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蜜語
「朕如你所願了。」蘇歿牽著梨綰回到宮殿。
儘管殿內沒有外頭那般冷,可梨綰還是忍不住瑟縮了下。
「哪位婢女侍候的,不知曉外頭風大,竟給你這麼件衣衫。」蘇歿厲聲道。
「皇上,不關她們的事,是臣妾自個想穿這件。」
蘇歿冷笑道:「為了將朕引來,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梨綰眼神微閃,「臣妾不想皇上去別人那。」
「哦?」
梨綰這才抬頭對上他的眼眸,輕輕地道:「阿歿,我好冷。」
「師傅,我好冷,你能抱抱我嗎?」雖是這樣說著,她卻是直接扒住他。
而他卻是推開她。
「學了這般久,冒失的性子怎的還沒改掉。」
「師傅,我真的好冷,不信你摸摸。」她將他的手帶到臉頰。
「放手。」他道,神色更為冷冽。
那段回憶,儼然與面前的女子重合,蘇歿心裡一顫,將她帶入懷中。
「阿梨,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他越是說著,摟著她的力道也愈發重了,「我會一直陪著你。」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這般慌亂的模樣,像是即將失去什麼。
「皇上,臣妾知道你在。」皇上這是怎麼了?
「別怕,師傅來了。」他顫抖著撫上她的臉頰,「阿梨,我來了。」
「師傅,來了就好。」她在他耳邊道:「真好。」
「皇上?」
蘇歿眼眸逐漸清明,「愛妃若是受涼了,喚人打點熱水罷。」
「好,皇上您今晚……」
「朕今晚歇在你這,快去罷,朕不會走的。」
「臣妾做了些梨花糕,還請皇上不要嫌棄。」
「朕知道了。」
「來人。」
「皇上有何吩咐?」奴婢恭敬道,心裡想的卻是:皇上果然寵著娘娘,原本皇上翻了昭容娘娘的牌子,娘娘剛出去一陣,皇上便改變主意了。
「拿些炭火來。」
「皇上可要點些熏香?」
「不必了。」
「等等。」
「皇上還有何吩咐?」
「再吩咐小廚房做些阿梨愛吃的菜肴來。」
「是。」
蘇歿把玩著茶杯,眼底閃過絲陰鷙。
目光落到桌上那盤梨花糕后,神色一僵,「你還是只會做梨花糕。」
「娘娘。」梨綰穿好衣衫,便聽見窗邊響起熟悉的聲音。
「阿錦,那件事查的如何了。」梨綰攏了攏微濕的發,道。
「那名宮女名喚清皖,三日前才進的宮。」
「本宮知道了,可還查到些什麼?」
「娘娘,奴婢還查到她是……」
梨綰的手頓住,「好了,你下去罷。」
「怪不得你要護著她,原來如此。」你要護著她,本宮卻偏不讓你。
「愛妃怎的這般久?」
「臣妾一想到要見著皇上,便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現給皇上看。」梨綰淺笑道。
「平日里,朕可沒見你這般會折騰。」
「那是皇上沒有注意罷了。」
「朕以為,愛妃不施粉黛便足以傾城。」他雖是這般說著,眼裡卻不見半分笑意。
「皇上說笑了,」梨綰故意頓了頓,「臣妾想傾的,一直只有皇上一人。」
蘇歿眼裡掠過複雜之色,隨即牽過梨綰的手,「愛妃這番話,甚得朕心。」
梨綰掙脫他的手,雙手攀住他的脖頸,吐氣如蘭道,「皇上想聽,臣妾天天說予皇上聽。」
蘇歿眼眸深了深,橫抱起她,向床,塌走去。
被翻,紅浪,又是一夜纏,綿。
雲,雨之後,梨綰在他懷裡細細地喘氣,目光卻看向床,帳外跳躍的燭影。
「說罷,你有何事要與朕說。」許是因方才的情,事,他的聲音含著些許繾綣,又似帶著蠱惑。
「皇上怎知臣妾有事相求?」
「朕原本只是猜測,是愛妃自個告訴朕。」
「……」梨綰抓起他的手,憤憤地咬了一下。
「你還有氣力咬朕的手,那便是說……」話未說完,唇瓣便被梨綰以食指堵住。
「臣妾的確是有事相求。」
「朕允了。」他將她的手握住,輕,吻了下。
「皇上,臣妾還沒說是何事,您怎就答應了,就不怕臣妾提出什麼無理之求?」
「朕相信你。」
梨綰愣住。
「朕答應了你懷疑,朕若是不應,你怕是又要鬧上一番了。」
「皇上說得臣妾像是整日里無理取鬧的孩童般。」
「朕可沒有你這般大的皇兒。」
「……」她還不樂意讓他當爹呢。
