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9章

  479章


  隨後岡村達生將我和陳富生叫到了他的房間,嗚嗚呀呀了一通,我根本沒有心思於聆聽他的任何『教導』,近乎是昏昏沉沉地聽完,與陳富生離開了岡村處。


  在石川芳子的陪同下,返回了酒店。


  岡村達生考慮的還算周到,當天晚上,石川芳子在客廳里值班,我和陳富生各自回屋,安然入睡。


  陳富生能安然,我豈能安然?我一直在回味岡村達生的那句話。也許次日等待我的,將是一種近乎嚴苛的試探。儘管明明知道野鷹只是他們的一個法碼,但這畢竟是一條生命,我應該使用怎樣的方式來應承岡村達生的安排?

  次日早上,我和陳富生幾乎是同時起床,各自從卧室里出來,見石川芳子仍然精神十足地在電腦前看電影。見我們出來,她猛地一下子站了起來,扭頭沖我們笑了笑:「去洗一下,然後出去吃飯。」


  陳富生問了一句:「你一夜沒休息?」


  石川芳子道:「當然。我得保證你們兩位的絕對安全。否則,岡村先生饒不了我。」


  陳富生忍不住沖她伸出大拇指:「不愧是岡村處的王牌女特工,毅力超乎尋常。佩服。」


  石川芳子謙虛道:「陳先生太過獎了!我只是看了一晚上大片而已。」


  我順勢瞧了瞧電腦屏幕,初步估計她看的是日本豚鼠系列的另外一部電影《下水道的美人魚》,那片子超級噁心,難怪能讓石川芳子一夜不乏。


  日本人的審美觀點,的確是與眾不同啊!他們總是把那些暴力的、血腥的、噁心的東西,當成是一種樂趣一種追求。豚鼠系列電影,正是這種變態思維的一種有力論證。


  而陳富生在扭頭走向洗漱間之前,饒有興趣地沖石川芳子問了一句:「看的什麼電影?」


  石川芳子響亮地回答:「下水道的美人魚。很好看的!」


  我晨起的食慾,被這個爽朗明亮的名字,攪和的銷聲匿跡。我忍不住發了句牢騷:「好看?那麼噁心的電影,讓人看后三天沒有食慾。」


  石川芳子嘖嘖地道:「難道你不覺得這部電影,拍攝的效果很好嗎?美人魚,從美變醜,這正是對社會上某些事物的有力暗示!所以說,這是一部意義深遠的啟迪教育影片。」


  我道:「如果說非要給這部電影安一個功勞,那麼它最大的功勞,就是號召人們愛護環境。」


  跟石川芳子舌戰了幾句,我也懶的再戰。與陳富生相繼洗漱完畢,石川芳子帶著我們出去吃了早點,撫著滾圓的肚皮回到酒店,一起坐在了沙發上。


  陳富生皺眉瞧了一下時間,說道:「十點鐘,準備出發去岡村處。」


  石川芳子提出置疑:「十點鐘?我覺得還是等岡村先生通知吧。時間合適,岡村先生會通知我們過去的。」


  陳富生似是有些不悅:「岡村先生哪有這麼多時間記掛著我們?我們要主動開展工作。」


  石川芳子道:「無非是會審野鷹唄。我不明白了,有什麼好審的?那傢伙嘴硬的很,一槍斃了他得了!」


  陳富生沒理會她的牢騷,而是扭頭沖我說道:「小趙,岡村先生在看你的表現,你有沒有什麼具體的想法?」


  我苦笑搖頭:「沒有。我覺得很難。石川芳子給他上了酷刑都沒什麼收穫,我再用酷刑的話,估計也是瞎子點燈。我同意石川芳子的想法,一槍斃了他算了!」


  陳富生道:「但是岡村先生對他還有一線希望。只要希望不滅,他還不能死。」


  我道:「見機行事吧。只能這樣了。」


  陳富生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十點鐘,陳富生率先站了起來,說道:「走吧,出發。」


  石川芳子試探地道:「用不用先給岡村處通知一下?」


  陳富生皺眉反問:「怎麼,我,TL集團的負責人,連這點兒決定權都沒有?芳子小姐,雖然這是在日本,但是我們卻有著相同的目標。換句話說,我有支配任何行動的許可權。」


  石川芳子顯然對陳富生的話略有反感:「這句話要是讓岡村先生聽了,他也許會認為你要謀反。」


  陳富生皺眉道:「芳子小姐,請不要危言聳聽。很多災難,都是因為你這種玩笑話而引發的。」


  石川芳子道:「那如果岡村先生怪罪下來,我就說是你硬闖岡村處的。岡村先生不喜歡貿然拜訪,別說是您,就是大日本內閣高官見他,也需要提前預約。」


  陳富生極為有力地反問道:「難道在你們心裡,我的作用,還不如一個日本內閣成員?」


  這句話倒是把石川芳子將住了,她無奈地一攤手:「走吧。」


  對於陳富生和石川芳子這戲劇般地一番舌戰,我在心裡不由得暗暗揣測:看來,陳富生已經對岡村達生的壓制,表示出了自己的憤怒。作為TL集團的操盤手和TL組織的最高指揮官,在岡村處卻要夾起尾巴處處小心,甚至連一個小小的內侍隊長,都可以對陳富生髮號施令。日本人對待陳富生,就像當年的日本鬼子對待皇協軍和大漢奸一樣,永遠是高高在上,居高臨下。


