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章

  300章


  突來的噩耗,讓我心裡如同燃燒了一把火,奇痛無比。


  真相已經揭開了大半,但是這真相卻讓我幾近崩潰,我甚至沒有勇氣去面對,只將它看作是一場惡夢。


  坐在車上,程心潔有些遲疑,她扭頭望著我,試探地問道:「姐夫,你,你還能不能開車,不能開的話,我們打車過去吧.」


  我道:「為什麼不不能開車?你告訴我,由夢現在在哪家醫院?」


  程心潔道:「她轉到了,轉到了天和醫院。姐夫,我害怕,我害怕夢夢姐會怪我,怪我把這些告訴了你!」


  我果斷地啟動車子,道:「不會的!」


  路燈昏暗,車子疾速行駛,一輛輛車子被落在後面,我直接加油到了120M,見縫插針地超車。


  路口處遇有交警,又展開了一場追擊戰。但是已經心急如焚的我,怎會把交警的追擊放在眼裡,我接連躲過了七八個路口的追擊,卻在第九個路口,被三輛警車攔住。


  我破口大罵,心潔也急的直皺眉:「怎麼辦,怎麼辦呀姐夫,你開這麼快乾什麼?」


  我道:「別擔心,會沒事兒的!」


  幾個交警沖我們齊做停車手勢,我左右扭頭一瞧,都有警車伺著,行人車輛較多,如果硬闖,很可能會釀成血案。


  無奈之下,只能停車。


  交警們圍過來,敲擊車窗讓我下車。


  我不想因此浪費時間,直接打開一扇車窗,沖他們道:「對不起,急事,拜託你們包涵一下。」


  交警們當然不買賬,其中一個兩杠一強勢地道:「別廢話,趕快下車!給他測一下酒精含量,車開這麼快,你不想活別人還想活呢!」


  我最近兩天連連大醉,哪敢測什麼酒精含量。於是我直截了當地道:「我真的有事。我是天龍公司的!」在一定程度上來講,天龍公司就是招牌,屬於免檢招牌。


  但誰想這次交警們並不買賬,其中一個肩膀上扛著一道杠的交警指畫著我道:「什麼天龍公司,你就是中石油中鐵建的,也得下車檢查。少廢話,再不下車你就是妨礙我們執行公務!」


  我苦笑:「我是天龍保安公司的!」在我的印象中,這是我打著天龍公司的招牌,第一次受到刁難。


  一杠警察冷哼道:「保安公司?保安公司也能牛的起來!你肯定喝酒了!」說完后直接走過來,欲拉車門。


  麻煩了,這下子麻煩了!


  我在心裡暗暗叫苦,本想開快車早些去醫院,誰想撞到槍口上了!


  而沒想到的是,就在這個一杠交警過來拽車門的時候,另一個兩杠一交警卻將他扯了回來。


  兩杠一的語氣明顯弱化了一些,沖我追問:「你是天龍公司的?」


  我點頭:「是。保安公司,天龍,就一家嘛。」


  兩杠一輕皺眉頭:「你真的是天龍公司的?有,有證明嗎?」


  我從儲物盒裡拿出一張天龍公司標誌牌,往他眼前一亮:「這算不算?」


  兩杠一一下子傻了眼,但那個一杠警員仍然強勢地道:「我告訴你,這個不好使。下車,給我下車!」


  也許這是個新警員,想在老交警面前表現表現,樹立一下威信。因此,他極力地想通過自己的『霸道』,來使我就範。


  那兩杠一拍了拍一杠交警的肩膀,批評道:「閉嘴!你給我!」


  一杠交警蒙了,但卻乖乖閉嘴。


  兩杠一轉而擺出一副笑臉,瀟洒地一伸左臂,沖我道:「對不起,對不起。耽誤您寶貴的時間了!」


  我說:「沒關係。謝謝。」關上車窗,踩油門,車子飛了出去。


  兩杠一開始給一杠交警做思想工作,前面的交警們紛紛持著對講,也許是收到了某些通知,紛紛為我讓開了一條路,並鳴笛示好。


  我乾脆將天龍公司的標誌牌擺在迎風玻璃下,以免再遇到交警攔截。


  遇到這種情況,程心潔很是驚訝,但沒有追問。


  我的心裡只有一個目標:儘快見到由夢。


  但是往往天公不湊巧,就要駛到醫院的時候,我與一輛迎面駛來的奧迪A8撞了車。


  幸虧是在臨近相撞的一剎那,我迅速地右拐了一下,才不至於正面相撞,而是兩車擦邊而過。


  我緊急剎車,停住。程心潔沒系安全帶,腦袋被撞了一下,擦破了點兒皮。


  迅速下車,那奧迪A8的車主也氣勢洶洶地迎了過來,他們有兩個人,都是二十五六歲左右模樣。年輕氣盛的他們,直接揮舞著胳膊破口大罵:「操!會不會開車啊,開這麼快,去火葬場給你媽燒屍是不是?」


  一聽這話,我氣的夠嗆。明明是他們橫越車道不顧車多直接逆向行駛,反卻倒把一耙,還出口罵人!