「愛妃再不說,朕可要改主意了。」
「皇上,那日臣妾罰的那名宮女,她現在在哪?」
「朕已經吩咐下去,讓她去別的宮殿侍候,你不會再見到她了。」
「皇上,臣妾後來想了想,那日臣妾做得是過分了點,她畢竟剛進宮,還不懂得規矩。要是傳出去,豈不落人口舌?」
「朕倒是不知,愛妃也會在意這些。」
「臣妾是皇上的妃子,當然要注意些。」
「嗯,愛妃且說說要如何做?」
「臣妾想讓她回來。」
「若她再犯錯,愛妃豈不是又要趕她一回?」
「臣妾吩咐下去,讓人教她,熟練了就不會犯錯了。」
「嗯,朕應了你,你要如何報答朕?」蘇歿親了下她的額頭,隨後道。
「皇上……」梨綰垂眸,臉頰染上紅暈。
「阿梨。」他的吻隨之落下。
「娘娘,皇上在御花園碰見一名宮女。」
梨綰捏著酸疼的腰間,道:「然後呢?」
「皇上與她說著話。」
「他們說了什麼?」
「隔著有些遠,奴婢也聽不大清。」
「那你看清那人是誰了么?」
「回娘娘,奴婢看見她是前幾日在這侍候您的宮女——清皖。」
又是她。梨綰唇邊勾起一抹冷笑,是聽聞又要回本宮這,忍不住出手了嗎?
「娘娘,需不需要奴婢叫她來這?」
「不,你什麼都不必做。」
「娘娘就不怕她耍什麼花招?」
「阿錦,皇上若是那般容易被勾去,本宮昨晚就不可能從慕昭容那裡搶回皇上。」
「可她是送上去的,再者,她的身份……」
「送上去的美人,你以為她的容顏比得過慕昭容?連慕昭容都沒能做到,本宮就不信她可以。」梨綰唇邊的笑意更冷,「至於她的身份……皇上還暫時不可能。」
「娘娘要如何做?」
「本宮倒要親耳去聽聽,她與皇上說了什麼。」
「皇上,您怎能如此狠心忘了奴婢呢?」
「朕還記得。」蘇歿的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皇上記得奴婢就滿足了。」清皖驚喜道。
「你將朕攔下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皇上既然記得,為何還對奴婢這般冷淡?」
「你想朕如何對你?」蘇歿的話語帶上不耐。
「奴婢,奴婢不敢妄想,就想陪在皇上身邊。」
假山後的梨綰在心裡嘲諷道,她是過於看高自己,還是真傻?
「你也知道是妄想,讓開!」
「皇上難道忘了嗎?先前與奴婢相處的日子。」
「若不是先皇安排,你怎能在朕身邊?」
「皇上,您真的要連那些情緣都與奴婢撇得乾淨嗎?」
「不過是些兒時的事,什麼時候是情緣了?」
「皇上,先皇當年可是要您娶了奴婢。」
「朕從來沒有答應過。」許是失卻耐心,蘇歿推開她后離去。
「皇上,奴婢不會放手的!」
「青梅竹馬,果真是段美好的情緣。」梨綰從假山後走出,似笑非笑道。
「你怎麼會在這?」清皖的臉白了白,那她方才的話語,不都給梨綰聽見了?
「本宮為何不能在這?打碎茶杯也就算了,連最基本的宮規都不會嗎?」
「奴婢參見娘娘。」清皖臉色由白轉青,福身道。
梨綰卻無半分讓她起來的意思。
「奴婢參見娘娘。」清皖又重複了遍。
「娘娘。」
「才站了這麼一會,就堅持不住了么?還敢同本宮搶。」
清皖咬了咬唇。
「本宮讓你起身了么?」
「你……」清皖氣憤地瞪她。
「又是這幅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宮是在欺負你呢。」
「娘娘,奴婢知錯了,再也不敢這般阻攔皇上。」
「耽誤了早朝,別說本宮了,就是皇上也要懲處你。」
「皇上不會的,我和他可是從小就認識的。」
「青梅竹馬的情緣?不,是本宮說錯了,皇上都說了,只是兒時的事罷了。」
「至少我與他認識得比你久。」
「是嗎?那你看看,現在陪在他身邊的人是誰?」
「皇上只是一時被你迷惑。」
「那你說說,你與皇上認識二十多年,怎麼會比不上本宮與皇上認識的這幾年?」
清皖恨恨道,「只不過是這幾年我沒在皇上身邊罷了。」
「本宮突然覺得,皇上不認你也是有緣由的。」
「什麼意思?」
「認了個這般自欺欺人的人,有失顏面。」梨綰嘲諷地道。
「你……總有一天,皇上會看得到我的!」
「你看,又在自欺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