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6章 一千零一！

  光陰似箭。


  日月如梭。


  對於洞中無甲子的冰封地穴而言。


  歲月，彷如沒有任何一絲意義。


  它侵蝕不了洞中的任何。


  同樣也改變不了裡面的所有。


  忽略了歲月的不僅是唯有篝火耀出些許光線的冰封洞穴。


  還有秦凡。


  從蘇醒伊始。


  到一頭長發及肩滿臉鬍鬚凌亂邋遢散作。


  秦凡不知自己在洞中到底度過了多久。


  可也知道不會短。


  對家人的思念。


  對世事的憂衷。


  這些都成了他拘於內心的一種惆悵所在。


  很難想象，一個屠了神的魔竟會落至如此世俗之境。


  兩年的時間就這麼在秦凡的打坐悟道中悄然流逝。


  所謂道。


  是為不死族之道。


  整整兩年的時間。


  自稱無名無姓的邋遢老頭就這麼伴在秦凡身後。


  雙掌貼在秦凡後背，源源不斷的不死族之息涌至秦凡的意識空間。


  兩年時間幾乎沒有停留過任何一刻。


  無論他給秦凡灌輸多少，對方總能在第一時間迅速地吸收融合。


  這讓邋遢老頭在倍感不可思議的同時也是為之激動興奮。


  原本他還以為最少都得數十年的光陰才可讓秦凡徹底融匯有關不死族的一切切。


  沒想到對方卻是匪夷所思地在短短兩年時間便吸盡了他的所有！

  兩年，傳承出一個不死族歷史上最為強大的存在！


  且不言最為強大這幾個字。


  光是這麼短的時間內，這就已經超乎了邋遢老頭不曾敢以想象的認知！

  砰！！！

  忽然間。


  砰聲作響。


  當那貼在秦凡後背的雙掌毫無徵兆地被彈開后。


  邋遢老頭轟然倒飛撞到了冰壁上。


  整具軀骸極為狼狽虛弱地重重跌下去。


  一口黑血隨之駭然噴出。


  本就邋遢烏黑的面目瞬間慘白起來。


  乍一看顯得滲人無比。


  另一頭。


  秦凡唰地一下睜開了眼。


  漆黑瞳孔有如黑曜石般清亮地閃耀出精芒。


  就如能攝人心魂的雙眸彷彿充滿著一種讓人會沉浸在其中無法自拔的魔力。


  只是這種現象僅僅停留了幾秒。


  片刻后。


  便是恢復了原來模樣。


  與此同時。


  體內的真元氣息似是開始了自行擴張。


  從潺潺流水般的小溪到安詳平和的河流，再到驚濤駭浪的大海，再到洶湧沸騰的汪洋，最後甚至是演變成了無邊無際的無垠蒼穹！

  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澎湃蒼穹！

  丹田中的五息早早便已被解封開。


  混淆著那股純澈正統的神息。


  這六息彷如與不死族之息融為了一體。


  只不過在這種合為一體的相融之下，對於不死族之息—饒是連秦凡都僅僅是隱晦地感應到而已。


  就好像是深藏在了骨子的最深處，只有在需要的時候才會爆發！

  除了不死族之息外。


  其他六息秦凡都能無比清楚地感受著，並且掌控著。


  相比起幾年前，如今的六息早已是完成了大躍進般的擴張。


  就憑體內如今的六息真元，暫且不說還沒真正踏進去的神界，若是讓此時的秦凡再與風燚來上一戰的話，他絕對不會落得幾乎是同歸於盡的下場。


  相反，虐他，將如碾蟻！


  下意識間生起的亢奮激動還未等擴散。


  秦凡便是猛然甩過了頭。


  因為他察覺到了邋遢老頭在前一刻發出的動靜。


  然而待他回頭后，整個人卻是為之獃滯住！

  只見此刻的邋遢老頭已是虛弱地趴在地上嘔出了一灘黑血來。


  那與秦凡交織對視的眼神中充滿了欣慰與解脫。


  「怎麼回事這是？你怎麼了？」


  秦凡駭然驚呼。


  迅速撲到邋遢老人身邊把他給扶起。


  當他在條件反射下想對邋遢老頭進行修復的時候。


  後者卻是虛弱無比地掃開了他作勢伸過來的手。


  「沒用的，不必作無用之功了！」老頭道。


  臉上滿滿都是笑容在遍布著。


  一聲無用之功，成了他對自己的命運診斷。


  「為什麼會這樣？」


  那被老頭掃開的雙手怔住。


  秦凡蠕動著喉嚨哆聲言道。


  要說感情。


  他對邋遢老頭真的沒有過多感情可言。


  可拋開情感這方面來說。


  邋遢老頭對他是再造之恩。


  若非邋遢老頭把他從珠峰之巔救回來，他現今會是怎樣？


  若非邋遢老頭讓他成為不死族，蘇醒過來的他又會是什麼命運？

  是，的確，讓他成為不死族是邋遢老頭的希望寄託，這更像是彼此間的一次交易。


  但秦凡的性格決定了他並非薄情寡義之人，他不會去考慮那麼多的背後因素，他看重的在乎的是邋遢老頭給了他重生再造之恩！

  故此，看到邋遢老頭突然落入如此境地，他又還怎能做到泰然處之？


  「這在我的意料之中，我雖然承載著不死族的傳承，但終歸只是一縷形態，當傳承過繼出去，這一縷形態也該消失了！名義上我是不死族的第一千零一號存在，但真正的一千零一，是你！魔帝，別讓我失望！不死族的債，必須要讓混沌界來償還！既然不死族能成為五十大道中遁去的其一，那麼不死族的誕生就應該是賦予著統治與主宰！我的使命完成了，接下來就靠你了！讓不死族閃耀在主宰界，讓不死族成為統治所有的主宰，靠你了！另外，你的記憶中已經糅合了該如何把不死族傳承下去的方式，所以-若果可以，那就讓不死族開枝散葉！謝謝……」


  伴著最後一聲謝謝的說出。


  邋遢老頭的氣機徹底消逝了卻。


  腦袋一歪，耷拉了下去。


  雙眼閉著，笑容安詳。


  看著已經是無力回天的情境現起。


  秦凡瞬間呆若木雞地愣住。


  一動不動，眼神木訥。


  就這麼垂頭盯著氣機消亡的邋遢老頭。


  一縷黑氣從邋遢老頭的體內綻出。


  接而又憑空消失化去。


  他完成了他的使命。


  他燃起了不死族的希望。


  孑然一身地來。


  又孤單虛無地走。


  就好似與這個世界毫無相干。


  生離死別的事兒秦凡見得太多太多了，以至於自己都早已麻木。


  但此時看著這個已然寂作的邋遢老頭，他卻有了種有泣淚的情感衝動。


  因為聽完了邋遢老頭的那一番話，讓他知道了自己的新生是建立在邋遢老頭消亡的基礎上！


  若是知道會是這種結果，他還會願意接下不死族的傳承嗎？

  他不知道！


  這一刻。


  他的心緒複雜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