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為難
謝青梓也是緩過神來,看著那個紙條笑了一笑推開竹露:「倒不是有人想要將我怎麼著,而是想給我傳遞什麼消息。倒也是不必如此的緊張。」
竹露一愣,再低頭果然看見了石頭外頭還裹著紙條兒。
謝青梓讓竹露先將石頭撿起來,而後又將紙條拿下來展開來。這才接過來詳細的去看。
字條上寫著的字倒是只有幾個,且意思也是簡單明了。
「危險,莊子,靜養。」統共就只有六個字,每個字卻都是熟悉。
謝青梓盯著看了許久,最後抿著唇又將紙條直接的團成了一團。
竹露也是在一旁看見了那六個字的,好半晌卻是都不敢說話,最後只能輕聲道:「主子,這個字條——」
「這個事兒只當是沒發生過吧。我回頭親自悄悄的和衛澤說,你就不許再提了。」謝青梓出聲打斷了竹露的聲音,而後便是又如此囑咐了一番,神色多少也是有些凝重的味道。
謝青梓將手裡的紙條本想扔掉,但是想了一想到底又沒扔,而是這麼一直捏在了手裡。
竹露欲言又止。
「不必說話。」謝青梓出聲如此言道,而後便是再不開口,只是閉目沉吟。
竹露見謝青梓這樣,她也就到底不敢再多說話了。只安安靜靜的立在一旁,等著謝青梓想明白。
謝青梓對那字體的熟悉,幾乎是熟悉到了骨頭裡。哪怕是只匆匆掃一眼,也能立刻分辨出來那字跡出自誰的手。
畢竟這麼多年了,她看過多少次了?無數次捧著話本子挑燈夜讀,其中就總能瞧見這樣的字跡。或是批註,或是根本書就是這樣的字跡抄出來的。
這樣的字跡,是沈慎的。除了沈慎之外,也不可能再有人給她扔這麼一個紙條了。
沈慎此時應該是不在京城了,不過讓人這樣的給她扔過來這麼一個紙條……心思卻也是明了。
或許即便是當初鬧到了那樣地步,沈慎心底到底還是沒有改變過多少吧?否則也不會有這樣的紙條了。
謝青梓抿著唇,只覺得心裡頭像是堵了一團棉花的一般難受。
沈慎這樣的心意和付出,真的也是叫她根本就有些承受不住。
沈慎對她的這樣一腔情誼,可是她非但不能回應,最後還鬧到了那個地步——到底是她對不住沈慎吧。
過去這麼久之後,如今再想起來當初的那些種種。在沒有了那些憎恨或是憤怒之感之後,似乎就是更能理解沈慎當時心裡頭的感受。
沈慎做那些事情,說起來也不過是四個字罷了。
無非是「為情所困」。若不是心底真在意,也犯不著那樣的試探,更不必做出那些事兒來。
說來說去,若不是她和衛澤……大約也不會鬧到了那麼難看一個地步吧。不過,話又說回來,不鬧到了那個地步,沈慎也不會放棄吧。
捏了捏手心裡的字條,謝青梓嘆了一口氣,根本就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沈慎這樣的心意,她怎麼辦?
沈慎提醒她是好意,可是她……
這事兒甚至和衛澤都是不好說的。
怎麼說?把紙條給衛澤看?告訴衛澤,這是沈慎給的?那衛澤心頭如何想?就算不覺得她和沈慎有什麼,也總歸是不痛快的。而且之前,她和沈慎還傳出了那樣的流言……
當時衛澤不在意,可就怕加上這次衛澤就往心裡去了,更是忍不住多想了。
雖說她心頭還是覺得衛澤不是那樣的人,可是到底也覺得直接說不妥。
謝青梓嘆了一口氣,只覺得是頭疼得厲害。
不過在怎麼頭疼,到底還是要回去面對的。她這頭回去,衛澤還沒回來。末了,謝青梓想了一想,到底是直接去了廚房,將那紙團丟進了火裡頭燒了,這才又換了一身衣裳去擬定菜單了。
今兒衛澤要回來用飯,卻是不能沾葷腥,她少不得要多費幾分功夫的。
最後謝青梓定了幾樣簡單的,一個蘑菇白菜湯,一個蒸蛋羹,一個紅燒茄子,一個素排骨,又做兩樣涼拌的小菜。
畢竟只有他們夫妻二人吃飯,做多了也是吃不完。何必浪費?
謝青梓這頭還沒做好,那頭衛澤倒是已經回來了。
衛澤先回去換了衣裳,這才又過來廚房。見謝青梓正炒菜,登時就站在旁邊笑了:「架勢倒是十足。」
謝青梓回頭一看,見是衛澤,登時面上就忍不住的帶出了笑來:「你回來了?」那笑容要多燦爛就多燦爛,燦爛到了眼底的光都是亮晶晶的叫人心痒痒。
衛澤也是禁不住笑容又深了幾分:「嗯,我回來了。可要我幫忙?」
謝青梓失笑:「都說君子遠庖廚,你也不嫌這裡嗆得慌。再說了,衣服弄髒了也了不好。你出去等著就行了。」關鍵是,衛澤真在廚房幫忙,旁人看著又該怎麼想?總歸是對衛澤這樣的形象議論紛紛吧?
