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2章 血染的記憶
第0552章 血染的記憶
封家的人?!
封郎一驚。就連恰巧返回來的狐狸和納蘭朴樹也吃驚的站住了。
封郎猛地頓住了要用刑的手,盯著血跡斑斑的那張臉,一下子不知道是不是要解開他的限制,還是繼續用刑。
空氣瞬間凝固。
如果這人是封家山村的遺孤,那麼,最少是他伯伯的輩分,因為年齡比父親大,比董家大伯也大幾歲的樣子,估計當年已經有十來歲了。
認賊作父!
轉瞬,封郎就面色陰沉,神情冰冷,盯著那滿是血跡的臉,冷冷的問道:「山村巨變你是否知道?是否記得?!」
「記的……」那人費力的回答道。
「那為何認賊作父?為虎作倀?!」
「三爺救了我,我必須報恩。」那人回答的利索了點。
「滅族的仇恨呢?!」封郎怒目圓睜,厲聲喝到:「你難道就忘了族人被屠戮,襁褓中的同宗,身懷六甲的親人被無情殺死的仇恨了?!!」
「我父親,爺爺教育我,恩仇之間,要先報恩,后報仇,要履行承諾才是做人的根本,等三爺壽終正寢,我會開始報仇。」那人回答的很平靜。
「啊!!!」封郎仰天嘶聲怒吼,不知道眼前這個族人這麼做是對是錯。
狐狸和納蘭朴樹對視了眼,都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勸說。
納蘭朴樹並不知道小山村的慘案,狐狸是門清的。
三爺的嘶吼讓他突然明白了,封郎,竟然是山村慘案倖存者的後人。
狐狸突然明白后,知道封郎說的段家和封家有仇,原來是滅族之仇啊!
那……狐狸看著臉部肌肉扭曲的封郎,滿目震驚。
這個山林里巧遇的偷獵小子,他爺爺,竟然是夏淳風,金萬恆的救命恩人,可,雲雀似乎並不知道,她可是夏家的後人,雪狼突擊隊還是夏建國為雛形,在見識到古武在近戰中的作用而組建的……
01號會不會也是……
狐狸突然想起封郎二叔獨臂,父親去世,董家的董金武的父親也同年去世,那豈不是正對上,夏建國也是封郎父親付出生命代價救下的嗎?
夠能藏的……
狐狸相當的震驚。要知道,金萬恆他不了解,不知道後來怎麼樣了,但夏淳風,夏建國,那都是軍功赫赫的軍中高級將領,就算雲雀再隱瞞,也擋不住他對這些信息的了解,只是一直守口如瓶,沒有說破而已。
明白了,狐狸再看封郎的眼神都變了。
雲雀不說,那是憑藉自身實力在血水裡,幾經生死一起爬過來的,還有超高的射擊天賦,出色完成數次任務才成了主力隊員的,沒有用父親是領導的便利。
封郎,更是他從山林里的愣頭青,到南中追擊呂寒梅,到跟黃泉幽焰高手對戰,力挽狂瀾,到阿國執行任務九死一生,再到緬國追兇,並救下父親,非洲血戰,國內追擊影子,並摧毀黃泉幽焰在國內,阿三的最核心力量,在槍林彈雨中陪伴著,看著封郎一步步走過來的,這些,可都是他一步一個腳印,趟著血水,邁過無數屍體一路走過來的,軍功在他看來都太低了。
隊長應該知道雲雀的身份,一定知道……
狐狸眼中充滿了敬佩。
在這個浮躁的世界里,上面有人和沒人的區別相當的大。就算突擊隊里全靠實力說話,關係白搭,但要是利用,加上自身過硬的實力,那也是平步青雲啊……
就在狐狸震驚,敬佩的腦海里念頭翻騰的時候,封郎漸漸平靜,冷聲問道:「替段家殺過人沒有。」
「殺過。」保鏢回答的很乾脆。
封郎得到回答,更平靜了。
族人又如何?明知是仇人還助紂為虐,沒什麼可原諒的了。就算他真的想說服自己,放過這個倖存下來的族人,但對方已經為惡,就沒有可能了。
扭頭看了眼狐狸和納蘭朴樹,封郎冰冷的眼神柔和了不少,平靜的說道:「注意紀律,尤其你,狐狸,將保密條例講給和尚聽,去忙去吧。」
「是!」狐狸當然明白封郎的意思,跟納蘭朴樹應聲領命,將最後兩具屍體運進觀光區域打包,避免發了,滿倉都是惡臭。他們可沒有多餘的氧氣。
封郎沒管狐狸怎麼跟和尚溝通,接著說道:「你,這麼做是對是錯我沒功夫評論,現在,你是黃泉幽焰核心人物的保鏢,你放心,就算你是硬漢,我的族人,這會,你都必須給我老實招供,否則,你會享受到更殘酷的祖上刑罰!」
「族人不敢當,我只是一個認賊作父的敗類,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吧,知無不言。」保鏢回答的很平靜,沒有一點見到倖存族人的喜悅之類的,跟陌路也沒啥區別。
封郎看了眼時間,知道還有兩個小時以上的路程,遂說道:「你從頭說吧,就從小山村,你有記憶的時候開始吧。」
「那是一個美麗祥和的山村,春天,大雪還沒完全融化,鵝黃,金黃的冰凌花就開遍了冰雪中……」保鏢真的從有記憶,估計四五歲那樣的時候開始了回憶。回憶里,滿滿的美好同年的記憶。
從小,就泡著濃郁的藥液,跟著哥哥姐姐滿山跑,跟著父母學習基本功。
