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小心思
謝青梓見到了陸夜亭的時候,陸夜亭的傷口剛包紮完。看著那一盆盆的還未來得及的血水,倒是又嚇得腳下一軟。
衛澤便是在此時伸出手來悄悄兒的扶了謝青梓一把,低聲道:」沒事兒了,不必擔心。「
原本閉著眼睛在養神的陸夜亭聽了這話之後,也是一下子睜開了眼睛,朝著謝青梓俺了過來。只一看見了謝青梓之後,卻是驀然就皺了眉頭:「青梓你怎麼過來了?過來做什麼?」
陸夜亭的語氣竟是有些不歡迎,還有些惱。
謝青梓被這樣的語氣弄得有些發矇。張了張口才忽然反應過來陸夜亭這話的意思,當下就只覺得心裡頭惱了起來。不由自主的聲音都拔高了幾分:」哥哥既是不想見我,那我便回去就是。以後再不來便是。哥哥可滿意了?」
說完這話,她卻也是不動,只瞪著陸夜亭。顯然不過是說氣話罷了。
陸夜亭方才那話,也不過是不想讓她瞧見他受傷的樣子,更不願意讓她擔心罷了。正因為明白這一點,所以雖然惱他這樣說話,她卻也沒往心裡去,只是惱他這般與她生疏罷了。
謝青梓這樣柳眉倒豎的惱怒樣子倒是讓陸夜亭一下子就清醒過來,忙又滿含了忐忑的給她道歉:「我卻是不該說那樣的話,青梓你沒往心裡去。只是怕你見了血腥心裡頭難受罷了。」
一面說著這話,陸夜亭一面又有些慶幸:幸好卻是這個時候來了,不然的話,只怕是就要看見他背上的傷口了,那還得了?
他是真不願意讓謝青梓瞧見這些的。在他看來,謝青梓一個嬌嬌怯怯的小姑娘,是見不得這些血腥傷口,更是不該見這些的。她就該每日錦衣玉食,只管玩樂才是。別的卻是一概也不必操心的。
謝青梓聽著陸夜亭的解釋,有看他明顯討好的態度,也就不那麼惱了。只是仍是忍不住瞪他:「下次若是再這般,我便是再不來看你了。」頓了頓,想起霍鐵衣來,便是也就擱下了這一茬,只看向衛澤:「霍大哥果真……」
「也不一定就出了事兒,只是一時半會兒還沒找到人罷了。」衛澤沉聲言道,此時聽來那醇厚低沉的聲音聽來竟是讓人無比的心安。彷彿不管是什麼話,只要是他說的,那就是真的。
衛澤說得如此的輕鬆以及淡然,謝青梓聽著,登時就是心中安然了不少。且也忍不住順著衛澤的話往下想去:是了,只是人沒找到,倒是比找到了……更好些。沒找到,指不定霍鐵衣此時就已是平平安安的。
謝青梓嘆了一口氣,而後便是又道:「怎麼就出了這樣的事兒……」末了想起謝栩的話,心裡又越發的忐忑不安起來:「三郎當時——」
「是他沒帶好路,怪不得謝栩。」陸夜亭此時斷然的言道:「謝栩一個從未打獵過的人,哪裡知道那些?既是他帶路,沒想到這些也沒留意到這些,自是他的錯。」
陸夜亭如此將責任直接推給了霍鐵衣,一下子就讓所有人都是噎住了一般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霍鐵衣都這樣了……陸夜亭怎麼還能……
謝青梓勉強一笑,垂眸沉聲道:「哥哥不必如此寬慰我,三郎自己也說了,是他不小心引來了猛獸。霍大哥也是為了救哥哥和三郎,這才遇到這樣的事兒——「
這話算是說得十分直白了。謝青梓覺得陸夜亭應該是聽得懂了才是:不管是不是霍鐵衣沒將路帶好,出了這樣的事兒,這話就是不能再說的。不然叫旁人怎麼看?陸夜亭本就陰鷙,此時再這樣一說,只怕所有人都要覺得他是忘恩負義的小人了。
可是她心裡頭卻是明白,若對方不是霍鐵衣,陸夜亭肯定也說不出這麼絕情的話來。畢竟陸夜亭似乎一直就對霍鐵衣頗有嫌隙,根本就是水火不相容一般。如今此時說這話,更也有寬慰她的可能。所以,如何能信?
