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4章 我什麼都不是

  蘇羽安靜地躺在床、上，身上擦著各種各樣的細管，口中罩著大大的口罩，旁邊的儀器，微微跳躍著，顯示出他的心跳。


  美艷的臉龐略顯蒼白，俊美的輪廓瘦削，眼眸緊閉，即使是躺著，那渾身的氣勢，也沒有絲毫減弱半分，就好像只是睡著了………


  殷沫沫一手握成了拳頭，狠狠地抵在嘴上，雙眸瞪得大大的，一滴眼淚，都落不下來。只能從喉嚨里，發出細碎的咽唔。


  所有的堅持，驕傲，自尊，在這一刻，盡數傾倒。一個不剩………


  蘇羽……


  「蘇二也算命大了，車子翻了，滾下去，還能撿回一條命。他的車子性能好得很，翻車的時候，氣墊把他給保護住了，就頭部受到了劇烈的撞擊，所以導致昏迷，其他的皮外傷，很快就可以好。」


  冰冷的嗓音，在她的身後響起，殷沫沫愣愣地回頭，依舊是一身白衣大褂，頎長的身姿挺拔地站立著。


  程勝託了托鼻樑上的眼鏡框，唇再次輕啟動，「不過，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醒，或許一天？或許兩天？或許一年，兩年。又或許，六年？」


  他的話語中，帶著淡淡的嘲諷，最後兩個字，幾乎是含著冰刃一般地，直直地射向殷沫沫。


  殷沫沫渾身一顫，十指，緩緩地彎曲，慢慢地握緊。


  「如果我知道………我不會離開他………就算是要出車禍，要變成植物人……要死，我也會陪著他。」


  「我想告訴他，我一直在說謊……我沒有一句說了實話。那時候，他抱著我，想要和我一起死的時候，他問我，願不願意陪著他的時候，我是願意的……我真的願意的。」


  「可是……我死了不要緊，小羽沫怎麼辦，她還那麼小，那麼脆弱，我和蘇羽死了，她就是孤兒了，我從小就是孤兒，我了解沒有媽媽，有爸爸等於沒有爸爸的痛苦，我不能讓我的女兒也經歷一次我的痛苦，我想要她快快樂樂地長大，和普通人一樣談戀愛，結婚，生孩子。」


  「我生她出來，她就沒有過過一天的好日子，每次她被小朋友欺負，她在我的面前不會哭，每次一睡著，她就哭，喊著問我，她的爸爸去了哪裡。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沒有辦法告訴她，我為了她，拋棄了她的爸爸，現在她的爸爸在恨我。恨她。」


  「人生沒有兩全其美，我努力了那麼久，我就想著，只要大家都活著，那就好了，這樣不對嗎？不對嗎？」


  「但是……現在我才知道，沒有了蘇羽，我殷沫沫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是………嗚嗚嗚………。」


  嬌小的身軀緊緊地蜷縮了起來，她抱著膝蓋，靠著牆壁，哭得一趟糊塗，她的眼中，沒有淚水，只能瞪得大大的，圓圓的，空洞成了一片。


  從她愛上蘇羽的那一刻開始，她貪戀他的溫暖懷抱，貪戀他唇上的溫度，貪戀他那顆灼熱的心，只是，她一直用錯了方式，去愛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