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動搖
第170章動搖
衛澤到底是帶過兵的,這一招以退為進,誘敵深入卻是用得出神入化得心應手。
偏謝青梓仍是上當了:縱是明知衛澤並非看上去那般溫柔謙和,其實根本就是一頭滿心算計的大尾巴狼,可是面對衛澤如此攻勢,她仍是敗得一塌糊塗,潰不成軍。
衛澤見謝青梓猶豫不言,便是也不逼著她說話,只微微一笑:「我便是當你應了。」
謝青梓便是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來。
謝青梓與衛澤靠得如此近,自是聞得見衛澤身上傳來的淡淡血腥味,加上一路行來,見街道之上有不少血跡和屍身,以及房屋亦是有受損之處,她便是不由得問出來:「昨兒的情況……竟是如此慘烈么?到底發生了何事?「
或許這般也有轉移話題之嫌疑,不過此時衛澤自也是不去點破,只輕描淡寫道:「此番二皇子謀逆,險些就成了事兒。」
謝青梓大驚,幾乎是瞪圓了眼睛:「謀,謀逆?!」
這樣的事情,她卻是從來都是覺得十分遙遠的。畢竟,皇家兄弟之間有些競爭也理所當然,就算是普通人家兄弟之間,也尚有爭家產之嫌呢。可是到底那也都是暗地裡的東西,誰又想過,會鬧得如此大?
光明正大的行謀逆之事,聽起來便是叫人只覺得不可思議。
「太子和二皇子素來不和,你應也有所耳聞。」衛澤耐心解釋一句,末了又道:「之前大壩貪污案,其中便是有二皇子的手筆。我受傷,也是因為他的緣故。」
謝青梓登時一驚:「二皇子動的手?可是為何,就因為你查了此事兒?「
「不止。「衛澤言道,微微搖頭卻是沒再往深處說:「其中緣由太過複雜,牽扯也是十分多,你卻是不知道才好。」知道越少,人就越不會被隱藏在光明之下的那些東西給嚇住了。
今日謝青梓受到的驚嚇已是足夠多了,他卻是不想再嚇唬她了。
見衛澤這樣說,謝青梓便是也就閉口不言了。只是旋即想起之前錦衣衛所說,城南不少達官貴族卻是已經逃離京城,她便是又問一句:「昨兒情況如此嚴重,謝家和陸家沒事兒罷?」
至於衛澤衣裳上那些暗褐色的已經幹掉的血跡,她也不願去多想,到底是殺了多少人才會成了這樣的情形。
她唯一覺得慶幸得是,衛澤卻是沒有受傷——縱是撕裂了舊傷,可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兒。至少沒有旁人傷了他,這便是萬幸了。畢竟生死搏命,若受傷,怕也是傷勢不輕。
衛澤自是不知謝青梓心思,否則的話,只怕微微上翹的唇角定還能再上翹幾分。不過這個問題卻仍是讓他十分愉悅:因為他想起了沈慎來。
沈家上下這一跑,倒是跑得很是時候。等到沈慎再回來,且有得他後悔的。一個文弱書生,竟是還想和他爭,倒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
衛澤微有些得意的想著,末了倒是絲毫不覺自己心思竟是忽然幼稚起來,全然不復平日冷靜沉穩和睿智。
而且衛澤還在此事兒上動了一點小小心機:「謝家和沈家,都是舉家連夜逃離了。師母倒是沒走,故而現在我只能帶你回陸家——」此時此刻,衛澤倒是完全忘了謝栩還跟個小尾巴似的墜在後面,滿心都是如何提醒謝青梓一個事實:沈慎跑了,沈慎一聲不吭的丟下她這個未婚妻就跑了。
對於自己的敵人,衛澤自是半點也不留餘地的打壓的。
謝青梓微微一愣,倒是壓根沒想到沈家,只留意到了謝家:「都逃離了?那——」她要怎麼辦?