  上了車,駛往岡村處。


  岡村處大門口,值班安保人員攔下車子,要對我進行全身檢查。


  陳富生將值班保衛人員訓斥了一頓:「難道在你們日本人眼裡,就沒有一點點的信任?他畢竟是我的助手,是TL組織的副總!」


  值班安保沖陳富生道:「對不起陳先生,這是我們的規定。凡是進出岡村處的中國人,無一例外都要進行安全檢查。這是對岡村處,對岡村先生的安全負責。」


  陳富生冷哼道:「如果說是我帶了一個小隊長過來,你們檢查一下無可厚非。但是他,趙龍是我的副總,你這樣對他,是在打我的臉。我告訴你,以後凡是我帶人過來,你們最好是配合一下。」


  值班安保提高了音量:「陳先生,您這樣做,會讓岡村先生很生氣的!」


  石川芳子也愣了一下,規勸陳富生道:「陳先生,您這是怎麼了?」


  陳富生道:「沒怎麼,就是心氣兒不順!」


  不知為什麼,聽到陳富生這一番話,我的心裡湧進了一股特殊的暖流。今天的他,怎麼會出現如此的變化?


  看來,這個超級大漢奸,還是有一定的骨氣的!很多對日本人的不滿,在此時此刻,被爆發了出來。他是在藉機籠絡我的心,還是果真想和這些日本小嘍啰過不去?


  我嘗試勸說陳富生冷靜一些,陳富生對我道:「你放心,出了事我擔著!小趙,咱們都是TL組織的指揮官,在咱們國內,政府和軍隊都要給咱們幾分面子。沒人敢惹咱們。但是在日本,我們卻要遭受搜身的待遇,甚至是懷疑。這種落差,你不覺得很傷人嗎?從今天開始,我陳富生要改變TL組織高層在日本的不公平待遇,同樣的目標,我們是出力者,憑什麼還要這樣不公平地對待我們?」


  這番感慨,令我佩服。我第一見陳富生在日本人面前如此強硬。真不知道他今天是吃了什麼興奮葯,竟然如此底氣十足。


  正在這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朝這邊走來。


  是松井麻繩!岡村處衛隊隊長!

  這個可惡的日本人,在中國的時候,我曾協助他們保護岡村先生的安全,松井麻繩沒少為難於我!

  松井麻繩用日語沖值班安保問道:「怎麼了,吵什麼呢?」


  沒等安保回話,陳富生率先用日語道:「松井隊長,是你規定的,凡是中國人進岡村處,都必須要搜身?」


  松井麻繩上下打量了陳富生一番:「陳先生,有什麼不妥?當然,我們早就接到了岡村先生的通知,對你陳先生,可以例外。其他的,必須要按規定例行檢查。」


  陳富生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但他是我的副總!難道,TL集團的副總,都需要接受搜身檢查?」


  松井麻繩堅定地道:「當然。這是鐵打的紀律。為了岡村先生的安全,還請陳先生高抬一下貴手。」


  陳富生冷哼道:「我的人,難道對岡村先生會有什麼安全威脅嗎?」


  松井麻繩臉上有些不悅,原地糾結了片刻,想罵『八嘎』,八字剛出口,被憋了回去:「陳,陳先生,您一向很遵守岡村處的紀律,今天為什麼要給我們出難題?」


  陳富生堅定地道:「不是我在出難題。是你們,根本不拿我們,不拿我的人當回事!」


  這時候石川芳子又插話道:「陳先生,你們一年能來幾次?就不要製造這些沒有必要的麻煩了吧。岡村先生要是知道了,肯定會不高興。」


  陳富生反擊道:「那我正好要找岡村先生理論理論!」說完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往裡走。


  我心想:陳富生今天在日本人面前,真夠男人!