  本來因為由夢的事情,我心裡悲痛至極。這二人又火上澆油一番,我徑直停住,指著他們罵道:「你倆的嘴巴給我乾淨點兒!」


  這兩個男子,一胖一瘦,穿著打扮倒是很得體。都是職業黑色西裝,但看起來不像是保鏢,應該是公務員或者國企、事業單位的機關職工。


  胖男掐著腰繼續開罵:「操你媽的,把我們的A8給颳了,怎麼著!」


  瘦男附和:「快放個屁,我們沒時間伺候。給個痛快話,怎麼處理!」


  我怒道:「處理結果只有一個,你們,給我修車!我沒工夫給你們廢話,我把車扔這裡,回來的時候,我希望它已經安然無恙!」


  兩男面面相覷,隨即大笑:「我操,好啊好啊,鑰匙給我,鑰匙拿來!」


  我知道他們沒安好心,但還是將鑰匙順手一扔,扔了過去,強調道:「你們給我聽著,我給你們兩個小時時間,修不好,我就修理你們!」


  胖男伸手接住丟過來的鑰匙:「口氣不小啊!要想再見你這車,去廢品回收站買回來!這車,怎麼也得值個三兩萬吧?賣了它,晚上吃大餐!」胖男拍了一下瘦男的肩膀,一副傲視天下的嘴臉。


  我道:「你試試!」


  胖男冷道:「你以為我不敢?」


  瘦男伸出大拇哥指向奧迪A8:「你知不知道我們車上坐的什麼人?」


  我皺眉道:「我管你什麼人,在我這裡都不好使!」


  其實通過車號,我已經迅速地判斷出了這輛車的出處,因此才顯得如此胸有成竹,將鑰匙留給他們。


  胖男一驚,傲慢地道:「告訴你小子,這車是費市長的車!今天算你倒霉!」


  我冷笑:「費市長?那個矮胖子?一個小小的副市長,竟敢坐A8,小花貓頭上寫個王字,就以為自己是老虎啊?」


  這話一出,二男紛紛愣住了!

  這時候,奧迪車上坐的關鍵人物——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者走了下來。


  二男紛紛奉承相迎,陪笑說了幾句,三人一齊走到了我和程心潔的面前。


  老者站定,用手輕推了一下眼鏡,突然間愣了一下,脫口道:「趙秘書,是趙秘書對不對?」


  我道:「沒想到費副市長還記得我!不過我今天沒時間跟你敘舊,我的車被你的車給撞了,希望你這個人民公僕,能負下責任。」


  我如此語氣跟一個市裡的首長如此說話,倒是讓程心潔和兩個年輕男子紛紛吃了一驚。


  胖男造勢般地揮舞著手,沖我興師問罪:「你怎麼說話呢,跟費市長?」


  費市長一伸手,在胖男眼前一擺,示意冷靜。然後沖我笑道:「好說好說!聽說趙秘書轉業了,是不是?」


  我不耐煩地道:「沒時間跟你解釋!鑰匙我已經給他們了,拜託修車快點兒,我等著用。」


  費市長似乎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但他還是強顏歡笑:「怪我,都怪我督下不嚴,為了抄近道,逆行了一段路。不知道趙秘書這是要去哪兒,開這麼快急匆匆的?」


  我道:「去醫院。你的這兩個人,嘴巴臭的很,你是不是得管教一下?」


  費市長點頭道:「管,得管!趙秘書,我也要去醫院。要去見一下由局長,就是你們特衛局的由局長……」


  我一怔,打斷他的話:「你去見由局長幹什麼?」


  費市長道:「聽說由局長的千金住院了,我去看望一下,看望一下。」


  我更是愣了一下,這時候程心潔疑惑地望著費市長,脫口道:「由局長的千金,那是我姐!這是,這是由局長的女婿!」


  此言一出,更是震驚全場!