他不知道為何,老輩的叔叔大爺,爺爺都很喜歡他,平時都喜歡教他功夫,在他浸泡藥液第三年,老祖宗親自將一個小藥瓶掛在了他的脖子上,但不讓他打開,告訴他,學會第二段功法,溝通天地之橋的時候再服用。
同年裡他是幸福的,連一些哥哥姐姐都羨慕的經常摸一摸他脖子上掛著的藥瓶。
在他的記憶里,脖子上掛藥瓶的同齡人沒有幾個,哥哥姐姐掛著的也沒有幾個,雖然不明白,但也享受著這種眾星捧月,或者說大家都愛護的濃郁親情。
他也很努力,在七八歲的時候,就將封家的基本武功全學會了,還學了些董家的功夫,施展開,已經有模有樣。
可第二年的某一天,山村裡突然變的凝重。好多人忙碌,藥味刺鼻。
哥哥姐姐都被約束,不讓亂跑,他已經懂事,看得到很多哥哥姐姐,叔叔嬸子面含悲戚,甚至有淚花,知道出事了。
幾天後,他終於知道了,父親,沒有回來,好幾個叔叔大伯也都沒回來,回來的還有好多受傷的。
他跟哥哥姐姐一樣,沒有哭,默默的陪著母親之於,就是磨那把父親生前使用的,現在在三爺手裡的魅赫刀。
悲戚籠罩山村一月有餘,一個漆黑的夜晚,突然,他被母親推醒,跟著耳朵里就傳來了兵器的碰撞聲,嘶吼聲,慘叫聲。
母親快速給他穿上了衣服,將一個布包綁在了他的背上,魅赫交到他手上,小聲說道:「小龍,別害怕,不論發生了什麼,都不要出來,聽到沒?」
在他似懂非懂的點頭后,抽出短劍,悄然拉開了房門,一劍刺入了一個拎著大刀撲來的蒙面人的頜下,一腳踢翻,在稍遠點火光的照射中,將他塞進了柴火垛的縫隙里,用柴火蓋住了他。
他非常害怕,蹲在那裡,耳朵里傳來的呼喝激戰聲,慘叫聲,讓他呼吸都停滯了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眼前突然亮了,嘈雜喝嗎聲中,他壯著膽子,透過柴火的縫隙,看到了一大幫的蒙面人,將幾個身上滿是血跡的人拖到了已經燃燒的房子前,就站在他家的院落里。
媽!!
他看清一個身影的時候,睚眥欲裂,拚命的捂住了嘴,才沒有喊出聲。
他腦袋裡嗡嗡作響,聽不清外面的人都在說啥。
直到視線里,一個拎著劍的傢伙一劍捅進了一個沒了胳膊的血人的胸膛,他恐懼的要暈逆,他母親支撐著受傷的身軀,憤然跳起,一手摟住那個行兇者,一手單掌連續砍在那傢伙的脖子上,那人癱軟的一刻被人一刀砍斷手臂,嘶吼不要不來,披散頭髮,瘋了一般飛奔,卻被一人一刀砍飛頭顱的那瞬間,他渾身戰慄,眼睛血紅,忘記了母親的叮囑,瘋狂的衝出,在四五個蒙面人的注視下,撲到了母親的身上。
「又一個。」那個殺死母親的傢伙獰笑著伸手就要抓他。
「我要殺了你!!」他尖叫著猛地抽出刀,在那傢伙渾不在意一揮刀,試圖磕飛他的刀時,咔嚓聲中,一刀砍斷了對方的刀,並在他腰間砍了個大口子,腸子瞬間流了一地。
「抓住這個小兔崽子!」
「小心他手裡是寶刀!」
嘈雜的聲音里,他只記得自己瘋狂的揮刀,雖然那把刀好長,快趕上他身高了,依舊舞的風聲霍霍。
可是他畢竟太小,除了第一人出其不意的情況下砍在了對方腰間,再就沒傷到人。
眼見就要堅持不住,揮不動刀了,一個三十幾歲的人在黑暗中突然奔來,叮噹聲中替他擋住了周圍的攻擊,一把抱住搖搖欲墜的他,扭頭殺出重圍。
這人就是三爺。
當時他以為三爺救了他,但在一艘船里飄蕩,他吐的昏天黑地的時候,突然聽到了當晚一個蒙面人的聲音,但他沒力氣逃走了,就算知道他們是一夥的。
上了岸,他不再信任三爺,倔犟的他被關進了一個山洞裡,藥瓶被拿走了,逼問他什麼他也不說,沒少挨打。
直到幾年後,一天,三爺突然出現在山洞外,一刀砍斷門鎖,拉著他就跑。
原本以為又是騙人的戲碼,可是,一幫說著他聽不懂的語言的黑巾蒙頭的傢伙不斷被三爺殺死,三爺一身的血跡,將一把刀塞進他的手裡,護著他在亂戰的人群里殺出一條血路,並為他擋了兩刀,後背一刀更是深可見骨,悶哼聲中抱著他縱身跳進大海的時候,他才知道這不是演戲,因為他殺人了,還不是一個。
就算是偷襲三爺劈砍的對手,那也是實實在在的殺了人。
海浪的推涌中,三爺奮力的游著,在茫茫的大海里不知道遊了多久,才看到了陸地。
三爺強撐著將不會水的他送上了一塊礁石,自己卻無力上來,遞上他父親的刀,讓他活下去的一刻,他感動了。
他拚命的將三爺拽上了岸,在海邊的樹林里,三爺經過了五天的跟死神搏鬥,終於退燒,虛弱的教他如何生存,如何找草藥,倆人活下來了。
那時候,他就當著三爺的面,發誓一定要保護三爺,在三爺有生之年不報仇。
於是,這個誓言一直到現在他還履行著,就算知道他們是殺害母親的兇手之一,也堅定的認為,要先報恩,等三爺老去,再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