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海戰之後
第273章 海戰之後
此時已是正午時分，太陽終於攀升到了最高處，金光燦燦的海水中到處是斷裂的艦體、殘缺的屍首，海防艦隊各艦正在搜救落水的海員，然後把還能漂浮的那些老式炮艦拖走。
台北號、湘江號上的大火已經熄滅了，但艦體已經被破壞得不成了樣子。直到大火熄滅，台北號艦長劉長卿仍然站在甲板上，他已經作好了與艦同沉的準備。雖然台北號最後沒有沉沒，但它已經沒有再航行的能力，劉長卿的心中充滿了悲痛，他知道國家造成這樣一艘軍艦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現在卻毀在了自己手裡。
看著重歸平靜的大海，最高指揮官林建章默默無語，此時的他絲毫沒有勝利的喜悅，看著海面上漂浮的一具具中俄士兵的屍體，忽然有一股悲傷湧上心頭。這場戰爭將會作為人類發明蒸氣戰艦以來，規模最大的海戰，被記入史冊，可是這一場勝利卻是已無數士兵的鮮血換來的。
軍機處執事房裡，馮相華、劉步蟾、李鴻章等人都靜靜的坐著，書案上的奏摺已經堆了一大撂，但誰也沒心思看。
每次窗前響起腳步聲，幾個人總是同時站起，不過卻都是來送各地等待批示的呈文，對於他們想要知道的消息卻是杳無音信。
又是一陣「噔、噔、噔」的腳步聲響起，在座的手裡茶碗都是一顫，互相看了一眼，這次誰也沒站起來。
不過一路跑來的小太監可沒有他們這樣的故作矜持，已是大聲喊了出來：「海參崴大勝，全殲遠東艦隊……」
劉步蟾最為急迫，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門口，一手搶過小太監手裡的電報，看到最後已是放聲大笑：「好一個林建章，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哈哈……」
這時暖閣里的其他人已是圍了過來，待看清電報上的內容，原來的滿臉愁雲到現在都綻出了笑容。在場的誰都知道遠東艦隊是俄國海軍的王牌，如今被我軍全殲，以後中國軍艦就可以在遠東海域上縱橫馳騁了。
不過回想起來，劉步蟾還是有點兒后怕，林建章是倉促上陣，海防艦隊又都是剛剛組建起來，很多軍官都是從各地艦隊中緊急抽調過來的，這對於林建章的組織協調指揮能力是一次巨大的考驗，如果對手是澳大利亞、紐西蘭這樣的海軍弱旅倒還罷了，偏偏是號稱遠東第一的遠東艦隊，這一仗實在是太險了。
作為帝國最高軍事領導人兼陸軍部部長的馮相華喜悅之餘也未嘗沒有過擔心，如今遠東地區的制海權已經被帝國完全掌握，但是一向心高氣傲的沙皇尼古拉絕不會善罷甘休，為了報這一箭之仇，接下來俄國軍隊勢必要大舉南下，而現在張作霖的遠東邊防軍只有八個師的兵力，到底能不能抵擋的住俄國人的瘋狂攻勢，真的還很難說。
當王商把海軍大勝的消息報上來的時候，關緒清的神情似乎很平靜，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不過他那忍不住顫抖的雙手卻暴露了他此時心中的激動。
牆上掛著兩百萬分之一的大地圖，關緒清死死地看著地圖上海參崴的位置。半晌之後，又把目光轉向了東西伯利亞地區，在那裡正屯集著十幾萬俄國陸軍，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尼古拉二世就會下令大舉南下了。他們的攻擊目標會不會是海蘭泡，如果是的話，張作霖能不能像打敗遠東軍一樣打敗俄國人的十幾萬大軍，如果對方的目標不是海蘭泡怎麼辦？別忘了中俄之間有一道狹長的邊境線，不可能每一處地方都固若金湯，他們隨時可以找到一個薄弱的環節撕開一道裂口，等口子破了再想去堵可就晚了。
第二天早朝上，劉步蟾通報了海參崴海戰打勝遠東艦隊的消息，滿朝文武大臣無不歡欣鼓舞，紛紛向皇上道賀。關續清精神抖擻，回過頭來望著乾清宮大殿上順治皇帝手書的「正大光明」牌匾，一時間心潮起伏，難以自已。十年彈指一揮間，中國海軍從無到有，從當初的艱難草創到現在先後擊敗世界上最強大的英國、法國、俄國海軍，儼然成為帝國防線上的一座鋼鐵長城，這種感慨難以言表。他忍不住豪情滿懷，回過身來對著眾大臣揮起雙臂，高聲說道：「天佑蒼生，天佑中華啊。」
眾文武一起跪到：「吾皇萬歲，中華帝國萬歲！」