忽然發現自己竟是孤身一人了,謝家其他人都走了,唯獨她被留在了京城,她心裡便登時只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滿心都是複雜的滋味。
都走了。自己竟是連家都回不去了……
謝青梓只傷感了一陣子,很快便是又將這些情況壓下去,勉強一笑:「既是都逃離了,那說明卻都是平安無事的,那就好。」
衛澤自是一下便聽出了謝青梓的情緒,心頭微微一嘆他只覺得憐惜,不過他自是不能告訴謝青梓這情況倒是他巴不得的,畢竟謝家和沈家都走了,謝青梓便是只能暫且又回陸家,到時候……他們便又能****見面了。這自是再好不過的事兒。
面對謝青梓的失落傷感,最終衛澤只輕聲道:「無妨,我在。」
衛澤這話一出,卻是彷彿給謝青梓吃了一粒安心丸,雖心裡也仍是不好受,可是卻是至少不那麼惶恐不安了。如同水中飄搖的浮萍穩定下來,那種心安卻是讓她整個人都是安穩了。
而同樣的,她卻也是幾乎險些哭出來——沒想到此時與她說這話的,竟是衛澤。而衛澤在看出她心思之後,卻如此鄭重其事的說了這麼一句。
一路謝青梓倒是再沒說話,情緒也是不高。
衛澤倒也是不勸——這些東西,勸了也是無用。橫豎過幾日也就好了。
直到快到了陸家大門口,白墨這才帶著謝栩溜溜達達的追上來。衛澤瞧了一眼這才想起了謝栩倒是沒跟謝家其他人走,便是尷尬的咳嗽一聲,不甚自然道:「三郎卻是也留下了。如今京中一派混亂,讓三郎也暫且住在陸家罷。」
謝青梓登時又驚又喜:「三郎沒跟著一起走?」驚喜完了之後,倒是登時又反應過來,便是不由得皺了皺眉,而後便是道:「怎的卻是獨將三郎留下了……」
白墨此時終於追上了衛澤的馬,謝栩也終於才得委屈的叫了一聲:「阿姐。」
謝青梓頓時一僵,反應過來現在是個什麼情形,登時幾乎是整個人只覺得彷彿是剛從油鍋里撈起來一般。訥訥的應了一聲,她幾乎是不敢看謝栩一眼了。
謝栩倒是也看出了謝青梓的尷尬,倒是也不說話,只是委屈的瞪了衛澤一眼。
衛澤悶笑一聲,只若無其事假裝沒看見,而後便是在陸家大門前停了下來。
謝青梓下馬的時候,衛澤本若無其事的要再扶一把的,不過卻是被謝栩直接就用力擠開了——當然,以衛澤的本事,若不想被謝栩擠開倒也是輕而易舉。不過想想自己今日的所作所為,再想想日後謝栩和自己的關係,到底他還是配合了一回。
謝栩倒是也沒提起要回謝家去住——謝家如今一個長輩都沒有,他們姐弟二人只怕連那些下人都是鎮不住。而且真出了什麼事兒,他還是知道自己護不住阿姐的,所以還是住在陸家才好。
謝栩自認為還是能屈能伸的,所以當即縱然還惱著衛澤,到底還是拉下臉面上前道:「卻是麻煩衛世子了。衛世子大恩,他日我必竭力相報。」
謝青梓和謝栩都是一身狼狽,自是要先去梳洗一番的。走之前,她倒是還惦記著衛澤身上的傷勢,便是輕聲囑咐一句:「你快回去上藥罷。」
頓了頓,倒是又想起自己的幾個丫頭來,便是又拉過謝家一個僕婦,讓她過去將自己幾個丫頭叫過來。
直至將自己整個沒入了熱水之中,謝青梓這才覺得從昨日起就一直緊繃得厲害的心神徹底放鬆下來。而如此理智也是慢慢回籠,想著自己今日的舉動,她卻是輕嘆了一聲。然後按住了胸口——她果然對衛澤是有情愫的。
不然,焉能如此?
自然,也只有她自己才明白,那會子看見了衛澤時候是個什麼樣的心情。在那一刻,衛澤卻是彷彿驅散了所有黑暗和不安,如同帶來了萬丈光芒。
經過這一次,她卻是再不能自欺欺人,假裝看不見自己對衛澤的心思。
其實,她早該去退親的。從一開始她對衛澤生出了這樣的心思之後,便是就該去沈家退親的。若是沈慎沒好那也就罷了,可是沈慎痊癒了,她便是不該再強撐著。畢竟沈慎若是當初沒好起來,她無論如何都是該嫁過去的,畢竟那是道義。
而後來,雖仍是她負了沈慎,可是她對旁人動了那樣的心思,再嫁過去才更不妥。
謝青梓輕嘆一聲,而後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臉。事已至此,便是不必再猶豫。順應自己心情,方是最好。況且,偶然自私一回,似乎也不算特別大的罪過吧……
謝青梓這頭沐浴更衣,那頭衛澤同樣也是擦了擦身子——他身上帶著傷,自是不能沐浴。
而這一擦身子,倒是染紅了好幾盆水。那都是擦下來的血。最後衛澤倒是都忍不住有些蹙眉,沉聲吩咐:「去打一桶水來,仔細洗洗。」
白墨剛提醒了一個字,還未說完,便是被衛澤打斷:「去打水。」
白墨只得去了,滿臉的無奈。
而此時,陸老夫人倒是已等著見謝青梓和衛澤了。知道謝青梓被衛澤帶回來的時候,陸老夫人幾乎是長鬆了一口氣,直念「阿彌陀佛」。末了,卻是又忽然反應過來:為何謝青梓卻是沒和謝家人一起走?而是跟著衛澤一起回來?