是他真的感動了!


  望著陳富生這不合邏輯的誇張表現,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姑且將其當作是他大勢已去的哀鳴罷。


  齊夢燕見我沒有讓步的打算,咬緊牙關,開始數秒:「我數三下,三………」


  整個現場,馬上凝聚了!所有人目不轉睛地望著齊夢燕,但願那血腥的一幕,不會發生。


  陳富生卻突然喊了一句:「夢燕兒,不要,不要啊!你知不知道,你一旦開槍,你也完了!你也完了!放下槍,趕快放下槍!」


  我更是一怔。在我的印象中,陳富生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人的生死,表現的如此緊張,如此關切。


  莫非,他也有一顆脆弱的心靈?


  但是齊夢燕仍然我行我素地繼續數秒:「二……」


  在數完這個數字之後,齊夢燕再次要挾道:「放了陳先生,放了陳先生,你就可以活著了!」她再次扭頭望著眉姐,吼道:「難道用陳先生的一條命,換不回趙龍的這條命嗎?」


  眉姐輕咬了咬嘴唇,糾結地望著齊夢燕:「你應該放下槍!否則,你將不再有任何機會了!」


  齊夢燕冷笑一聲:「是嗎?那你們就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站在我面前的卧底英雄,是怎麼被子彈打穿腦袋的吧!他已經沒有資格去享受勝利的喜悅了!」


  話畢,齊夢燕突然伸出左手,迅速地握了一下槍身。


  很清脆的一聲,讓我禁不住張大了嘴巴………


  齊夢燕正要再數出『一』的時候,我已經意識到,一切都已經晚了!


  當我大喊一聲『別開槍』的時候,槍,已經響了!


  呼嘯的子彈,聽不懂我心碎的喊聲。


  我的眼淚,傾刻間驟然而出……


  幾乎是在同時,我抱住了齊夢燕;齊夢燕也抱住了我。


  她的身子,漸漸地沉了下去。


  槍,也滑落到了地上。


  一聲撕心裂肺的號叫,突然劃破長空,震驚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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