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美好【一】
「舊。」——帕子僅有一個字。
「娘娘,上面寫了什麼?」
梨綰看了眼跪著的婢女。
「娘娘,奴婢去小廚房看看晚膳如何了。」那奴婢也是個識眼色的,當下就尋了個借口離去。
「宋太醫的消息傳的倒挺快。」梨綰似笑非笑地道。
荊錦略一思索,「娘娘,難道是那人發現了?」
「嗯,他只說了一個舊字。」
「那娘娘……」
「本宮正好有事問他。」
所謂舊字,便是指她之前經常去的地方。
月光,冷冷地打在樹梢上。
那人一身白衣,於月光下,身影竟有些飄渺之感。
梨綰定了定神,開口道:「你喚本宮出來,所為何事?」
那人轉過身,好笑地說:「不是你讓本王出現的么?」
「你既然來見本宮,那件事……」
「娘娘也是清楚,本王不想說的,」他故意頓了頓:「就絕不會說。」
幾年未見,他的表情仍是那般……
欠揍!
像是看出她所想,那人又道:「娘娘想對本王如何?」
「本宮自是不會拿你如何。」
「娘娘若只是為了那件事,約莫要失望而歸了。」
不是為了那件事,本宮為何要尋你?梨綰腹誹道。
「皇兄,待你如何?」
明知故問,「自是極好的。」
「那宋太醫拿到的扇子又是怎麼一回事?」
「本宮倒是第一次知曉,王爺這般喜歡明知故問。」
「阿梨,如果當年……」
「當年如何?」梨綰扯出一抹笑意。
「沒什麼。」
「又是這樣。墨堯,你什麼時候能將之前那些一併告知本宮?」
墨堯面色不變,「隨本王心情。」
「……」梨綰氣惱地瞪他。
「阿梨還是這神色看著順眼。」
「王爺別忘了,本宮與你,只是互相利用!」
墨堯神色一僵,「是嗎?」
「王爺以為如何?」梨綰道:「王爺要是沒事,本宮就先回去了。」
「這個你收著。」墨堯遞給她一瓷瓶。
「這是什麼?」梨綰好奇地打量瓷瓶。
「毒藥。」
「……」梨綰突然很想將它丟掉。
「那扇子藥性極大,這能緩和些許。」
想起那些大臣說的,梨綰嘲諷地說:「本宮多謝王爺。」
「阿梨……」
「皇上怕是要來了,王爺也快回去陪王妃罷。」不等他回答,梨綰轉身離開。
「本王從未娶任何人。」墨堯道。
梨綰腳步一滯。
四下靜悄悄的。
而後,墨堯聽得對方應道:「王爺是想了么,放心,本宮與皇上會挑位大家閨秀賜婚與你。」
「……」
話落,梨綰便離去,不再停下。
身後的墨堯看著女子的身影,眼眸劃過絲陰鷙。
他了解阿梨的性子,她說出的就一定要做到。
恰巧一陣風襲過。
吹起隱於樹后那人的衣角。
「娘娘。」荊錦拿了件披風幫梨綰繫上,「都怪奴婢,忘了給娘娘拿披風。」
「還請娘娘責罰。」
「起來罷,外頭風也不算大,本宮無礙。」
「皇上有來過么?」
「沒有。」荊錦小心地看了眼梨綰,「娘娘,奴婢聽說皇上去了蘇昭儀那。」
「哦。」
「娘娘,要不要像上次那般……」
梨綰解下披風,「不必了,皇上去哪也不是本宮能決定的。」
「皇上駕到。」太,監尖銳的嗓音突兀響起。
見無人出來,他隨意尋了個婢女問道:「怎的皇上到了,你家主子還不出來迎接。」
婢女被問得一愣,「想是娘娘以為皇上去了昭儀娘娘那……」
「那還不進去告知你家主子?」難道他喊的聲音太小?那太,監一陣哆嗦,莫不是風聲太大?