不過陸夜亭似乎並不曾聽進去這話,微微耷拉著眼皮,冷冷道:「事實本就如此。就算他救了我們,這也是事實。」
衛澤也不知聽不下去了,還是不打算再讓陸夜亭說這般涼薄的話了,此時便是一開口:「好了,太醫也說讓你喝了葯就歇一覺,你便是先歇著。我送青梓回去。」
陸夜亭應了一聲,便是配合的要閉上眼。只是卻也不知怎的,想了一想后又忽然道:「青梓,你也別擔心我,我並無大礙。」
謝青梓哭笑不得,最後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只悻悻訓道:「都傷成這樣了,還沒大礙?哥哥還是只管好好養傷罷。」
陸夜亭這才安心閉上眼不說話了。
出了屋子,謝青梓便是一把抓住衛澤,而後低聲問他道:「你與我說實話,情況到底如何了?還有哥哥的傷勢——」
「陸夜亭背上的傷不算嚴重,要緊的是內臟都被震傷了。雖然與性命無礙,可一不小心便是會留下病根。務必好好休養才是。」衛澤看了一眼謝青梓,見她唇角緊緊抿著一臉肅穆,到底是沒瞞著她,只將實情說了。
謝青梓聽了這話,幾乎是狠狠的咬了咬牙:「竟是這樣嚴重。」
可偏偏這樣嚴重的傷勢,陸夜亭竟是還不肯在她跟前表現出半點,仍是強撐著……
謝青梓只覺得鼻尖兒一酸,幾乎是不曾落下淚來。陸夜亭這般,其實也不過是因為不想讓她擔心罷了。
不過對於這樣的結果,她心裡頭其實也早有猜測和感應,所以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當下深吸一口氣又問起了霍鐵衣的事兒來:「那霍大哥呢?」
衛澤卻是沉默了一下。
謝青梓一顆心登時沉下去:「到底如何?」聲音里卻是都帶著一股子輕顫了。
衛澤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吐出了四個字來,只是聽著就讓人覺得是心裡頭有些恐慌:」凶多吉少。「
謝青梓只覺得原本還在半空中吊著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底去。而底下則是再冰冷不過的冰川河谷,登時就是讓她整個人都是冷了下去。
她看著衛澤,良久說不出話來。
衛澤許是覺得既是都開了口,那麼倒是不如乾脆說完,當下只苦笑了一聲:」以他的身手,一頭熊罷了,雖然兇險些也不至於真就打不過。當時想來也不過是害怕傷了兩個小的,所以故意將熊引開去。打算去別處將熊解決了。可是,偏偏他卻是沒回來。甚至再找不到人了。這就有些蹊蹺了。「」蹊蹺?「謝青梓愣愣的看住衛澤,心裡頭充斥著複雜的猜測:」你是說……你是說……「」這是我心頭的猜測罷了。「衛澤說了一遍,末了又搖搖頭:」也不一定是真的。「
衛澤這話,謝青梓卻是沒往心裡去——她心裡頭明白,其實以衛澤的沉穩,既是將這話說了出口,那麼至少是有七八分的把握的。必是不可能信口一說。
而衛澤都這樣說了,她如何還能當這事兒是個輕鬆的事兒?就算拋開這些不說,只說霍鐵衣如今的確是還沒回來不是嗎?既是如此,她又怎麼放心?
「叫人去找了不曾?」謝青梓垂眸嘆了一口氣。
「自是叫人去找了。」衛澤垂眸:「我叫白墨和丁卯二人都是去了。」但是能不能找回來,卻是不一定了。
謝青梓抿著唇,不敢再多問,只恐怕再問下去就讓她自己更加的不安了。」你也別想太多。「衛澤伸手替謝青梓攏了攏披風,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這事有我。「」嗯。「謝青梓應了一聲,卻也是做不到衛澤說的那樣的:怎麼能不想呢?好好的出了這個事兒,而且還……
走出去一段路,謝青梓便是問了衛澤這麼一句:「那若真是被算計了呢?」
「若真如此,總歸查得出來。」衛澤這話說得很是陰沉。也很是決然。顯然這個事兒若果真如是他想的那般,他就絕不會輕易了了。
謝青梓抿著唇,憂心忡忡的看了一眼燈籠暈黃的燈光,只低聲道:「只盼著霍大哥早些回來才是。」
「他身手極好,不會輕易就真被怎麼著了。」衛澤說了這麼一句話,也不知是他在安慰謝青梓,還是在說給他自己聽。
不過不管如何,這個夜晚卻是註定無眠的。謝青梓收回目光,「我叫三郎也是去找了。也不知這麼晚了還去山林里,會不會有危險。」
「讓他去找找也好。他也是別嚇壞了,而且滿心不安和愧疚自責。若是去找找,總能緩解一下情緒。至於危險也不必擔心,白墨和丁卯會照看他的。「衛澤如此說了一句,又輕輕用大拇指蹭了蹭謝青梓的臉頰:「你做得很好了。這個事兒……你放心,不會有人怪三郎的。」
只聽衛澤這話,謝青梓就知道衛澤早就看破了自己的心思,當即不自在的抿了抿唇角。可最終還是到底沒辯解什麼。其實也沒什麼可辯解的,如今她最盼的還是霍鐵衣平安歸來。
遙遙知馬力,是日久見人心,只怪自己太年輕,是人是狗沒分清,狗不能喂的太飽,人不能對人的太好!忍一時得寸進尺,退一步變本加厲,看清對你好的,記住被誰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