  但是我們剛走出兩步,松井麻繩就大聲喊道:「站住!站住!」


  一瞬間,幾個日本安保迅速地將我和陳富生圍了起來。


  陳富生左右觀瞧了一下,沖松井麻繩反問道:「松井隊長,看來你今天要跟我陳富生動武了?」


  松井麻繩道:「我沒有那個意思。陳先生,我只是希望你能配合我們。你,當然就算了。但是他,必須要接受檢查。這是為了岡村先生和岡村處的絕對安全。您也是搞安全的,您應該明白我這樣做的苦心。」


  陳富生皺眉道:「安全防衛沒有錯。但你們也要弄清楚針對什麼人吧?我們TL組織本來就是日本的產業,是岡村先生和我苦心經營起來的!我們一心一意跟岡村先生跟日本合作,而且已經取得了種種不扉的戰果。但是你們為什麼還要對我們的人如此戒備?我告訴你,TL組織內的每一個人,都是經歷了嚴格考驗的忠誠隊員。他趙龍,是副總,麾下掌控百十萬人,豈能容你們在這裡無理刁難?」


  松井麻繩見陳富生語氣強硬,也換了一副強硬的語氣:「這麼說,陳先生是非要我們難做了?那好,我只是一個衛隊隊長,不敢跟您這樣的大人物理論。這樣,讓山本君出來。看看山本君是什麼意思。」


  他所謂的山本君,是山本刺君。是岡村達生的助手。


  說曹操曹操就到,松井麻繩話音剛落,山本刺君果真急匆匆地朝這邊走來。看來,松井麻繩或者他的手下,已經通過通訊設備聯繫了山本刺君,交待了這裡的情況。


  卻說山本刺君徑直走到了陳富生跟前,微微一皺眉,或許是他意識到了陳富生的威嚴,不敢貿然得罪。反而是將憤怒發泄到我的頭上:「八嘎!趙龍,你想造反是不是?八嘎!」


  山本刺君抬起手,要扇我嘴巴子。


  我本想抬手擋擊,誰想陳富生卻在第一時間伸手擋住了他的攻擊,抓住了山本刺君的胳膊,陳富生道:「山本,你太衝動了!」


  山本刺君收住攻勢,沖陳富生反問了一句:「陳先生,您今天的做法,會讓岡村先生很氣憤。」


  陳富生問:「岡村先生,在么?」


  山本刺君道:「昨天晚上岡村先生在處理一些事情,很晚才睡。現在正在休息。」


  陳富生道:「那我們進去等他!」再一拍我的肩膀,嘗試往裡走。


  山東刺君用近乎生硬的中文喊了句:「等等。」


  陳富生和我都沒有回頭,止住步子,陳富生兀自地追問了一句:「什麼事?」


  山本刺君道:「原則問題。陳先生可以先進去,但是趙龍,必須要接受我們的安全檢查。」


  陳富生這才扭過身子,厲聲道:「不可能!我不可能再讓你們這些小嘍啰打我的臉。我們TL集團直接對岡村先生負責,你們無權過多干涉!」


  山本刺君狗仗人勢地道:「陳先生這句話可就過了火了。我不想因為這事驚動了岡村先生,但是我們日本人是講原則的,原則必須堅守。我希望你能顧及岡村先生的面子,配合我們行使職權!」


  陳富生皺眉反問:「那如果我們不配合呢?」


  此時此刻,場面已經是劍拔弩張。一旁的石川芳子見雙方僵持不下,場面越演越惡化,趕快再次湊過來規勸陳富生。


  但是今天的陳富生,彷彿是鐵了心要在岡村處樹立威嚴。在某種程度上來講,他今天的做法,讓我第一次對他真正意義上的肅然起敬。儘管這種敬意,是非常片面的。


  而山本刺君和松井麻繩早已氣的臉色鐵青,一句『八嘎』終於在山本刺君嘴裡罵了出來:「八嘎!陳先生,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或許是陳富生的硬氣激發了我的鬥志,我沖山本刺君回罵道:「山本,你敢跟陳先生這樣說話?你最好是閉上你的嘴巴!」


  山本刺君或許沒料到我敢這樣跟他說話,一時氣憤之下,竟然說了一句中日混合式語言:「你的,更八嘎!松井君,讓你的人把他給我拿下!」


  陳富生一揮手,厲聲反問:「誰敢?」


  松井麻繩的隊員們火速拉開一張網,將我和陳富生圍在中央。


  但是他們,遲遲沒敢輕舉妄動。


  陳富生表現的,倒是相當鎮定。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煙,叼在嘴裡,順勢遞給我一支:「趙副總,今天,我們就來一次殺雞取卵。我們倒要看看,如果我們跟這些狗奴才打起來,岡村先生會向著哪一方!」


  我有些不明白陳富生的話意,但是在我心裡,陳富生一直是高深莫測運籌帷幄。他今天這樣做,肯定有他的算計。莫非,他真的要以這種方式,去達到某一種特殊的目的?


  這種閃念在心裡一晃而過。但是理智地想一想,卻也禁不住產生了幾分擔憂。


  而衝突,卻仍然在不斷地升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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