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得理不饒人也 定是惡人心矣
前章提到楓傑收了麟凰后,順將楊程豪擊暈,便后,回至忠僧幫報喜。
大伙兒見他笑吟吟的回了來,便問:「道人此去如何?」
楓傑道:「那獸已被我收矣。」
眾人聞言,無一不是滿心歡喜,見了方丈,楓傑備言前事,這般這般,如此如此,方丈一聽,大喜過望,便令光祿寺擺開筵宴,熱情款待兩人。
宴會之上有歌有舞,有唱有跳,不少留髮尼姑陪歡作樂,一齊開心,楓傑多飲素酒,如醉如痴,便放開了膽,問方丈道:「佛乃迷途歸盡,大慈大善為本,從正從義,從理從德,只是尚有一事不明,敢問方丈這裡,為何叫做忠僧幫也?」
方丈道:「我等雖是從佛,但卻自修自行,忠是忠義,僧是曾人,寓意牢記過往途悲,幫字只是集體之稱,並無他意。」
楓傑笑道:「常言道:佛乃人人平等,可卻為何要分羅漢、揭諦、金剛、菩薩、比丘尼、優婆塞或是聖僧、神僧、肉僧、酒僧、殺僧,等等等等也?」
方丈哈哈道:「是要分的!你是不知,佛派不論高低,皆是人人平等,只是略論輩行罷了!萬佛因人而異從而號稱,以實力論輩,以善果論圓。」
楓傑聞言,低頭沉吟不語。
宴后便是就此作罷。
次日方早,有小和尚急來報道:「程豪幫集體散夥,已是離開吉祥村也。」
方丈聽說,喜上加喜,但去叫喚楓傑天蓬兩人之時,卻發現,房間的人兒以消失不見。
話說兩人一路往南途行,餐風宿水,冒雨頂寒,行彀多時,又見一片半坡草丘風景,但見那是:
赤山黑石綠樹,碧草黃花雜柳。
坡上樹立一人,在那拔草除殃。
白的鐵子堅甲,紅的內衣佳裳。
容貌面秀玲瓏,不分雌雄定樣。
兩人見此,那獃子哈哈笑道:「好一個黃花姑娘家子,兄弟呀?你看咱去耍她如何?」
楓傑道:「你哪裡看出他是女的呀?分明就是個男的,沒胸沒屁股,只是穿得中性,你是走眼了!走眼了!」
那獃子憨然不信,咄的一聲,奔將上去,拉住那人胳膊,問訊一聲:「小姑娘在作甚哩?」
那人急回頭,一臉錯愕道:「甚麼小姑娘?我是漢子呀!」
獃子聽說,面如死灰,嫌棄的放開了他,嘴裡絮絮叨叨,轉身就走,楓傑見了,笑呵呵道:「怎的哩?他還是姑娘家子么?不是我說,你見誰都是姑娘!得有多不老實呀?」
獃子道:「兄弟呀!你才是不老實哩!」
楓傑道:「我怎的不老實咧?」
獃子哼哼道:「你也是看好姑娘,只是嘴裡不說,都藏在心裡。」
楓傑也哼哼道:「是你胡思亂想而已,罷罷罷,不與你口舌,快去問問人家路罷。」
說著,兩人聞將上去,那男子放下手中雜草,躬身問道:「敢問來者何方神聖?」
出於禮貌,楓傑還以微笑道:「我等乃是東土大唐遠來的流浪道士,我叫凌楓傑,他叫凌天蓬,目的是去南海尋找觀音菩薩,遂經此地,不知可否討餐食也?」
那男子點頭稱行:「我是前方小鎮的一戶居民,姓張,名大腸。」順問:「你等是親生兄弟?」
此言一出,獃子搖頭,楓傑點頭,面面相覷,獃子點頭,楓傑搖頭,瞧得那張大腸蒙臉結舌,擺手轉身就走:「罷了罷了,就此罷。」
說畢,大腸拎起竹籃,背在肩上,隨後帶著兩人途行,進了小鎮,但見那叫:善天鎮。
故問由來,大腸說,這鎮子曾是個無名的小村落,後來因天災毀於一旦,在人們皆是萬般絕望之時,天上來了位神人,自稱天神,遂將人們救濟,人們感激不盡,供謝不完,從而小鎮便取名喚做:善天鎮。
進了鎮,剛到大腸家門口,但見一娃大哭大鬧,蹬蹬跑回家中,大腸說那是他的妹妹,叫小梅,看樣子,定是被人欺負了。
進了家門,媽媽摟著那小娃,可見她哭得撕心裂肺,宛如生無可戀般,大腸將楓傑天蓬之事解釋,媽媽聽說,面容微笑,口叫歡迎。
那娃子見哥哥回來了,哇的一聲,別了媽媽,徑直朝著哥哥奔去,一把挽死大腿,只叫:「大哥呀大哥。」