況且,衛澤也是幫忙不上。所以留著他做什麼?
謝青梓真心實意的不留衛澤,衛澤卻是偏偏的反而更想留下來幫忙,當下笑了一笑:「哪有隻等著吃的?我幫你遞東西。」
衛澤說得那樣認真,謝青梓瞧著,心裡一軟情不自禁的就是應了下來:「那好。既是如此,那就留下來吧。」
衛澤嫌礙事兒,便是直接就讓其他丫頭們都退了下去。
謝青梓要什麼,就說一聲。衛澤反應快,幾乎是立刻就能遞過來——除了調料有些分不清之外,其他的東西倒是一遞一個準兒。
兩人就這麼配合著炒了一個又一個的菜,待到最後收工,謝青梓剛呼出一口氣,衛澤就已是用帕子按住了她的額頭,輕笑道:「看來果真做飯也不是什麼輕鬆的活計,瞧著你一同的汗。竟是如此辛苦。」
謝青梓既是甜如蜜,又是有些不自在,不過還是任由衛澤一點點將汗替她擦乾了,末了才又輕聲的笑道:「哪裡又覺得累?我卻是半點也不覺得累。只不過是覺得有些熱罷了,畢竟底下就是火。」
累是肯定不累的,能給自己喜歡的人做飯吃,本身就是叫人高興的。而且衛澤是她丈夫,妻子做飯給丈夫吃,更是天經地義。
謝青梓和衛澤二人用了飯,還沒顧上說幾句話呢,謝青梓也沒來得及提起沈慎的字條,倒是主院那邊就來人了。
衛王的意思是讓衛澤過去一趟。
雖然是說有些事兒要說,不過謝青梓覺得看著那情況卻分明就不是有什麼要緊事兒。
或許也不過就是衛王想衛澤了罷了。
不過……
謝青梓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衛澤的反應。
然而衛澤似乎並無多少抗拒的意思。這一點倒是讓謝青梓既是有些意料之內,又有些意料之外。
謝青梓便是低聲又試探著問了一句:「那我陪著你一同過去?我也順帶去給王妃他們請安。咱們更是可以一同散步消食。」
謝青梓如此一說出口,衛澤就似乎是找到了台階下一般,當即一頷首:「既是如此,那咱們就去走走吧。的確是該散散步消消食。」
夫妻二人既是順帶散步,自然也是走得慢。路上少不得就要說話。
謝青梓有心提起沈慎的那個事兒,便是只問:「沉星到底什麼時候登基?」
衛澤搖搖頭:「登基不急,若是現在登基,只怕不少麻煩。畢竟李涇那頭——不過也不會等太久。」
謝青梓嘆了一口氣,末了又問:「那金陵那邊,到底會不會……」
「沉星年幼,這樣的情況下,咱們就像是一塊肥肉,李涇那樣虎視眈眈的餓狼,你說他果真會錯過?」衛澤輕笑一聲,打了這麼一個比方。而後又挑眉一笑:「換成是我,我也不會輕易放過。」
謝青梓聽著這話,心頭越發沉甸甸的:「那咱們倒是艱難了。你們可有把握沒有——」
不過這話衛澤卻是來不及回答,就已是到了主院。故而衛澤只是拍了一拍謝青梓的背脊,輕聲寬慰了一句:「不必太過擔心,別害怕。」
謝青梓應了一聲,而後就跟著衛澤進了主院,自然,剩下的話也就沒能說出口。
衛王妃神色有些不大好看,見了衛澤也是懶怠應酬的樣子。面對謝青梓的招呼,也就是輕應了一聲勉強算是回答。
而衛澤則是徑直就去尋衛王了。
謝青梓想著衛王必然是和衛澤有什麼悄悄話想說,也就識趣的沒有跟過去。只是留在了外頭和衛王妃說話。
衛王妃瞧和並無興緻多說話,謝青梓也就識趣的沒開口。
兩人這般坐著,卻是相對無言,各自除了頻頻喝茶之外,也竟是都沒有了多餘的動作。
而衛澤這頭則是到了衛王的床榻前,衛王今兒精神卻是不似那日差了。衛澤只看了一眼就挪開了目光,旋即淡淡出聲:「什麼事兒?」
「我聽聞了外頭的傳聞,說是聖上是被毒死的?果真有這樣的事兒?」衛王也沒廢話,直接就開門見山的問了這麼一句。
衛澤盯著衛王卻是看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