這一天，《中華日報》等媒體率先刊登了海參崴海戰勝利的的消息，頓時在全國引起一片沸騰。自從道光年起，洋人就仗著堅船利炮欺負咱中國，洋人的兵船隻要一開過來就是割地賠款，如今咱中國軍隊幾乎是攻無不取、戰無不克，這讓國民的心氣一下起來了。不管一個人身份地位高低，知識文化多少，他都有一種國家民族的自豪感，哪怕是販夫走卒也會為國家強大而高興。
早朝過後，關續清專門把劉步蟾和馮相華留了下來，他微笑著對劉步蟾說：「子香，此次海戰勝利你這個海軍總督可是居功至偉啊。」
「皇上過獎了，這都是林建章和前方官兵的功勞，臣只不過在後方督導一下而已。」劉步蟾趕忙謙虛的說。
關續清目光閃動：「子香何必謙遜，別的不說，你給朕推薦的林建章可真是國之棟樑啊，朕說過要是沒有飛艇的幫助也能打敗俄國艦隊，那才能說明帝國海軍的實力已經達到了相當的高度，林建章果然做到了這一點，對這個人朕要大大的提拔。」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傳朕的旨意，給林建章加海軍中將軍銜，授予他帝國遠東艦隊司令的職務，駐防在海參崴，負責渤海以北的中國領海防務。下去之後，海軍部擬一個遠東艦隊的籌建方案，最近就從其他艦隊把一部分軍艦抽調過去吧。」
「喳。」
關續清看到馮相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笑著說：「相華，有什麼事儘管說吧。」
本來馮相華看到皇上龍顏正悅，不願意擾亂皇上的好心情，可是事在緊急又不能不說，「啟奏皇上，據可靠探報，俄國原先放出的在東西伯利亞屯兵的消息是假的。」
「什麼！」關緒清馬上警惕起來。
「現在摸清楚了，原來他們一直在蒙古北部一帶集結，目前已經集結了9個師的兵力，正在向庫倫地區開拔。」馮相華看到皇上表情有異，不由得冒出冷汗來，這件事純屬軍事情報方面的漏洞，自己也有責任。
關緒清半晌無語，最後緊張的神色又恢復了平靜，對馮相華說：「俄國人是有意在放煙霧彈，以後加倍警醒著就是了。」
「喳。」馮相華一直提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電告西北軍區了沒有？」
「已經於一早把這個消息電傳過去了。」
「看來這件大事要著落在張玉身上了……」關緒清站起身來，沉吟著在寶座前踱著步子，馮相華和劉步蟾知道皇上正在思考問題，誰也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響。過了半盞茶的功夫，關緒清才重新坐回寶座，臉上的疑雲已經散去，對馮相華說：「俄國人打不動頭又要打尾，想搞一個出其不意，讓我們首尾難顧，咱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相華，朕要你發兩份電報……」關緒清表情似笑非笑，沒頭沒腦的冒出這麼一句話來讓馮相華一頭霧水。
「請皇上明示。」
「一份電報發給張玉，讓他從速組織軍隊開赴前線，另一份電報發給張作霖，一旦俄國人對蒙古開戰，就讓他帶著遠東邊防軍向東西伯利亞進兵。」關續清一字一句說得非常響亮。
「皇上的意思是……」馮相華顯然對皇上的後半句不甚理解。
「朕也給俄國人一個首尾難顧，尼古拉二世駐防在東西伯利亞的遠東軍已經被咱們消滅，如今他又把主力部隊集結在蒙古北部，他的後防必然空虛，咱們正好借這個機會直插俄國人的腹地。」
「臣斗膽進一言，遠東邊防軍要是出兵的話，東北邊境勢必空虛，要是俄國人乘虛而入，恐怕不好挽救啊。」
「相華，你什麼時候變得膽小起來了。朕曾經說過，戰爭是風險最大、收益最高的一種政治投資，要想將來收到豐厚回報，必須得敢於冒險，況且朕想過了，在這個時候俄國人絕不敢輕易把過多兵力投入到遠東地區，別忘了在他的西面的邊境線上還駐紮著德國三個師團的兵力。」
「還是皇上思慮周全，臣這就去辦。」
馮相華和劉步蟾雙雙退下，關續清剛要回寢宮休息，電報房卻送來了一封重要電報，關續清隨意看了一眼，落款處寫著：德意志帝國皇帝威廉，他馬上來了興趣，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忙著對俄國的戰事，很長時間沒有特別了解歐洲的情況了。在電報中，威廉首先向關續清道賀，祝賀中國在遠東戰場上取得輝煌勝利。緊接著話鋒一轉，開始喋喋不休的敘述開戰以來，德國軍隊在歐洲和非洲戰場上面臨著諸多困難，並表示了對於搖擺不定的義大利人的唾棄，最後希望中國皇帝陛下能夠出於盟友的立場，向歐洲戰場派出一支軍隊，對德國的西線戰場予以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