大腸幫她抹去淚花,彎腰笑道:「是怎麼了?」
那娃子哭哭嚷嚷:「我的花箍兒被強惹。」
大腸摸摸小腦袋,笑問:「誰搶你的花箍兒呀?」
娃子挽住大腸脖子,上跳下竄叫道:「又是大狗子,又是大狗子呀!」
大腸笑呵呵,抱起娃子,抖起身子,哄啊哄啊哄,楓傑天蓬見了,只是感慨,感慨有家真好。
中午,吃飯時,楓傑看著大腸的打扮,內心早就生髮疑問,便問道:「大腸老兄,你這一身行衣輕甲!是準備怎的?」
大腸喂著娃子吃飯,笑道:「前段時間參了軍,現在正是待役期,再過幾天正式入隊。」
雖是歡喜的話語,但家母的臉色卻略顯躊躇不安,獃子只顧著吃,便也沒有在意這麼多,楓傑道:「參軍是好,但不知兄台參的是什麼軍?有無糧補?或是軍餉?」
大腸道:「地方軍也,是有軍餉,但是不多,卻可以足夠養家安頓,其實我們這個地方算是一個較落後的地方,鎮子里有千來戶人,三個鎮長,因前段時間的匪徒猖獗,我等年輕一輩有必要為此付出男兒鐵血。」
楓傑笑吟吟,點頭稱是,欲要開口,在那一剎,房門猛然被人踢開,只聽:「狗東西們,給我滾出來!」
回頭去看,但見是一個身穿官服的傢伙牽著個胖娃,身後帶了一群打手,直嚷叫罵,喚賊呼狗,媽媽見了,急起身迎去,賠笑問道:「賀大官人,您是怎的了呀?是誰如此憊懶?竟敢惹你不快?」
那官人一臉兇悍罵道:「兒呀!就是那個臭崽子欺負你是吧!?」小胖子點頭:「是呀爹爹,就是她。」
說著,官人大呵一聲,指向桌子旁坐著的小梅,緊接著只見身後的打手們簇擁而上,直接將小梅拽將過來,毫不留情,摔在地上。
那官人放開自家胖娃,猛的大步邁去,當著眾人的面,一腳踹在小梅身上,直接將娃子整個人踢了出去,楓傑見狀,咄的一聲,飛撲上去伸手接住,抱在懷裡,一臉難以置信,心罵:這當官的?怎就如此憊懶?說也不說個明白,上來就對孩子下手?神經病呀?
便后,媽媽跟大腸圍了上去,喊的喊,哭的哭:「天呀!我的小梅!」
可見小梅捂著肚子,哭也哭不出聲!看著架勢,定是那狗官傷到了小梅的五臟六腑。
楓傑緊緊抱著小梅,捻著訣,給她肚子揉摸治療,只叫:「不痛不痛。」
那姓賀的狗官再次擺手呵斥,令人動手。
獃子見了,嗚呼咄的一聲,放下包子,猛的站起身來,急從口中掣出釘耙,趕上一眾,嚎的一聲,全然推出門外,回頭去看,但聽楓傑高叫道:「天蓬莫殺生。」
說不及,早聽見屋外嗷嗷慘叫,幾人急出房內去看,場面卻已是鮮血淋漓,不是腦瓜有洞就是心口噴血,那一家子見了,媽媽撇頭趕緊捂住小梅眼睛,大腸不忍直視,楓傑心焦膽慌,他知道,這不是野外,而是鎮子,殺人之事,定將惹來災禍,如此擔憂,把小梅還給媽媽,急前去拉住天蓬,嚷道:「夠了!夠了!」
那獃子還想打,但見楓傑前來,便住了手,卻又伸腳去踢死人,嘴裡絮絮叨叨罵道:「畜生不如的東西,死的是該了,該來!」
對於一概行善的楓傑來說,獃子所為,可真是無言以對,事已至此,也是沒了奈何。幾人進了屋子后,那媽媽和大腸就開始急急收拾起包袱來,問他怎的,兩人都叫:「死了死了!」
而小梅卻自個兒站在一旁嗷嗷大哭,想是傷痛又起,楓傑前去幫她治療治療,不痛了后才止住眼淚,楓傑牽著小梅,看著急忙的兩人問道:「你倆打算怎樣??」
大腸道:「道長的兄弟殺了人!惹誰不好?偏偏惹的是賀官人,再不走路,都要遭殃哩!」
媽媽連連附和對楓傑道:「不是我說,那是賀鎮長呀!真是萬般得罪不了的大人物,你可不知,在我們鎮子,絕沒有人敢於他頂上一句嘴,逢年過節,誰不送點禮去奉承奉承,必會被他心記惡仇,我等皆有聽說,他是賀國的一個皇親,掌管過上萬兵將,亦是善能降妖伏魔,一寶此地平安,現在倒好,你等打殺了他的人,我們一家三口呀!如是不走,定是死了。」
楓傑聞言,一臉心有所忌,那獃子反倒不知所謂,呵呵冷笑道:「怕個屁,他要是敢的再來,看老子不呼死他也。」
