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南海大戰（四）
第55章 南海大戰（四）
比利此時擔心的不是軍艦數量的懸殊，而是更擔心如今自己艦隊的陣形。剛剛為了避免清軍小炮艦的亂撞，各艦都散開了。分的太散了……
左宗棠在「勝利」號上看著這裡剛剛結束的戰場，驚訝得發現法軍那當家鐵甲艦「優雅」不見了……難道被徐昌順他們擊毀了？這不太可能啊！可是戰場中確實找不到「優雅」的身影，但同時也沒有任何一艘大清的軍艦了！
左宗棠採用的也是橫隊陣形，但和剛剛徐昌順那種送死的衝擊大不相同。領頭的是「長勝」、「不敗」、「凱旋」、「居因」，左翼是「南吉」、「南祥」德國巡洋艦，右翼是「超勇」、「楊威」兩艘英國巡洋艦。後面是數十艘小炮艦。
危難中，比利反而冷靜了下來。他無論如何都向不到費爾已經撤離這裡，回到了越南。如果他知道，一定不會做出如今讓他後悔一生的決定！
「發旗語，告訴各艦向旗艦靠攏，費爾的艦隊一定在清軍後面追擊呢。看看他們的鐵甲艦明顯已經中了我們法國魚雷艦的攻擊。」
他飛快的指揮法艦隊變陣，法軍的兩路縱隊一左一右向清軍的兩翼斜插而去，只要能搶佔兩翼，就能與清軍艦隊形成一個「H」型，利用自己側弦炮火強大的優勢給與清軍最沉重的打擊。
一場智慧與勇氣的較量開始了。
如果一切都按照比利的設想，也許法國遠東艦隊能改變這場海戰的結局，又或者大清海軍即使贏了也要付出更大的代價。但是，在這次倉促變陣中，法國艦隊本身發生了錯誤。
法軍如今除了「都爾」號巡洋艦的速度可以達到17節以外，其他如「勝利」、「帕里」、「拉佩盧斯」、都只有15節的航速。又如「索尼」、「標誌」等炮艦隻有12節的航速。
而比利的命令是各艦全速插入清軍兩翼，這樣法軍的兩路縱隊其實就變成了一路縱隊。另一路炮艦的速度根本跟不上「都爾」等，只見「都爾」、「勝利」、「帕里」、「拉佩盧斯」一支縱隊插入了清軍左翼。而右翼空空如野，「超勇」、「楊威」率領數十艘炮艦沖了上去，與「標誌」、「索尼」等炮艦糾纏在了一起。
而「長勝」、「不敗」、「凱旋」、「居因」、「南吉」、「南祥」六艘主力艦加上三艘身後的魚雷艦對上法軍的一支縱隊，迎面主炮對主炮的攻擊。
形勢並沒有向比利設想的方向發展，那邊法軍的三艘小炮艦被大清水師的兩艘英國巡洋艦及數十艘炮艦蹂躪，已經奄奄一息。
這裡雖然自己跟清軍的主力艦棋逢對手，打得難解難分，短時間內不會顯露敗跡。可是長久下去……
特別是清軍身後的魚雷艦特別討厭，雖然此時清軍的魚雷還無法真正傷害到法軍軍艦。但是針雖小，扎一下還是很疼。
特別底艙被擊起火之後要分出大量的人力去滅火，為了躲避魚雷還常常正中清軍主力炮的轟炸。
時間已經到了晚上7點，這場大戰已經持續了整整7個小時。高雄軍港的大清軍官早已發電報告朝廷，水師全部出擊的消息。
每隔一小時都發電報告最新戰報，所謂的戰報無非就是炮聲不斷爾爾，只是告訴朝廷戰鬥還在繼續。軍艦已經全部出海，留下來的只是些運輸艦而已。出海后又不敢靠近，只能在相隔一萬裡外用望遠鏡數著清軍戰艦的數量、法軍戰艦的數量。然後用旗語告訴軍港內的軍官，而關緒清就在電報房裡觀看著黃海大戰的「文字直播」！這種感覺關緒清在前世倒也有過，在上課時用手機看NBA的文字直播。可是如今的大戰，卻關係到整個國家的命運！
一枚240mm口徑的炮彈從「凱旋」號的主炮中射出，直接穿入了「拉佩盧斯」號的客廳和機械室之間，爆炸后造成的後果可想而知。客廳附近的艙口、各類儀器全部毀壞，更麻煩的是，從附近通向上部甲板的蒸汽管全部被打碎了，蒸汽向外溢出，水手們趕緊關閉閥門，但這樣一來，蒸汽舵就失去了動力，「拉佩盧斯」號不得不使用人力舵，幾個壯碩的水手抓動巨大的人力舵，才使軍艦勉強得以操縱，不過它依然逃脫不了覆滅的命運。