  剛才還抱有一些憤怒情緒的費市長,聞聽此言后馬上上前兩步,伸手試圖與我一握。


  我根本不屑搭理他!我道:「對不起,我手臟。」


  費市長尷尬地收回手,轉而問道:「由局長的千金,到底得了什麼病?」


  程心潔正要答話,我止住她,道:「對不起,我們沒時間耽擱了,告辭!」


  費市長尷尬地望著我,道:「請便,請便。趙秘書放心,這事是我們違規行駛,你的車,我這就安排人去修。」


  胖男也改變了一副嘴臉,笑望著我補充道:「只是,只是您這車,得重新整形,噴漆,怎麼也得兩天時間!」


  費市長皺眉道:「哪用得了兩天時間!都是你們闖的禍,耽誤了趙秘書用車!趕快聯繫小吳,把趙秘書的車開到修理廠,車門直接換全套!」


  胖男連連點頭,果然掏出了電話。


  我沒時間再繼續停留,而是拉著程心潔,從路邊的行人道上,步行趕往醫院。


  費市長在後面喊道:「趙秘書,你先過去,我一會兒就跟上!」


  我沒理會他,而是兀自地提高了步速。


  邊走程心潔邊問我:「你認識剛才那個費市長,他好像很怕你?」


  我敷衍道:「打過幾次交道。」


  程心潔道:「他認識由局長?」


  我搖頭:「管他呢!」


  程心潔沒再追問,她穿著高跟鞋,嗒嗒嗒地踩著凌亂的腳步,因為我走的快,她有些跟不上了。


  醫院門口,我停下步子,程心潔急促地小跑過來,臉上已經累出了几絲汗水。


  正要進門,那輛剛才遇到的奧迪車也駛了進來。


  奧迪車在停車場上停下,瘦男從駕駛座上下來,過去給費副市長開了車門。


  費副市長整理了一下衣服,後背著手翩翩走來。瘦青年跟在左後側,一副狗仗人勢的模樣。


  我不想與他照面,但是無可避免。畢竟,他也是過來看望由夢的。


  至於這個費副市長,應該稱得上是官場上少數的糊塗官,他行事過於高調,官架子相當大。我與費市長的糾葛,發生在去年五月的某天:當時,我正在御權山和由夢一起陪嬌嬌在西門旁邊的籃球場上打羽毛球,費副市長一行人分坐三輛車,試圖從西門駛入,被西門值班哨兵攔下。費副市長很生氣,他的幾個隨行公務員與門衛哨兵發生了口角衝突。我走近,經詢問得知,原來這個費副市長,是想帶著兩個朋友進御權山參觀一下。但是我們的各個門衛並沒有接到通知放行。實際上,像費副市長這種級別的官員,只要跟特衛局的某個領導哪怕是很小的領導打聲招呼,誰都會賣他個面子,畢竟是政府官員,進警衛區鬧事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這個費副市長偏偏自恃清高,也許是他高調慣了,以為自己無論到哪兒,一施官威便好使。結果他錯了,特衛局的官兵是不畏強權的,莫說是一個副市長,就是正市長正省長,在沒有上級通知的情況下,也會堅持原則,不予放行。


  在了解到情況之後,我對費副市長及幾個隨行曉之以理,但是卻遭到了他們的刁難。尤其是費副市長那副比皇上還大的官威,讓我有些氣憤。本來,我還想替他通融通融,但是就憑他這副官架子,我直接強辭拒絕了他的進山要求。


  費副市長很沒面子,他的幾個公務人員又是施展強硬的語言,間接地描述費副市長的職務之高,威信之高——簡直是荒唐至極。


  我始終沒有給費副市長開小灶,替值班哨兵撐腰,堅定地不予放行。丟了面子的費副市長很惱火,直接沖身邊的某個陪從說:回去好好查查,好好查查這個人!


  次日費副市長跟由局長打了招呼,才得以帶著他的幾個朋友,進入警衛區,參觀留影。


  這個小插曲之後,費副市長果真想變著法兒的給我穿小鞋,只可惜他的小盤算沒能得逞。他和由局長有一定的私交,因此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他跟由局長添油加醋的提起了此事,想讓由局長替他報一箭之仇,結果被由局長直接將了他的軍,並跟他拍了桌子。由局長警告他:我們的人是堅持原則,趙龍是我們特衛局的一號警衛,他是在世界上掛了名號的,別說是你,外國元首見了他都客客氣氣的讓三分!Y國,多強大的一個國家,總統和總統女兒謙虛地拜他為師學習中國武術。那是一種個人素質!你缺乏的就是對別人的尊重,副市長,這官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管你當多大的官,低調一點兒沒壞處……


  這個小插曲,後來漸漸被淡忘了。


  卻沒想到,我今天竟然以這種方式,再次遭遇了費副市長。


  據說,他開的那輛奧迪A8,是某家企業向政府『贊助』的,說是贊助,這後面藏著什麼貓膩兒,便引人遐思了。


  當然,對自己與費副市長的糾葛,我只是腦海里閃念了一下。遇到了由夢的這種境況,我哪裡有時間去考慮這麼一個人。


  我和程心潔焦急地朝里走,身後傳來了費副市長的招呼,我充耳不聞,只顧走自己的路。


  在特區病房處停下,程心潔掃視了一圈兒,焦急地領著我的手,走到了03號病房門口。


  我一眼便看到曼本瑞正在門口焦急地徘徊,見到我和程心潔出現,他愣住了。


  隨即曼本瑞想溜回病房,我趕快叫住他:「曼本瑞,等一等!」


  曼本瑞皺眉一聳肩膀,連聲道:「哦,我今天沒時間跟你打架,你,你來幹什麼?」


  我急道:「我能來幹什麼?你快告訴我,由夢現在怎麼了?」


  曼本瑞瞧了一眼我身邊的程心潔,沖我問道:「你,你都知道了?」


  我心裡揪心地一痛,道:「知道了!」


  曼本瑞再一聳肩膀,表情憔悴地道:「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應該知道的!是誰告訴的你?」


  我不耐煩地道:「別廢話了,趕快帶我去見由夢!」


  此時此刻,我簡直跟喝醉了似的,明明自己能走進病房,為什麼還多此一舉讓曼本瑞帶著進去?


  這時候病房門被推開了!


  我看到了一張熟悉、焦急、憔悴的臉。


  是由局長。


  他見是我,馬上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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