說不了,媽媽哎氣一聲,急合著大腸撿好包袱,順帶著小梅火速離開。
然而此時此刻,窄陋的小家裡,只剩得楓傑還有那絲毫不懼的天蓬,天蓬哼的一聲,走到桌子旁,繼續吃起自己的飯菜來,也不管不顧,呵呵道:「不就打殺了幾個人么?怕他怎的?待老子吃飽了!繼續與你趕路去。」
楓傑道:「你是惹了禍也,不是我嘰歪,為甚你就一點同情心也沒有,總是殘忍將人打殺?不當人子。」
天蓬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常言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天誅地滅。忍著忍著,算是忍死了!果有威武,為何懦也?」
楓傑愁眉苦臉,滿心不悅,硬是看不慣獃子的所作所為,前去道:「莫顧著吃了!還是不走?等死不成?!」
天蓬道:「走去哪裡?」
楓傑道:「當然是沒人的地方啦!你是打死了人,要是不走,你我定被官人捉拿。」
嘴說急來,只聽嘭的一聲,房門猛然被人踹開,回頭去看,可見那賀官人請來了法師、劍士,天蓬生猛,抽出釘耙,破口罵道:「我把你個打不死的狗官,讓你跑了!卻不懼怕,怎麼還找了人來?」
那官人聞言,呵道:「哪來的耕田鬼?怎就拿著耙子亂來唬人?那家子人呢?該死的!不消說,拿了拿了。」
其中一個法師問道:「賀鎮長,那還有個道人,是兩個都拿嗎?」
官人只叫:「都拿都拿。」
說不了,群人舉起刀槍棍棒,一齊簇擁而上,把個楓傑天蓬圍在垓心,楓傑還未急抽出劍柄,就被劍士刺將上來,捅在肩膀,僵持片刻,兩人最是寡不敵眾,還被法師使符封了琵琶骨,不得變化,群人掄起大繩,死死將他倆人綁了!
便后收入牢中,綁在十字架上。
那牢房又臭又騷,地是雜草,會有蟑螂老鼠,天是滴水,會有蝙蝠蒼蠅。捆了半天,手腳早是酸麻疼痛,
那獃子這會兒才是知道糟糕,不由哀愁懊悔,嗷嗷墮淚道:「傑哥哥呀!你看我倆怎生是好?早知如此,我就不敢亂來了。」
楓傑也是一臉難看,但語氣卻是不弱道:「莫要哭泣,這是不能怪你!我也想過幾分,那個賀鎮長的一言一行,著實無禮,我看有必要給他教訓。」
獃子一聽這話,回哭作喜道:「既如此說,不成哥哥是有神通哩?」
楓傑點頭:「是有,不過要逃也難,我這身上被人貼了符咒,不得施法,你看么。有沒有法子給我拿掉?」
原來那獃子被吊在十字架上,雙手雙腳捆得死死,不能一點動彈,而楓傑則是被綁在石柱上,雙腳還可以動點,兩人左右之間不足三尺,可見獃子猛的一晃,摔在地上,楓傑伸腳去勾,獃子就咬住他的鞋子,用力一拉,便是拉將上去,楓傑起腳將那獃子弄起,倒在自己身上,獃子張嘴去咬他身上的符咒,一口兩口三口,全然咬掉。
楓傑哼哼一聲,捻著訣,心念咒,搖身一變,變做個兒蒼蠅兒,逃出捆綁,遂解了獃子,撞出牢房,拿了兵器,一通打出監獄。
果是沒出小鎮,逃到鎮尾,便被賀官人帶的群群道人團團圍住,獃子禁不住嘴德,破口大罵:「我的兒,你敢再叫多些人來么?以多欺少,算什麼本事。」
賀官人笑道:「哪裡來的不知死活?還真是有些神通,封了琵琶骨也能逃了!快快報出名號來,好辦後事。」
獃子聞言,欲要動手,卻早被楓傑拉住:「天蓬莫忙,待我前去說上一說。」
那獃子憨憨點頭,楓傑手握劍柄,前去道:「我乃化災道人,原是大周國人士,賀氏道教之下,因謬離開道派,從而浪跡天涯,一路行善積德,沿東進南,前往普陀山尋找觀音菩薩也,前是我友冒犯,若是有難,我以贖之。」
賀官人一聽這話,大吃一驚問道:「你那賀氏道派,可是賀老祖也?」
楓傑點頭稱是。
賀官人道:「化災道人乃是四界聖者,天下獨有幾位,你是當真?莫有虛言?」
楓傑再而點頭稱是。
賀官人指臉質疑道:「你若果是化災道人,有何本事?使出來瞧瞧?」