「奴婢這就進去告知娘娘。」
「不必了,朕進去。」他的阿梨約莫是醋了,才將他拒之門外。
外頭的聲響清晰的傳至殿內。
梨綰輕笑了聲,皇上竟沒有在蘇昭儀那宿下,而是來她這兒。
明日傳到蘇昭儀那,怕是又要摔壞不少茶盞。
真真是可惜了,那些茶盞可都是宮內珍品,換做是她,是捨不得的。
「愛妃竟敢將朕關在門外。」
興師問罪的來了,梨綰摟住他的手臂,「臣妾為何如此,皇上自個清楚。」
「朕不過去蘇昭儀那一會,愛妃就不讓進;要是朕今晚留在她那,愛妃豈不是不再與朕說話了?」
梨綰看著他,見對方只是在打趣她,順著他的話道:「臣妾這性子還不是皇上慣的。」
「你倒是有理了。」
「那也是皇上慣的。」她臉上寫著「我有理我驕傲」。
蘇歿勾唇而笑,聲音染上低沉之色。
「皇上,過幾日便是乞巧節了。」
「愛妃是想出宮?」
「臣妾就是這麼想的。」
「還記得當年乞巧節嗎?」
梨綰面上一窘,「皇上竟然還記得。」
「朕怎麼可能忘記。」
「誰讓你那時靠的那般近。」
「喂。」
「我不叫喂。」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物,他一直盯著她。
起初還好,漸漸的她也覺著面上越來越燙。
她捂住自個的臉頰,「你方才說,你叫什麼來著。」
「你忘了?」他挑眉看她。
「唔,我忘的東西可多了。」言下之意便是忘記他的名字也無可厚非。
下一刻,她便覺著腰間一緊,對方的俊臉近在咫尺,「喂,抱那麼緊,是幾個意思?」
「你還看不出么?」他低低地喚,「阿梨,不要忘記我的名字。」
「你……說話就說話,靠的這般近作甚?」
「……」他沒有回答,望著她的目光柔情似水。
「而且,哪有人第一次見面就……」沒羞沒躁的。
他的身形似乎一僵,對著她認真地道:「阿梨,如果我說我要追求於你呢?」
什麼?她該不會是聽錯了罷?!「我們才第一次見面,你不會是對我一見鍾情了罷?」
「不可以么?」
她啞口無言。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隨即牽起她的手,動作很是自然。
她在一旁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嗯,面色平靜。
難道他對其他姑娘家也是這般自然?
她突然生出一種悶悶的感覺來。
「這是?」察覺對方停下,她跟著望去。
樹上掛滿了紅綢緞,隨風搖晃。
風送來陣陣清脆的聲音。
「你信這個么?」以他的容顏,也不像是會在這兒求姻緣的人。
梨綰想象了下那情景,當下笑出聲來。
實在是……
「拿著。」
梨綰蘸了蘸墨,寫了幾個字。
「哎,你怎麼能偷看我的?!」
「唔,光明正大的看。」
梨綰覺著她實在是低估了對方的臉皮厚度。
「阿梨,你可知曉我寫了什麼?」
「我怎麼可能知道。」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梨綰將綢緞交給一旁的人。
「就是……」
「算了,你還是別說了,別以後不實現來怨我。」
「已經實現了。」
「那你還……唔。」剩下的話語被他堵住。
「哪有人第一次見面又是親又是抱的?」梨綰嬌,嗔道。
「你不就遇見朕了么?」蘇歿淡然道。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
厚顏無恥!
「皇上,臣妾想去。」
「哦?」蘇歿坐下,順勢將她攬到腿上,任她坐著。
「皇上可是答應了?」梨綰靠在他胸,膛上。
「答應你了,朕有什麼好處?」
她歪頭想了想,而後對著他的臉就是那麼一口。
「就只是這樣?」
她又親了上去,這次親的是唇。
正要放開時,被對方強硬地撬開牙關。
這時的她突然有了「人為刀俎」的感覺,只能乖乖坐著任他掃蕩。
「皇上,不可以。」在他終於放開她,又將她橫抱起時,她道。
他垂眸看她。
梨綰將臉埋進他的脖頸處,只余通紅的耳際:「……」
聲音更是細弱蚊吶。
「說大聲些。」
「臣妾,今日不方便。」
蘇歿怔了怔,仍是將她帶到塌上。
「皇上!」梨綰有些著急。
「睡吧,朕不碰你。」
原是她錯怪他了。
「愛妃很失望?要不朕……」
梨綰趕緊閉上眼。
可是……
「皇上,您一直看著臣妾,臣妾睡不著。」
「再不睡,明日喚你不醒,可別說朕不帶你出宮。」
他終於答應了!
「臣妾多謝皇上。」
「皇上。」
「怎麼了?」
「白才人一事,查的如何了?」
氣氛彷彿凝滯。
許久,她才聽見蘇歿淡漠的話語,「白才人私,通侍衛,被朕打入冷宮。」
怪不得沒聽見關於白才人的傳言了。
淫,亂,後宮可是大罪,白才人她……
「朕聽說你去過御花園?」
「臣妾的確去過。」梨綰睜眼,「皇上,御花園怎麼了?」
「白才人在那與侍衛見過面。」
不會吧,都去御花園了,白才人真是膽大。
「還在那丟了一條手帕。」
「……」該不會是她那次看到的那條罷?!
想到這個可能,梨綰的神色變得難看起來。
那上頭的血跡……
絕對不是她想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