右側「不敗」號鐵甲艦射出一枚炮彈同樣穿進了「拉佩盧斯」號的艦體前部，在沒有裝甲保護的部位穿了一個大洞，並使得內艙發生了火災，黑煙從這個大洞里涌了出來。遮掩了戰艦的前部，「拉佩盧斯」號變成了一個火球。
在濃煙中，「拉佩盧斯」號似乎無法平衡來自地球對它的引力。右弦首先沒入海中，大海終於撲滅了法軍士兵一直想撲滅但卻無法撲滅的大火，在海面上騰起了一層蒸汽。連同全艦208名官兵一起消失在了大海之中。
而另一邊的「帕里」號也不比「拉佩盧斯」號好多少，可憐它一開始就被「南吉」、「南祥」兩艘跟它噸位一樣的巡洋艦盯上，如今也已經是奄奄一息，瀕臨死亡了。整個艦體被打的跟馬蜂窩一樣，水線以下糟糕透頂，海水從無數個破洞里灌進來，完全無法修補。
「勝利」號、「都爾」號還在苦苦支撐，支撐著比利信心的是費爾的艦隊。可是苦苦等待了5個小時之後，他終於知道，費爾不會來了。
可是眼前的這支艦隊真的可以在4小時內消滅法軍的主力艦隊？他仍然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此時「勝利」打出旗語，示意是否應該選擇撤退了。另一邊三艘炮艦也已經被擊沉，清軍那兩艘16節的巡洋艦已經向他們身後包抄了，再不撤連跑的機會都沒有了。
比利還在猶豫，就算撤退。他能往哪裡撤？回到歐洲嗎？回到越南也不過是毀滅的時間往後延了一點而已，如今他對費爾還是充滿了信任。認為他已經為國捐軀了……
如果此時告訴他，費爾已經帶領三艘巡洋艦退回越南的話。他一定會退回去槍斃了那個膽小的懦夫！
正在猶豫的時候，「超勇」、「楊威」已經從後面圍了上來。
這時比利才回過神來，命令旗語兵發命令撤退。
此時「都爾」的威力完全展現了出來，它那17節的航速、七門190mm的主炮，十四門140mm的副炮同時發威。
向身後的「超勇」、「楊威」射去。像這樣的距離近、命中率高的打擊，即使是一艘鐵甲艦都難以抵擋的。
「超勇」、「楊威」號的艦體結構不停地被摧毀，雜亂的破鋼板，破木板到處亂飛，被擊中的士兵屍體被拋進了海里，內艙也多次被打穿。好幾個艙室形成了規模較大的火災。
「都爾」號由於他那5700噸的排水量根本不用考慮因為火炮後座力而造成的艦身平復問題，火炮的射速達到了令人驚駭的地步。
「超勇」、「楊威」賴以自豪的超快航速在它的面前毫無用武之地，被打的疾速往後退去。
儘管正面的「長勝」、「居因」、「南祥」、「南吉」立刻靠上來救援，但是「超勇」號由於使用的是廉價易燃的油漆，火勢已經得不到控制了，整艘戰艦像一個火球，火災破壞了艦體的結構，「超勇」號慢慢的下沉……
比利從戰鬥開始至今，第一次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想不到「都爾」理想的狀態居然是在撤退的時候出現了。
在擊沉了大清水師的一艘巡洋艦后，「勝利」號也大受鼓舞，對著衝上來的「南吉」、「南祥」一陣猛轟。兩艘戰艦周圍的水柱把兩艦包圍，遠遠看去根本只有水柱而無軍艦了！
「勝利」號邊退邊打，時常擊中正面追擊的「南吉」、「南祥」，可是並未發現側面的「長勝」、「凱旋」已經追近了。
而「都爾」號卻被「不敗」、「居因」、一前一後的圍著，身受重傷的「楊威」見到姐妹艦「超勇」號的沉沒，不願離開戰場，在一群小炮艦的簇擁下飛快的向「都爾」駛去。
「將軍，看樣子清國人不願意讓我們離去啊。」比利身邊的副官說道。
「呵呵，如果我是他們的指揮官。我也不會讓你離去的！讓勝利向我們靠攏，不要戀戰，先撤回紅河軍港。」比利冷靜的下著命令。
此時已經是晚上9點了……海戰至今已連續進行了9個小時！雙方從烈日當頭打到明月高掛，而京城中的關緒清及各部尚書都焦急的等待著結果，也匆忙的對戰後的不同結果做著不同的分析和評估！
從前方不斷傳來擊沉敵艦的捷報，看來大局已定，勝券在握了！
但是，黑暗中的海戰瞬息萬變，情況遠遠沒有京城中想象的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