說不了,楓傑打了個口哨,未幾,四面百鳥來襲,嘰嘰喳喳盤旋空中,再打個口哨,皆去。
瞅得眾人愣是佩服,都叫:「真是化災道人,真是化災道人呀。」
賀官人道:「聽說化災道人通曉百草百葯,知病知患,你可會否治療心病也?」
楓傑道:「甚心病?誰的心病?」
賀官人揮退旁人,向前兩步道:「我兒心病,每日每夜常叫見著女鬼,請了法師、和尚,亦是尋不著根源,你若治得好我兒,前事一往不究。若治不好,還當個殺人禍事罪。」
楓傑道:「先去看罷,自有料子。」
群人圍著兩人,一直來到賀府,可見院中綠植茂盛,進了門,尋到了小胖娃,喚他過來,坐在桌旁,楓傑與他把脈,群人在旁看著,楓傑問:「小朋友,你有哪裡不舒服?」
小胖娃看了親爹一眼,親爹點頭,才出聲道:「晚上做夢,老是看見白髮女鬼,還說我是小壞蛋。」
楓傑放開娃子的手,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看向賀官人道:「你的孩子是不是喜歡惹禍?」
賀官人呵呵一聲點頭點頭:「是又怎的?」
楓傑道:「那孩子如此,便是你的不是,常言道:子不教,父之過。如今你的孩子縱容成惡,內心已是扭曲,要我猜測,長大以後定是紈絝,現在得治。」
賀官人臉色難看,顯然是不滿意他的言語,骨子裡還充斥著一股不服的氣焰,遂問道:「我兒放蕩不羈,跟他見鬼有甚關係?」
楓傑笑道:「你兒上了私塾是吧?」
賀官人道:「是又怎的?有話直說,不要像個神棍一樣磨磨唧唧。」
楓傑道:「你兒子上了私塾,常在班裡欺負別的娃子,其中有一個娃子的娘親死去了,因顧兒憂導致靈魂未消,你家娃常欺負別人家娃,於是便被人家娃子死去的家長尋仇。」
賀官人一聽這話,大怒不已,即刻差人前去私塾查辨,查罷,果如楓傑所說,遂放了他們倆人,不計前嫌,稱其好友,后將兩人安頓至入民區房內,送予些許銀兩不提。
原來那賀官人是個無惡不作的傢伙,聽說有鬼作祟,也是不怕,既找到來由,卻自有辦法害人。不說他那前嫌作惡,但提鎮里的人一聽他的名號,卻沒有一個不聞風喪膽的,人們皆知,他是個喜歡欺男霸女、殺人滅口的壞傢伙,自從自己有了小孩,卻看不得別家女人生娃,鎮里常有姑娘六月懷胎七月流產之說,這等晦事,十有八九定是那姓賀的狗官所為,強姦婦女、侮辱糟蹋,還是常言威脅,如敢傳出,定然不得好死。
曾經就有一戶姓李的姑娘,懷胎四月,在買菜的時候,被賀狗官瞧見,遂被拉進小巷子里,強行糟蹋一番,即便有人目睹,但卻沒人敢言,那姓李的姑娘挺著大肚子,還被他糟蹋,簡直生不如死,當即就流產了,狗官離去,有人將李姑娘送往醫店,經過郎中數個時辰搶救,保住了大的,卻沒保住小的。那李姑娘丈夫得知,氣急敗壞,后便滿鎮子宣揚狗官罪行,狗官權大人多,沒多時,遂派人殺了李姑娘的丈夫,后再派人將李姑娘綁了,鎖在滿是石頭的籠子里,一路扛到河邊,丟進河裡,足足淹死。后而派人出去造謠,找了替死鬼,說是那女人頗賤,懷了孕還不忘與別的男人亂搞,那男人便是狗官請來的替死鬼,不知事由何傳,傳著傳著,卻完全不關那狗官絲毫之事。
雖有少部分的人曉知真相,卻是不敢口言,只得忍氣吞聲。
不多日,李姑娘與她丈夫顯魂報復狗官,狗官公而不懼,遂請了法師、道人,活活弄殺她倆魂魄,最終那李姑娘與她丈夫,豈是被害淪落至魂飛魄散。
……
不說姓賀的狗官如此憊懶罪惡。
卻說那大腸小梅一家原是離開了善天鎮,但在路上時,卻聽別人說,楓傑消了賀官人的煩惱,現在好生過活,便急忙返家,一路尋至楓傑住處,跪的跪,拜的拜,尤其是那媽媽,更是淚如雨下般。
講多時,言語道斷,才是別離。
站在門口,見他們離開,獃子不忍吱吱笑起,楓傑撇他一眼問道:「你笑怎的?」
那獃子道:「好傑哥,是我闖出禍來,沒想到真箇被你化解了,不愧是化災道人。」
楓傑笑哼哼兩聲,沒做答覆,轉身回屋,那獃子趕緊跟上,大大咧咧問道:「好兄弟傑哥呀!你是我遇到的大好人咧,敢問你修成了神後會去哪裡?」
楓傑止住腳步,坐在床旁,反問道:「你問怎的?」
獃子笑道:「當然是跟你混呀!你看你哦,人好心好,又有神通,連觀音菩薩都得恭敬三分,我想呀,跟著你修行,定然能混出名堂來!」
楓傑搖頭道:「你自己也可以修行混出名堂,只是切記,勿要惹事生非,三思而後行即可,我是曉得你的前世,叫個八戒,法名又喚悟能,遇到的妖魔鬼怪、大劫大難,可比我多得又多,你是自修天蓬元帥,要麼說,還是我的前輩呢,怎的卻要跟我混?要麼說,你別了我后,可能混得更好。」
那獃子聞言,急道:「你是知我前世,但卻不知我今世,怎知我會混得更好?我是跟你!跟你罷。」
楓傑呵呵兩聲,沒再搭話,一身子躺下,閉眼養心。
獃子見此,沒甚奈何,只得坐在桌旁,拿起水壺,倒起水喝,淡然道:「兄弟呀!恕我問你,你此番行善,日時將久,就不會覺得疲倦厭煩的么?我是不知,你是想做甚麼人咧?」
此言一出,楓傑忽睜睛,問道:「為何此問?」
獃子道:「天下修行,無非講的是個終果,修佛、修道、修神、修真、修尊,皆是如此,一圖長生,二圖生存,三圖名利,不知兄弟你是圖甚?」
楓傑緩緩起身,看向窗外遠方,沉吟半晌道:「既做不成皇帝,就做個我想做的人罷,我便是圖個方向,亦是你說,無非是個終果而已。」
說罷,既從衣袋裡拿出一張圖紙道:「天蓬你來。」
天蓬前去道:「叫我怎的?」
楓傑笑道:「這是一張藏寶圖也,是那程豪幫幫獸麟凰給我的玩意,我想是用不著,我將四海為家,到處漂泊,你是若想安定存家,給你罷。」
天蓬聽說,遂伸手去接,但回頭一想,還是不要了,搖頭道:「兄弟呀!還是你拿著吧,我是跟定你的,到時我倆一起去尋,常言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是不要。」
楓傑聽說,滿心歡喜,急伸手把那藏寶圖塞他手裡,笑道:「待我修道成神,便去尋找自家妻兒,尋到方后,也是你我別離之時,這藏寶圖對我而言,終究毫無意義,你且拿著,萬一哪日我撇了你走路,你也好有個家當。」
說罷,楓傑起身離去,天蓬眼眸獃獃怔怔,看著他步步離去,吃起手指,伸手想去挽留什麼,但卻終究沒能開口,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如同湮滅在幻想與現實的罅隙里。
他走後,天蓬才緩緩打開手裡的藏寶圖,但見圖紙上寫著四個金墨大字,乃是:路徑天止。
……
三日後,善天鎮西面的深山半腰,一幫手扛鋤頭的土民說說笑笑,似如凱旋而歸般,可見他們之中,有個人挑著一摞擔子,擔子里裝著個碑兒,碑兒上刻著醒目的五個大字,叫:王曉梅之母。
原來他們是因賀官人的差使,去拋了人家的墳,這墳正是那個整天纏他兒子的女鬼的墳,他是沒有祭奠請人,反而刨墳趕之。
這會兒整得那個叫王曉梅的女鬼氣急敗壞,沒了墳墓,便是野鬼,遂一氣之下,去了鬼界,直入森羅殿內,向那十代閻王爺告狀。
卻說閻王得知,大呼一聲:「豈有此理。」遂派黑白無常與她前去通報正職三十七代冥王禍悹,禍悹聞言,下了勾魂之令,又怕那賀官人會使道人抵抗,便又差牛頭馬面一同前去執法。
不多時,早至人界,尋到賀府,可還沒入內,卻被幾個識得鬼差的道人瞧見,連連回府稟報,趕在前頭的馬面鬼加快腳步道:「別讓那廝跑了,不然難尋咧。」
群鬼皆迎面而進,來到賀官人房間時,但見房門上全是符咒聖鈴,牛頭鬼抱怨道:「那些不識好歹的道人,怎的就設下這等困難阻礙?黑白無常呀?我與馬面打將進去,你等安且看守原告,莫被道人傷了魂,此是這般何如?」
黑白無常吐著半米長的舌頭,拿著勾魂鎖鏈,面面相覷,整整頭頂官帽,都道:「你們去,你們去。」
說不了,那牛頭鬼急從腰間掣出大斧,示意馬面,咄的一聲,一個手舉斧子,一個直攜長槍,望門就劈,只聽唿喇喇,房門怒然懟開,可見那賀官人被唬得膽戰心驚,縮在角落裡哭爹喊娘求爺爺告奶奶,只叫:「饒命。」而他身前周遭卻圍了四五個手持道劍的道人,戰戰兢兢的,嚷道:「莫過來莫過來!」
見門殺開,黑白無常領著那女鬼進了房間,女鬼直指賀官人,罵道:「就是那個短鬍子拉碴的狗官,快鎖他、快鎖他!」
說罷,牛頭馬面大呵一聲,唬得那幾個道人魂飛魄散,當即丟下了道劍,四處亂竄,躲床下的躲床下、藏櫃里的藏櫃里,進不去的,貓桌底的貓桌底、鑽凳縫的鑽凳縫,不提有夠多麼窩囊。
而黑白無常不待多時,拽著兩下手中之鏈,發出噹噹響聲,那賀官人看了,嚇得連聲高叫,踢倒一旁桌子,打翻茶杯,撿起茶杯,朝臉就丟,只可惜實物哪能砸中惡鬼,伴隨著尖叫,牛頭馬面拽起賀官人,那黑白無常將鏈子套在他的脖子上,用力一扯,可憐,直把個頭顱生生拽下,斷了氣也,脖頸絲毫不留點血。也卻是像牽狗一樣,用兩條鏈子拴著他那魂魄的脖子,徑直拽回地府不提。
到了地府,壓在冥王殿上,做觀冥王見了人,遂問事情的來龍去脈,那叫王曉梅的女鬼備言前世,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冥王聽說,遂問那狗官叫甚名字,狗官悚然驚怕,便吞吞吐吐的把全名說了出來,冥王聽他名,用那生死簿查了他的家底,不查還好,這麼一查,查出滿門子喪盡天良的勾當,當即呵斥一聲,急令赤耳黑鬼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一層一層永墮災難,不得輪迴。
姓賀的狗官被罰,那女鬼滿心歡喜,抱拳謝彀多時,順提:「小女之墓被搗之事,並非全然是那狗官指使,其中還有一個萬惡不赦的道人作怪,是那道人唆使狗官尋我麻煩,萬望冥王差人將他拿來,莫要叫他禍害世人。」
冥王問道:「他是何人?你知他名否?」
王曉梅搖頭只答:「不知他名。但卻知道他的所在。」
冥王點頭:「既如此,牛頭馬面、黑白無常,你等於她再而去來。」
牛頭馬面、黑白無常抱拳稱是,又遂同王曉梅返回人界,去拿她嘴裡說的萬惡道人。
來到人界,白無常愣是來氣,一鎖鏈拴在王曉梅的脖子上,罵道:「我把你個多生事端的潑婦,怎的就沒完沒了了?早是不說,非要我們再跑一趟,你是不知,人界一日,鬼界一年,如此一來,你可要耽誤了我們多少光陰!兄弟們,來耍狗,來耍狗呀。」
說罷,黑無常也跳將上去,用鎖鏈鎖住了那王曉梅的脖子,似如拽狗般,拉著到處飛到處跑,嗆得那王曉梅直嚷:「爺爺們饒命,爺爺們饒命。」
兩無常放了她,但卻一人一口,吃了她的下半身,直剩得半個靈魂飄在空中,沿腰以下的部位若隱若現,或是可稱半個魂魄矣。
如此這般,牛頭馬面也來吃她,順吃了她的手臂肩膀,吃不及,黑白無常趕緊推開牛頭馬面道:「莫吃了,莫吃了!再吃她就魂飛魄散了!且先饒她罷,還要工作哩!」
牛頭馬面罵道:「你倆憊懶,吃了這麼多,卻叫我們住嘴?好是道理?」
黑無常還嘴罵道:「我把你兩個貪得無厭的牛馬犢子,平日好生待在冥王身旁撈了多少好處?卻不想想我倆賣力幹活沒得俸祿。」
白無常附和道:「就是就是,叫甚叫?要我說,這女胚子還讓我倆吃了算了!回去時就說被道人消滅。」
那王曉梅聞言,內心膽寒,趕緊插嘴道:「爺爺呀!吃不得,吃不得哦!你等還未見著是甚道人哩!到時如何交差?求聽小女一言,留我魂罷,留我魂罷。」
四鬼聞言有理,於是沒再計較,牛頭鬼道:「趕早的完成差遣,好的回去耍哩。」
言畢,黑白無常如同耍狗般,拉著那王曉梅帶路,后尋到她所說的道人之家,但見是一處簡陋的房屋,可謂叫個:
四麵灰土砌成牆,瓦蓋皆是草木葉。
破破爛爛不入眼,周遭蟲鳴聒聒揚。
牛頭馬面,黑白無常,拖著個王曉梅,推開爛門去看,可見裡頭的桌子旁坐著兩人,一個肥肥胖胖,凹臉凶樣,另一個高挑俊俏,英姿颯爽,兩人見了他們,面面相覷,唬得一身子站起,天蓬訝道:「這不是黑白無常、牛頭馬面么?怎的白日勾人?晦氣,晦氣呀。」
楓傑前去唱個大喏道:「敢問陰間四位官爺乍到寒舍,有何貴幹?」
那王曉梅見了楓傑,直勾勾房指著他,嚷道:「就是這個道人,就是這個道人!」
牛頭馬面聞言,兇狠狠的唬將上去,二話沒說,拽住楓傑雙臂,黑白無常見此,舉著鏈,前來就要鎖他脖子,原來楓傑不知勾魂鏈子的厲害,還傻傻的不知何事,是那獃子曉得,急掣出釘耙,趕上就築,打得四鬼連連後撤,定了睛,才發現那獃子是天蓬,白無常慌道:「九齒釘耙,你可是那保唐僧取經的豬八戒也?」
獃子愣是點頭,自通道:「是又怎的?不過那是前世之世,早已修成正果,后因偷吃佛祖種的大蘿蔔,再被貶下凡間,重新開始。」
黑無常罵道:「你個殺千刀的瘟豬,為何如此這般護保那個道人?」
獃子回嘴罵道:「我把你個不識好歹的孫子,你是不知,我這兄弟是個化災道人,怎生與你有冤有仇?」
四鬼聽說,顯然不信,黑無常道:「不消說,先鎖回去再說,到了冥王那,一切都清楚了!賊寇,看鎖。」
說著黑無常就要鎖人,那獃子欲要護幫,楓傑拔出劍柄,拍拍他肩,自行前去相迎,遂飛鎖來勾,閃身躲過,一把搶奪鎖鏈,一腳掄開黑無常,鎖鏈隨手一丟道:「有話可以好好說罷,去冥王那就去冥王那,無需你等動手,我且自會前去。」
白無常跑去攙起黑無常,問道:「沒有我們開路,你要怎的去?」
楓傑哼哼一聲,沒有答話,只是從腰間抽出符咒,捻著訣,望空一拋,急召喚出了個陰陽之門,唬得那牛頭馬面跪下禮拜,直嚷:「真是化災道人呀!」
待那陰陽之門打開,楓傑也沒說什麼,給天蓬使了個眼色,便走進大門裡面,天蓬其入內,四鬼隨後迎上。
到了冥王殿上,冥王一眼就認出了楓傑,訝問:「你不是那個天之驕子嗎?怎的又來這裡?」
天蓬站在殿後角落,沒有露面,楓傑道:「甚麼天之驕子?我是化災道人,是大人差人請我來的!不知有何貴幹?」
冥王聽說,放下手中之筆,前去問道:「原來天之驕子現在正處修行化災道人,真是可喜,可喜,牛頭馬面!你們請這化災道人來這作甚?」
牛頭馬面急上前行禮道:「冥王大人,他正是那王曉梅說的萬惡道人,遂令我等前去拿他。」
說不了,冥王甩袖大怒道:「胡說!化災道人怎麼可能作惡?定是那女鬼胡讒,來呀!把那女鬼推入奈何橋下罷。」
原來那奈何橋下儘是一片黑水沼澤,據說沼澤裡頭全是妖魔鬼怪化身的水精、魚魔,唬得那王曉梅連連跪下磕頭:「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呀!小女子沒有胡讒,真是那萬惡道人唆使賀狗官派人挖我家墳,還請大人一定要廉政廉清呀!」
冥王聽到廉政廉清這四個字,頓然火從心來,罵道:「我把你個不識好歹的賤女人,你的意思是說我不廉政廉清咯?好好好,來人,取砍魂刀來,我要親自砍了這嘴欠的傢伙。」
不說那王曉梅被唬得淚如雨下,卻說楓傑一把握住冥王手腕,言道:「她是栽贓誣衊,大人莫殺她,定要明查。」
冥王道:「如何明查?」
楓傑看向王曉梅問道:「你這憊懶,為何如此誹謗與我?我跟你有甚冤甚仇?」
王曉梅罵道:「你個畜生狗道人,還來裝傻?是你合著那姓賀的狗官來刨我家山墳,現在狗官被收,你卻想抵賴,我操你娘親,王八龜兒子。」
楓傑聽說,大怒道:「我何時唆使賀官人刨你家山墳?不要亂講,冥王大人呀!我可真冤,你可定要詳查明查!」
冥王道:「道人莫急,待我收下去將那賀官人喚來,對質一番便知。」
楓傑道:「賀官人此在何處?」
冥王道:「在十八層地獄咧。牛頭馬面,還不快去將姓賀的那個帶來。」
牛頭馬面遵命,轉身離開,來至十八層地獄門口,通告地獄使者,查了查監人簿,果查到姓賀的那個傢伙,遂把他帶出,但見已是缺胳膊斷腿,沒眼珠爛嘴巴,牛頭道:「馬面呀!你看這人,如此焦爛,怎的帶他見堂對質?不如你給他哆口陰氣罷。」
馬面嫌棄道:「為甚就要我給他陰氣?你給不成?我身本是吃陽氣的主子,你卻叫我與他陰氣?哪來的陰氣?」
牛頭道:「可他這般,帶去了,讓冥王給他陰氣,冥王定是心惱,多少怪罪我倆辦事不周,如此一來,豈不糟哉?罷罷,我與他陰氣罷。」
說不了,牛頭鬼急朝賀官人吹口陰氣,但見賀官人那破破爛爛的魂魄漸漸恢復,長出眼睛,冒出胳膊大腿,乃至最後成了個人樣,賀官人一膝蓋跪下,求爺爺告奶奶的,而馬面卻沒與他口舌,直接將鏈子套在他的脖子上,像拉狗一般,粗魯拉走。
不多時,來到殿前,那賀官人見了凌楓傑在此,內心別提多麼高興,但又見冥王同與群群惡鬼在場,卻沒敢出聲。
王曉梅見他被馬面帶來,高聲叫道:「就是這狗官,就是這狗官,是那狗奴道人唆使這狗官來刨我家山墳的!冥王大人,定要公正呀。」
冥王最惱別人對自己說什麼一定要公正、廉清之類的話,搞得自己好像個小人一樣,心雖不爽,但還是耐住了性子,責問賀官人道:「王曉梅之事,是你個人主張?還是有人唆使?莫講假話,不然拔牙剪舌!」
言語如同利劍,賀官人哪敢說假話?戰戰兢兢的如實招來:「是小人請的化災道人替我兒解難,遂查出煩我小兒的女鬼,是我主張搗墳之計,不幹化災道人之事。」
說不了,王曉梅罵道:「你個狗官,怎的如此憊懶?死到臨頭了,還替那該死道人說話,是何居心不良?冥王大人,依我看,應當去把那些搗我墳的工人叫來,這才可以光明正大。」
還依她看?冥王恨不得砍了她,但因楓傑在場,也便沒有發怒,遂聽她說,再遣牛頭馬面、黑白無常去勾人靈魂。
未幾,那些親自動手刨墳之人抓而隨來,冥王將上述之事陳述一遍,問:「刨墳之事,是那賀官人定計?還是這化災道人唆使?」
原來楓傑在善天鎮居住的這幾日里,都有替人消災化難,這會兒聽說他唆使賀官人刨墳之事,都道:「化災道人是好人,化災道人是好人。」
事態已是明了,那王曉梅卻還嚷:「都是狐奸狗輩,蛇鼠一窩,你們要死!你們全家都要死,王八蛋!狗兒子,操你娘親,全是天殺的孽畜,天已死,公已亡!你們全是九幽之下的渣子,不得輪迴的污穢,呀呀呀呀呀!天理何在呀!」
見她口吐晦言,楓傑只是深深嘆了口氣,感慨道:「小人得理,一發不將饒人,自要墮落,卻要拉人下水,悲哀!悲哀!」
說不了,冥王拔出鬼使腰間之劍,就要去砍王曉梅,可誰曾想到,那王曉梅轉身推開牛頭馬面,撞倒黑白無常,一股猛勁逃出冥王之殿,順著楓傑召喚的陰陽之門,逃回了人界,冥王急小鬼前去拿她,后卻放了眾人,賀官人有心回善,亦是有些管理能力,便在楓傑的面子下,留在了冥王的身旁辦事,算是將功贖罪。
回到人間,善天鎮的幾戶人家擺開延宴,熱情款待楓傑,而那獃子算是看上一場好戲,既滿心歡喜對楓傑道:「兄弟面子真大,想是菩薩都要敬你三分!沒想到冥王也得給臉,我看定要隨你逐流,萬年難得一見的化災道人被我遇上,怎能就此作罷?少說也得跟你混個一神半仙之稱,不然也太虧欠了我的運氣矣。」
楓傑哼哼笑道,沒做回話。
當夜吃過延宴,次日收拾包袱,繼續沿南啟程。
目的是尋到菩薩,參加修神考試,解除身上禁慾之令,再而尋妻敘舊,重獲自由,返俗歸鄉,享受天倫之樂。
畢竟不知此去端的何如,楓傑、天蓬可否尋到菩薩?預知後事,且聽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